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690章 九澤之地
紫玉想了想，便放下心來。天震子不是個吃虧的人，其所說不無道理！只要不於此處碰上生死仇人，倒也無妨。而玉山島地處偏遠，虛鼎門與天震門又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仙門，又何來的仇敵呢！
林一搖搖頭，伸手一招收回了玉舟。
見狀，天震子與紫玉師徒暗暗心驚！拋去修為不提，尋常的修士沒幾人是這些妖修的對手。若是對方心生歹意，大事不妙！
「各大仙門中，應不乏此物……」林一說道。早先獲悉天震子並無仙境輿圖，他這才拓印了兩份，以防不虞。
紫玉亦是看清了所處的困境，不由得愁上心頭。而其兩個弟子則是一臉惴惴，卻是不便出聲。
火紅的天空下，看不到邊際的湖水，黑而渾濁，有淡淡的黑霧氤氳其上。
話說了一半，天震子頗為沮喪地嘆了一聲，又忽而好奇問道：「咦？林師弟，我四人皆成了落湯般的模樣，你為何毫髮無損……」
天震子神情得意，紫玉釋然一笑。
這是一片奇異的天地，神秘而莫測！
天震子一臉的苦色，揮動大手說道：「修為被封，靈力無用，你我皆成為了凡人，又如何離開這大湖呢？」
一陣幸災樂禍的惡笑聲響起，那幾個妖修的修士囂張地揮動著手中刀劍，肆意打量著那兩個女子的身子，一個個眼光熾熱起來。
啐了一口，天震子又罵道：「真他娘的倒霉！上一回被困雷谷，這一回又被困於這湖水之中，想仙境一游亦不成了……」他兀自發著牢騷，另外三人的情形則更為狼狽不堪。
此時的林一，亦是頗感無奈。不過，這濁湖
見狀，天震子等人恍然一喜，皆神色期待。
那幾聲落水的聲響之後，一切又回歸沉寂。
天震子忙跟著附和道：「紫玉所言甚合我意！何去何從，我聽林師弟的吩咐……」
柳兮湖挨著紫玉，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將師父與師兄視為倚靠；而炎鑫卻是竭力躲至遠處，一個人鬱郁難消。
片刻之後，林一忽而心頭一動，手上多出一玉舟來。
「砰、砰」幾聲勢大力沉的擊水聲響起，浪花飛濺之中，木筏緩緩止住來勢，于林一等人四、五丈外停了下來。
紫玉若有所思，說道：「進入仙境中的修士，足有三、四千人之多，即便是散落於各處，難免有彼此相遇者……」說著，其神色略顯不安起來，又道：「若與夏州的同道相見當為幸事，如若不然，只怕吉凶難料……」
不知紫玉所言何意，天震子撓了把亂糟糟的鬍鬚便欲詢問，對方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自此往後，我五人進退，由你一言決之！萬勿推卻才好呀……」
林一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我當同舟共濟！」
紫玉一時語結，天震子又悻悻道：「若非碰巧遇上水下的這塊高地，只怕我等還在湖底瞎轉悠呢！若要重見天日，難乎其難啊……這漫天血色？怪不得……」
林一率先從水中直起了身子，手拄著鐵棒，訝然四顧。之後的幾人皆是一般無二的神情，周
沉不住氣了，天震子揚聲說道：「諸位是來自哪一州的道友，可否載我一程……」
見有人憂慮，天震子一改方才的焦躁，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出聲勸慰道：「仙境開啟足有十年之久，總有脫身之法，勿憂！哈哈！」
林一又轉向遠處，說道：「或有脫困之機，尚須靜待片刻！」其話中另有玄機，身後四人皆是有所察覺。天震子忙問道：「師弟，是否有所發現？」
林一點點頭，伸手摸出兩枚玉簡，分別遞與天震子與紫玉，說道：「此間兇險莫測，難免遭遇意外！彼此若有走失，這圖簡便有了用處！」
林一揚手輕拋，一道流光閃過，小巧的玉舟豁然變作三丈大小，于身前不遠處緩緩落下。
果不其然，那五人中一老者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呵呵！你便是夏州的林一……」
二人頗感意外，紫玉頷首謝過之後，天震子好奇問道：「此乃仙境輿圖？林兄弟從何處得來……竟然如此的詳實！」
說話的時候，林一併未理會那妖修，而是暗暗留意另外五人。與那幾位蠻橫而狂妄的妖修有所不同，這幾人一直盯著自己不放。
言至此處，天震子驚嘆道：「……這偌大的濁湖竟有萬里之廣，我等若想脫身，難啊！」
這一小片高地，藏於湖水下三尺處，左右不過幾丈大小。
直至幾個時辰過去，仿若一潭死水的湖面上又是一陣「嘩嘩」的水聲，隨之冒出了幾個匆忙的人
林一兀自抓著沉於水下的鐵棒，默默注視著來者，一聲不吭。
這個天震子，總是對自家師父有著莫名的關切，令人詫異！柳兮湖心有所想，不由得轉過身來。炎鑫對其不作理會，只是默默看著湖水，神色陰沉。
