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955章 今生之約
林一對雷天的話充耳不聞，依舊盯著那草亭。憑著自己眼下的修為，根本對付不了梵天境的高人，又何談追尋琪兒而去。想要取走畫軸全身而退，太難！
十余丈外，林一依舊衝著雨仙子離去的方向默默呆立。聞聲，他緩了片刻，慢慢轉過身來，已收斂起了殺氣，帶著冷峻的神情，不答反問道：「紫薇仙境在何方？又何時開啟……」
雨子神色無奈，說道：「九牧，與我等所知的仙域沒甚兩樣，師父……」話至一半，她臻首輕搖，又道：「羅長老多多保重！雨子告辭了！」其又欠了欠身子，轉而悄然離去。
片刻之後，回頭見林一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雷天神色不屑地搖搖頭，嘲諷道：「你一個外門弟子，進出洞府結界都難以自如，還敢對門中長輩有非分之想，真是好膽色！」他又自顧點點頭，笑道：「如此說來，與我拚命倒也不讓人意外……」
「呵呵！如此粗陋的靈器還敢賣弄……」
畫軸？林一轉向雲霧中的聽雨小築。只有取得畫軸，再尋至琪兒、如今的雨仙子，親口說出其中所藏的蹊蹺以及不為人知的往事來，彼此間或有轉圜之機。她忘了過去，不怪她。而我卻沒忘，並已失去過一回，豈容再次失去！否則，心緒不安，道境不穩，這仙道不走亦罷……
羅清子長眉聳動了下，又問：「最後一句話，你在九牧數百年間，可曾見過令師的師長，或是前輩來訪？」
天玉山之巔，白玉為峰，雲霧涌動，乍一見與洞府結界中的雲崖相仿。一方玉石之上，身著青袍的羅清子回首遠眺。隨著一纖弱的
林一收起了發簪，顧不得理會雷天，急道：「琪兒！那畫軸……」
林一以手扶額，手指下的兩道印記微微跳動。他強抑躁動的心神，一陣氣息紊亂。
此時，羅恨子眼光輕啟，神色中稍顯暖意。瞥見那人影所去的方向，她又禁不住冷哼了一聲。小丫頭長大了，空有一身的修為，卻心腸太軟，以後難免吃虧！你那個義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雨子躬身稱是，默默轉身，逐雲而去。不一會兒，一抹白色的人影消失在天色盡頭。
林一才要趁機道出真相，有不合時宜的笑聲響起——
林一眼神追思，接著又道：「她還說，追魂已往，追風依然！願來日相守相伴，追風天涯……」
雷天不期而至，抬手虛空一抓，兩條蛟龍散去幻影，復又化作一根發簪，被他拿著隨意把玩。其洒脫落下身形，猶自神色玩味不已，笑著寒暄道：「雨仙子，在下不過來遲了一步，便有小輩相擾，不如驅逐出去……」
雨子纖秀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她眸光審視，問道：「你……知道什麼？」此時，心頭竟是莫名一亂。那年輕人的神色不似作偽，難道真的知道自己的來歷不成？而他敢在聽雨小築一旁放浪形骸，又豈是良善之輩？如此樣人，怕是作下過一場孽緣，絕不會與自己有關……
羅清子呵呵一笑，隨意一甩長袖，氣定神閑地背起了雙手，示意道：「好啦！你且去吧！見到令師，代義父
雷天想了想，忽而問道：「適才你好像說知道畫軸的來歷，可否與我分說一二……」
雨子的腮邊梨渦淺顯，溫和說道：「當年有羅長老相助，我一個小丫頭才得以修為築基。此情不敢忘！」
洞府結界之外的半山腰上，一間洞府的門前，雨子衝著一旁端坐的羅恨子欠了欠身子，輕聲說道：「迴轉之際，特來辭行！我的聽雨小築，讓您老人家費心了！」
「那一年，我與琪兒不過築基的修為。在化龍池旁的風雲亭中，她用兩人的精血煉製了三根發簪，並留下其一當作信物。她說，此簪為你我精血煉製，無論是隔著千里萬里，總有一絲神魂相牽，彼此不會失落了……」
雨子稍稍一怔，還是答道：「不知……」她遲疑了下，接著分說道：「師父有雲紗遮面，至今未露真容。而長輩習性，非小輩可以妄加揣測！」
雨子臻首低垂，說道：「義父但問無妨！」
聽雨小築外，只剩下了雷天一人。他驚訝了聲，忙御風而起，喊道：「小輩！回我話來……」
雨子未加思索，隨口答道：「不知！」
雨子臻首輕搖，話語聲柔和了許多，說道：「你的心上人已然不在，又何故糾纏於我？如此以下犯上，乃仙門大忌！去吧！念你情切莽撞，我不加以怪責……」
兩條銀色的蛟龍，環繞竹林疾飛不止，彼此相互追逐著不離不棄……
只要道出畫軸的來歷，便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忘了過去不要緊，知道有人在一直惦著你、等著你，足矣！其他的種種猜疑，自有冰
