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956章 意亂情迷
羅家的後山結界之中，林一的洞府之內，其本人正拿著一枚空白的玉簡在忙活著。用了半日的工夫，將兩枚來歷不同的玉簡校對了一番，他想重新拓印一份無誤的十八仙域的星圖。無論以後去往何方，還須一圖在手，才不至於迷失路途。
白衣女子好似在笑，而話語聲平淡如舊，說道：「你數百歲的年紀，便已修至梵天境，還想怎樣？莫忘了，女子掌控天地，憑藉的並非神通……」
片刻之後，雨子轉向去路。灼日高懸之下，天地盡頭的一顆星辰極為不起眼。只是那一圈環繞的五彩光芒，于寂寥中憑添了幾分的神秘……
暮雲衝著雷天的背影投以深深一瞥，轉而輕吁了下，低頭看著峰下的那片花叢，自語道：「我在凡間遊歷的十年間，曾遇到過這麼一戶人家。成婚十載，婆娘未見開懷，遭男人厭棄。有心納妾添丁，因家貧而不得如願。婆娘自賣為奴，換得五兩金。男人不舍，婆娘泣道：為你一笑歡顏，死不足惜……」
是放不下聽雨小築，還是離不開羅家，抑或是見到了那人，聽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
原先的洞府中，白衣女子忽而輕嘆了一聲，眼光中多了些許的幽怨。她手上多出一物，那是一截枯黃的竹竿……
那熟悉的話語聲，依然輕柔而帶著莫名的冷意。雨子的心頭一緊，垂首踏入洞府。未走幾步，她便忙著衝著石榻上端坐的人影躬身拜道：「師父……
我不過嚇唬他，何時要與羅家為敵？雷天看著挺身而出的女子，怒火稍緩，有些惋惜地搖搖頭，說道：「暮雲！你莫不是受那小子誘惑，這才是非不分？他之前對你不軌，后又對雨仙子一往情深，如此薄倖之輩，你還要偏袒……」
「林一！只須說出那草亭畫軸的來歷，我便放過你！如若不然，我拆了你的禁法，破門而入……」
雨子悄悄抬眼打量師父，依舊是什麼都看不清。她面帶慚色，說道：「弟子駑鈍不堪且修為低劣，有愧師父教誨！」
雷天的叱喝聲直透禁法而去，洞府內卻沒有動靜。他哼了一聲便要發作，一道青色的人影攔在身前，舉手說道：「雷前輩三思！林師兄尚有值守在身，不受侵擾。您無端毀了他的洞府，豈非要與羅家為敵……」
白衣女子沉吟了下，說道：「家中可好？可曾遇見過什麼人？」
……
那雨仙子，正是自己的琪兒啊！想要再次見到她，前往紫薇仙境乃是唯一的途徑。只可惜九牧仙域的威名讓人敬畏，卻不曾聽說過它的所在星位。不然，徑自尋去，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
話至此處，暮雲緩緩轉過身來。禁法封閉的洞府，情形如舊。她不再言語，默默飛向遠方。
「黃婆婆！」
兩腳尚未沾地，雨子輕輕喚了一聲。她在九牧仙域只認得兩人，一個是師父，一個
便於此時，「砰——」的一聲悶響從洞府門前傳來。林一恍然未覺，兀自看著圖簡若有所思。
林一回到了值守的那座山峰，進了洞府後便用禁法封住了左右。他摸出百草蒲團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下來，又拿出兩塊仙晶攥在手心，強行閉目入定，卻依舊是心緒不寧。
那女子言行古怪！洞府之中，林一抬頭看了一眼，神色疑惑卻不得其解。稍後，他又將心神沉入手中的玉簡……
林一丟下仙晶，拿出兩枚圖簡來。一個是十八仙域的輿圖，一個是十五仙域的輿圖。其前後年代不一樣，且多有出入之處。兩者比對之下，他更留意那多出來的三個仙域。九牧，是另有他處，還是吳牧、玉守與皓滅的其中之一……
被稱為黃婆婆的老婦人自顧看著荒蕪的花圃，接著顛三倒四地嘮叨著：「讓老婆子瞎忙活，誤人誤己啊……」
洞府之外的十幾丈遠處，一身白衣的雷天有些惱怒。那小子一路上默不作聲，回到洞府之後又閉門不出。如今為禁法所阻，便是再想問話都不能夠，真是豈有此理！
高空之中，一輪灼日頗顯巨大。許是相距太近的緣故，隱約可見它上面的熊熊火焰在燃燒不止，還有難耐的熱浪風暴席捲而來，威勢驚人！
