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675章 有毀有成
林一嘴角掛著苦笑，不忿地暗哼了一聲。他將遁術反覆看了幾遍，這才收起了玉簡，默默定了定神，再次驅動法訣。于其動身的一剎，神識又慢了一步。只見原地光芒一閃，頓時沒了人影。
打量著四下里一張張乖戾而兇狠的嘴臉，林一不禁暗暗搖頭。見人勢單力孤，便要裹脅對方入夥，這行事之風倒是似曾相識啊！是了，天震子與鐵七不就是這個德行嗎！不過，要滅阮家？其隨口問道：「阮家又是哪一個……」
「胡老大問你話呢，聾子不成？為何沒死……」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於此時轉身湊了上來，色厲而內荏。
方才說話的甲子道不情不願地嘟囔道：「管他是死是活呢！我等去尋阮家的麻煩才是正事兒……」他漸漸走近十余丈外的石坑，不忘接著抱怨道：「在天上好好飛著不成嗎，非要往著石頭上撞！你要是活膩歪了，掏出十塊靈石來，我幫你抹脖子便是……咦！還喘氣呢……」
林一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搗鼓了好一陣子，這才尋出一把飛劍來搖搖晃晃竄到了半空中，身後有人透著酸氣追問道：「小子，你靈器的品相不差，回頭讓我瞧瞧可好呀……」
「你是誰？怎麼沒死……」
林一恍然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這個法子不錯！」對方嗓門猛然一高，逼問道：「那你便是應從了？」
從鰲山來的時候，一路冬日的荒涼。轉身之際，又是春意正濃。
而所謂的破空，僅指遁速神異而言，並非是真正的破裂虛空。化神修士憑藉強大的元神，只須心念一動，百里千里頃刻即至，有縮地成寸之妙。此神通，便
不料，事與願違。林一將催動法訣，尚未明白過來，便閃電一般栽下了山谷。好在身子骨強健，愣是將山石撞出了個坑，他人卻渾然無事。
不過，出雲子尚未恢復修為，難以施展破空術。九州不比大夏，一個元嬰修士面對化神高手時，斷難有還手之力，為此，他很是為自家的安危擔憂！雖說整日里躲著不露頭，以後難免為他人所知曉。而若是不湊巧與道齊門的聞白子之流對陣，自己難免要吃虧啊！打不過不要緊，跑不掉才是大麻煩！
「破空遁」，果然有些門道！這世間什麼東西最為神速？閃電？不對啊！閃電快不過閃念！
林一撞見一夥陌生的修士，于下意識中隱去了修為。當察覺這是一夥無良的散修之後，他沒了虛與委蛇的耐性。可對方的言行舉止頗為的詭異，令其心頭一動，隨聲問道：「尚不知是哪兩條路？」
環顧四周，林一輕輕一陣衣袂，抖去了一身的塵屑。因其一體三嬰的緣故，憑藉著自身的修為施展「破空遁」不難，難的是收放自如。他一時好勝心起，乾脆拿著玉簡尋了塊樹蔭席地而坐。
出雲子雖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卻元神早成，自可輕易施展「破空遁」！而自己一體三嬰，筋骨強健，神識與修為皆不輸元嬰中期的修士，又怎會這般的不堪呢？
隨著一聲震耳的叱問，林一的眼光落在了一個身軀健壯的中年人身上。這人方臉重髯，一雙虎睛透著凶光，神情猙獰。此乃金丹中期的修士，是這夥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人。
此時的林一，
林一這回飛的遠，去勢亦更為的迅猛，撞斷了兩棵大樹，還砸出個半丈多深的坑來。他深陷於山石之中，才想脫身，便聽有人驚呼道：「哎呀！嚇死老子了，天上怎麼亂掉東西……」
甲子道卻守在林一的身旁，狗仗人勢一般的囂張，喝道：「小子，快跟上去！若敢臨陣退縮，我便代胡老大執行家法……」其個頭只有對方的肩膀高，又瘦又小，很顯猥瑣，卻於此時挺胸凹肚，故作兇狠的模樣。
眼光掠過四周，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我為何要死？有這麼問話的嗎……不過，二三十個人之中，竟有七八個是金丹初期，而余者皆有著築基中後期的修為。他忽而想起曾於嵐城鬼市的遭遇，暗忖道，難怪這夥人如此的放肆，定時橫行一方久矣，才會如此的野性難馴！
中年男子晃動了下膀子，趾高氣揚地說道：「不管你來自家族還是小仙門，自今日起便是與我等一般無二的散修！如若不從，那個石坑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聞聲，林一心頭一動，隨即隱去了威勢，佯作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而此時又有人取笑道：「嘿嘿！胡老大倒是生了個鼠膽，那分明是個人，還是個活的……」