雨子的眼光隨著那兩條蛟龍微微閃動，怒色稍緩。她能從對方的話中聽出痛楚，還能從那蛟龍的精血印記中感受到殷殷期盼。只要她願意，只須心念一動，便可收取兩根發簪。不過，那個叫作琪兒的女子，與自己何干？
……
「師命不可違！」羅清子輕輕頷首，神態慈祥，拈鬚說道：「你我父女今日一別，兩百年方可重逢啊！此時此刻，老夫可否你問三句話？」
羅清子含笑打量著溫順的雨子，沉聲說道：「九牧仙域多有高手，皆神出鬼沒而高深莫測。老夫想問你，令師是何等的修為？」
林一循聲看去。雨仙子白衣勝雪，長發為雲帕束綰，周身上下出塵不染，唯有冷清的神色中稍顯幾分躊躇。他兩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說道：「那根發簪，已隨琪兒消失在罡風之中……」
「義父！」相隔兩丈許，雨子踏雲而立，躬身施禮，說道：「師父有命，無事早回。雨子返家已兩月有餘……」
羅恨子不為所動，冷冰冰說道：「那時見你可憐罷了！如今你已是高人門徒，老身攀不起……」
雷天眼光斜挑，抹了一把淡淡的鬍鬚，衝著林一暗暗搖頭。先前要拚命，這會兒又如此無禮，全然沒了小輩的規矩，換作往常的時候，我早便教訓人了！而如今仙子走了，又客居此處，實不
「呵呵！你不會想盜竊畫軸來取悅仙子吧？」
「呵呵！你身為羅家弟子，孤陋寡聞啊……」雷天搖了搖頭，耐心地說道：「紫薇仙境藏於星域之中，變化不定。其所在以及開啟之日，皆由九牧仙域通令過後方才知曉。屆時，再由界外邀集界內各家仙域，同赴盛會！據悉，應該為時不遠了。不過……」他又幸災樂禍地接著說道：「還沒有哪一家會帶著一個外門弟子同行！你與其痴心我想，倒不如與我說說那畫軸的來歷……」
「小輩！我已為你釋疑解惑，你卻尚未答話，豈不失禮……」雷天老老實實回了林一的話之後，才發覺沒人搭理自己了。他背著雙手，有些不耐煩，擺出長輩的架勢。
林一輕嘆了一聲，默不作聲，轉身騰空飛向遠處。
為了一根發簪發瘋，至於嗎？一個煉虛的小輩與梵天境的前輩死戰，你配嗎？不過，那拚命的架勢怕是等閑的合體修士都多有不如！雷天打量一眼手中之物，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與此同時，有人突然不容置疑地說道：「不得在我聽雨小築生事，還他發簪！」
雷天稍顯意外，不由得攤開了手掌。發簪倏然飛去，眨眼落到了林一的面前。他忙轉向草亭，仙子神淡如水，自有威儀天成，已是翩翩飛起，順勢拂袖輕輕一甩。隨之瞬間，聽雨小築頓時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白衣飄飄，宛若雲兒裊裊。雨子人在半空煙雨間，輕聲說道：「我名雨子，並非你的琪兒！畫軸乃我家傳之物，不容造次！事不過三，好自為之……」其淡淡一瞥，絕蹤而去。
一道矮牆之隔，卻無法逾越。有
「呵呵！我等候了這麼些年，卻被你個小輩捷足先登了一步！」雷天依舊是洒脫一笑，卻難掩神色中的失落。他看著禁法籠罩的聽雨小築，無奈地又道：「只不過，仙子即日便將離開天罡仙域，想要再見到她啊，怕是要等到紫薇仙境開啟之日了！」其循著籬笆矮牆走了幾步，若有所思。
羅恨子坐著不動，眼皮都未抬一下，戾氣十足地說道：「你該去尋家主辭行才是，與老身啰嗦什麼？」
雨子神色不解，未作多想，回道：「雨子常年閉關，不問身外事！」
「怎會是這樣？為何不聽我分說？事不過三？難道洞府的那次意外以及方才的相見，皆被你視作一種冒犯……」林一急奔兩步，張口結舌，一時惶惶無措。
羅清子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接著問道：「令師應該是個貌美的女子！不知她眉目五官如何，往日里有何喜好？」
「我的身上，並無發簪……」
羅清子依然立於原地，神色中已恢復了往日的深沉。他輕吁了下，自語道：「一問三不知！有此義女，實為幸事也！而不知者，豈非變數所在……」
……
我林一不圖顯達，不問富貴，只求守本心而無愧於天地！奈何仙道多艱，命運多舛，紅塵絕唱，一路上留下遺憾幾許！琪兒，你前世已往，我還守著今生之約！
雷天自說自話，落得個無趣，忍不住取笑了一句。來到羅家后，上下皆以禮相待，唯獨這個小子根本未將他雷少主放在眼裡。如此這般，是有恃無恐，還是另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