雨子頭亦不敢抬，回道：「恐師父掛懷，弟子不敢久留！」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不外乎如此！一個貌美如仙
暮雲臉色赧然，神色羞怯，人見猶憐。她眼光在雷天的身上一瞥，帶著逆來順受的溫柔與無奈，輕聲說道：「林師兄一個外門弟子，豈會知曉草亭畫軸的來歷，還望雷前輩明鑒……」
雷天一時難以辯駁，有些錯愕地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少頃，他禁不住露出苦笑來，說道：「利令智昏，意亂情迷！你這小輩，不可理喻！」其一甩袍袖，傲然離去。
沉寂的星空之中，雨子飄然而立，回眸遠眺。
雨子報以微笑，兩腮梨渦淺現。她欠了欠身子，轉而直奔百裡外的一道雲峰飛去。
雨子來到此處，身形稍稍一頓。正前方是一道千里寬的五彩星雲，看似瑰麗多姿，卻流星如矢，罡風如瀑，兇險異常！其所環繞的星辰，便是不為外人所知曉的九牧仙域！
雨子小心答道：「家中一切安好，弟子代義父謝過師父！來去匆匆，所見族中長輩及弟子之外，只有天罡雷家少主一個外人！」
不知為何，此時的心頭隱隱多了一分從未有過的牽挂。雖已遠離天罡
雨子神色茫然。離開了神通，如何掌控天地？
老婦人抬起頭來，綻開滿臉的皺紋，說道：「是雨子回來啦！」其布衣釵裙，滿頭銀髮，笑起來神態慈和，與個尋常的農家婦人沒甚兩樣。其擺擺手，又道：「莫理我老婆子了，尋你師父去吧！」
與此同時，右側的峽谷間突然冒出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其中的雷天神色詫然，而羅恨子已是怒容滿面……
天罡仙域已湮沒在了點點星海之中，竟然叫人若有所失。
十數里遠處，肖權子帶著幾個羅家弟子正圍攻一青衣女子。那不是別人，竟然是暮雲？
不過，據雷天透露，紫薇仙境的輿圖星位，應時變化而難以尋覓，須由九牧仙域告知後方能知曉。仙境開啟之日，身為九牧弟子的雨仙子還將現身。而羅家的外門弟子，卻無緣此行。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雨子未作遲疑，長袖揮動，前方虛空扭曲，隨之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她往前一邁，身形倏然消失，下一刻已到了一山頂之上。此處的情形像是一個花圃，卻不見幾株花草，只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坐在一個草棚里發著牢騷：「老婆子是個粗人，擺弄不得靈丹妙藥，好不易有開花的異草，又被糟踐了……」
洞府內一塵不染，榻幾等物皆為玉石煉就，
白衣女子默然片刻，話語聲一緩，說道：「你身為九牧之徒不比他人，當遠離紅塵方能有所成就！為師早已厭倦此間，來日還須由你肩負重任，萬不可有所懈怠！」
雨子忙躬身稱是，慢慢退了出去，轉而飛至雲峰下的一間小巧的洞府之中，這才輕輕鬆了口氣。師父從不顯示真容，且性情古怪，讓她頗為敬畏。曾記得，師父不許自己隨身攜帶那捲畫軸。故而，有關畫軸的一切，方才根本不敢提起……
白衣女子沒了說話的興緻，吩咐道：「去吧……」
依著羅家外門弟子的規矩，尚有幾年才能隨意離開洞府結界。只要琪兒活著便好，一切不妨從長計議！
雲峰之巔，雨子落在了一間洞府的門前，裏面有人說道：「進來吧！」
不過，星宇浩瀚無際，萬千星辰數不勝數，想要將之一氣呵成拓印下來並不容易。而專註一事，鬱郁胸懷為之寬鬆了許多，林一便要繼續嘗試下去，卻神色一怔。他稍稍遲疑了下，隨即收起玉簡與蒲團，撤去了禁法，抬腳出了洞府往前看去，不由大為意外。
暮雲眼光一閃，說道：「林師兄或有苦衷，雷前輩豈可妄下斷言？」
……
雨子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下，神色沉靜如水。她秀美的容顏，便若遠處星光一般的清冷而絕艷。而其雙眸中，悵然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