此時，只有水花翻動的聲響，木筏上與湖水中的雙方皆不說話，而彼此卻是愈來愈近。
瞧見了泡在水中的五人，那伙修士稍作遲疑，便繼續划動木筏飛駛了過來。
這下子看清楚了！那木筏之上竟是站著神情各異的十位修士，有人以樹枝為舵，有人用粗大的牙棒與刀劍划水，還有人舉目觀望。
一望無際的湖面上，五個半截的人影倍顯孤零。
天震子自以為是地哈哈一笑，說道：「勿須多言，老哥哥我心頭有數！」輿圖在手，他稍作凝思，隨即便來了勁頭，又道：「九澤之地，乃明、翳、聞、忘、嗅、息、清、濁、元九大湖的所在！此處應為濁湖，水濁而萬物不生，飛鳥不渡……」
「我魔修的護體靈氣尚在，與鍊氣後期的修為相仿。為何如此，我尚且懵懂不明！而你方才所說……」林一拄著鐵棒轉過身來。與那水澆一般的四人有所不同，他雖是泡在湖中，周身上下卻乾乾爽爽不見點滴的水漬。
林一兀自眺望，須臾之後才轉過身來。他衝著天震子與紫玉輕輕點了點頭，很隨意地手中的鐵棒緩緩沒於水中，說道：「力所能及，我當無二話！」
湖面上靜悄悄的，霧氣淡淡裊裊，使人目力難以及遠。可天震子與紫玉師徒還是四處張望，期待有人出現並帶來脫身的
見狀，紫玉師徒免不了錯愕。天震子則是鬆口氣，說道：「如此便好！若有意外，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他又伸手指天，分說道：「據傳，後土仙境之中，天分五色！紅禁、黑殺、黃困，唯有天呈青、白之時，天地禁制稍解……」
「這濁湖自有禁製法力之能，飛舟乃靈器，不免為其所制也！」紫玉倒是看出了蹊蹺，又搖頭自語道：「這仙境的每一處皆為天塹，而五九之地更是險阻重重，此行不易啊！」
木筏之上的十人，並無法力在身。可那五個手持牙棒與刀劍之人，皆身軀粗壯而高達，應為妖修無疑。
紫玉與柳兮湖則是被濕透的衣裙裹著身子，凹凸玲瓏畢現。一旁的炎鑫只覺得春景惹眼，禁不住偷偷暗瞥，卻忽而察覺師父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忙收起了意亂神迷，轉而佯作他顧。
三丈飛舟才將觸及湖面，竟是直直往下沉去。
畢竟是歷練已久的人物，紫玉臨危不亂。她四下打量，衝著天震子嗔道：「稍安勿躁！你一把子年紀，還不如你師弟遇事沉穩……」
五人之中，只有林一還有著鍊氣的修為。若能由其祭出飛舟來，即使不能藉此騰空飛行，可於這湖上划水而渡，倒不失為一個脫困的法子！
對方人多勢眾，又有五位強悍的妖修，使得天震子等人不得不低頭。
自鰲山論道以來，不知是某人竭力迎合之故，還是因為其他的緣由，紫玉的脾氣好轉了許多。其衝著天震子輕輕頷首，示意自己無妨，卻又將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見對方拄著鐵棒子翹首遠望，她沉吟了下，說道：「林道
「哈哈！湖面泛舟，倒也愜意啊！」天震子笑聲未止，忽又急道：「糟啦！飛舟要沉……」
面對如此挑釁與羞辱，林一卻是神色不變，出聲說道：「臨危解困，乃道義所在！視而不見，無外乎人性使然！諸位，就此別過……」
紫玉與柳兮湖又羞又怒，只得強忍怒火垂下頭。炎鑫的臉色愈加陰沉，乾脆背轉身去，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自從被林一扇了一耳光之後，炎鑫便若換了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那人原本只是一個小輩，而如今不僅與天震子稱兄道弟，還與自家師父成為了平輩的道友。唉！這世事無常……
天震子眼睛一瞪便欲發作，卻又咬著牙悶哼了一聲。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伙人，晦氣！
小半個時辰過後，正當這幾人以為林一所言有誤之時，前方終於傳來划水的聲響。繼而，動靜愈來愈大，不一會兒，一隻幾丈大的木筏衝出煙霧緊鎖的湖面，直奔這邊而來。
天震子一怔，詫異道：「若真如此，豈非屋漏又逢連陰雨，霉運連連！」他翹首遠望，什麼亦看不見，隨即便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此處現身者，皆為凡人一個。而我等亦算是人多勢眾，吃不了大虧！」
「我等來自雍州……」說話者乃是個粗壯的中年人，手裡拎著牙棒，神情兇惡。他不屑地看著水中的幾人，搖頭說道：「木筏難以承受如此多人，愛莫能助！」
此時，五人皆立於齊腰深的湖水中，一時沒了去處。
天震子與紫玉換了個眼神，不由得轉而看向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