甲子道又適時跳了出來，指手劃腳地衝著林一叫道：「哼哼！我胡老大的規矩便是，不作兄弟，便成仇家……」
只見山谷中一塊好好的石壁，竟是被砸出了個尺深的坑來！不一會兒，又是一陣碎石飛濺，林
見狀，眾人不以違忤，卻是一個個收起了飛劍，響起了一片嗤笑聲。
故而，出雲子便依據自身的體悟與見識，將此神通衍變成了一種遁術！這「破空遁」雖略遜於「破空術」，卻不妨有同工異曲之妙。而他與林一有了約定之後，又怕對方有所顧慮，便將此術當作了保命神通相贈！
「哈哈！你甲子道本來就不是個東西！快與老子看看那人死了沒有……」于喧鬧之中，胡老大的笑聲甚為的響亮！
「哼！你雖是修為不濟，卻有幾分的膽色，尚可造就！而醜話說在前頭……」那男子又厲聲訓誡道：「我等即將啟程去滅了阮家，動手的時候，你須殺一人方顯誠意！若敢畏縮不前……」說著，其凶相畢露，惡狠狠地獰笑了一聲：「哼哼……」
天高雲淡，林一背負著雙手，凌風御空。他沒有返回嵐城，而是直奔神州門的方向而去，只待途中遇見有傳送陣再借道而行。
這玉簡之中便是出雲子所贈的一個遁術，名曰「破空遁」。他說自家沒好東西送人，只有這遁術還有些用處。不過，對方曾不無得意地炫耀過，稱此遁術來自化神修士「破空術」。
仙門中不乏各種遁法，乃元嬰及以下修為者所施展的神通，與這「破空術」不可同日而語。
「破空遁」，究竟有何威力呢？林一的心頭一直好奇，卻始終沒工夫去修鍊！好不易有一人趕路的時候，他便拿出玉簡琢磨起來。法訣、手訣並不難領會，其心癢難禁，便嘗試了一回。
「我是林一！御劍生疏的緣故跌落下來
林一跳出了石坑，轉眼間雙腳落了地。不慌不忙整理下衣著，他這才抬頭看去。這一飛三千里，真是快若驚雷，卻是瞎眼撞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山坳。而此處倒是挺熱鬧，竟是有著這麼多的修士。見情形，這是一夥散修，有二、三十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
閃電尚有跡可循，心念一動則可及天地，可至萬里！而這「破空遁」沒有心念之來無影去無蹤，卻與神識之快相差彷彿。
甲子道察覺到了什麼，腳下一頓。那石坑中突然竄出了人影，其不及看清對方的模樣，便「娘呀」慘叫了一聲，竟是掉頭便跑！他這一叫不要緊，四周竟然呼啦一下湧上來一伙人，各自祭出飛劍，氣勢洶洶。
季節總是這般于不經意間更替變換著，讓人于不經意間，錯過它的凋零、它的怒放！
這正是趕路至此的林一，發現前方兩千里之外有一修士出沒的小鎮，卻是並未急著前行，而是神有所思。少頃，他口中念念有詞，用手比劃了個法訣。其身影突然於半空中消失，與此剎那，下方的山谷中傳來「轟隆」一聲悶響。
「滾！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為首的中年男子揮臂叱喝了一聲，嚇得對方一縮脖子躲了回去。他冷哼了一聲，又瞪著林一，不容置疑地說道：「遇見了我等，命數使然，怪不得別人！小子，你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又是一陣惡笑聲響起，眾人的神色中儘是戲虐的放肆！
流逝的光陰，隨著清風飛揚，伴著流雲輕舞，卻又于
這還是修士嗎？這分明是一夥子打家劫舍的賊人！
「糟了……」林一暗呼不妙，只覺得眼前一花，接著便是風聲大作，樹枝橫飛。尚不待他有所防備，又是「砰」的一下，再次狠狠砸進了一塊山石之中。
回頭打量了下那石坑，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簡，林一不禁皺起了眉頭。離開神鰲峰的時候，出雲子送了兩件東西。本以為那「九州令」非同一般，未想到這枚玉簡中的法術同樣不簡單。
「咦！小子，聽說過我甲子道的大名啊！你怎知我等要尋阮家的麻煩？」那個瘦小的男子伸手抹了下兩撇短須，禁不住的一臉好奇。
「放屁！你爹才是鼠輩呢！真當老子有眼無珠嗎？掉來個活人與掉下來個東西有甚分別？你甲子道不就是個東西嗎……」叫作胡老大的男子破空大罵起來。那甲子道不以為意地笑道：「我才不是東西……我……」其話語一窒，接著便是一陣鬨笑聲大作。
嘴角上揚，林一淡淡一笑！
方才，施法的一霎，神識尚未辨明去處，身形便已啟動。遁法之疾，竟使得人、神前後不一，撞上了山石亦在常理之中。
兩個時辰之後，有人來自遠處，卻是身形一緩，竟是于空中悠閑漫步起來。其趕路之時不忘一心二用，手上拿著一枚玉簡在揣摩著不停。
「休得羅嗦！不管他是哪一個，殺我兄弟便要倒霉！」叫作胡老大的男子眼珠子一瞪，又是喝叱了一聲。他轉而氣勢十足的手臂一揮，衝著眾人吩咐道：「人手齊了，時辰亦差不多了，啟程……」隨其一聲令下，一道道劍虹拔地而起，殺氣衝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