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39章 別來無恙
聞聲，雨子暗暗不解。那群妖仙凶暴乖戾，且人多勢眾。此時還不趁機遠去，又該如何防備？
林一深深打量眼前的人兒，猶自心緒起伏不定。
……
林一看著雨子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不由為之咧了咧嘴角。其沒可奈何的笑容里，有淡淡的苦澀，還有些許的溫馨。
一人躲避不及，強行出手阻擋。「轟——」的一聲巨響之中，雷光四濺。他所祭出的神通與護體法力盡數崩潰，自身卻無大礙。其尚未僥倖，忽被一團火光吞噬，眨眼化成灰燼。而禍不單行……
監寅對林一的挑釁與辱罵，來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金聖有心發作，卻無力計較。而兩人難得心有靈犀，攜眾隨後步步緊逼。對方走得快，他一行跟得快。對方腳下放慢，隨之亦然！
雨子在愕然之中，慢慢回首。
魔尊面對的金聖，卻仗著人多勢眾繼續往前。不消片刻，在飛火流星中躲躲閃閃的一百多人影，已然到了他千丈之外。
十余里遠的短短路程，飛遁之下，轉眼已至。
便在雷雲生成的一瞬間，已與詭異的燈火融為一體，被魔尊猛然伸手祭出。隨之剎那，半空中霹靂炸響，一道水桶粗細的雷火驟然而降，竟帶著隱隱的天劫之威，直奔千丈之外的幾個人影狠狠劈去。
那真是一道尋常的雷法嗎？為何帶著天劫才有毀滅氣機與蕭殺的死意……
兩、三丈之外，那人背著雙手在默默佇立遠望，只是眉宇間多出金、黑、白三道柳葉般的淺淺印記，並有光芒微微閃動，看上去頗為詭
巨斧沒見著，只有一道雷法！
當眼光落在那白璧無瑕的嬌容上，林一的話語堵在胸口，一時難以出聲。曾經的情愫壓抑太久，一旦漫上心頭，便如狂瀾般激蕩不休。而對方一雙明眸之中，依然透著陌生。他暗暗長吁了下，接著緩緩說道：「你……別來無恙……」
林一伸出長袖輕輕一卷，劍光如縷如絲漫天而來，倏忽間入手不見。他轉首之際，神色中已是暖意瀰漫。方才那道殺伐凌厲的玄天劍陣，一如架起的一座橋。它可以穿越一方暗空，又能否穿越六百多年的時光，連接起前世今生……
畫軸？若非畫軸在手，豈非難有今日的重逢？而促成此緣的並非別人，正是那個暮雲。一切都在她的料定之中……
妖族的眾人大為詫異，監寅卻在痛定思痛之中琢磨出了名堂。
「修士有句話，叫忍得一時，成就一世。金兄切莫中計，以免小人趁亂得手。只待過了葬星地，那小子再無憑藉斷難逃脫。眼下不妨相機而動……」
與此同時，林一的龍尊與本尊也相繼轉身。只要妖族一夥不再想著佔便宜，他一時懶得理會，只將心思放在了身旁……
監寅透過人群與飛墜不息的流星，突然看到一個手持金劍的身影。他頓時覺得心頭生寒，四肢百骸再次隱隱作痛。認得啊！擋住去路的，正是那小子的龍修分身
雷鳴乍起，耀眼的火光已呼嘯而下。
雨子想問候一聲，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的分身是否無礙，又在想些什麼。此時的他，為何與當初不太一樣……
「畫軸乃我家傳之物，豈可任你胡言亂語……」雨子抬起頭來，本想來一番義正詞嚴的叱責，卻變成了一種莫名的嗔怒。其暗暗自責，強作鎮定，隨即往後退了一步，以示彼此的溝壑分明。而對方眼光好似無處不在……
妖王者，修為之外，當以殺伐悍勇逞威，以狡詐機敏成名，皆非易與之輩！
「我……」
一人才將殞命，又一人慌不擇路之下被流星砸了個正著。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嚎，瞬即消失在下方的碎空之中。
監寅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抬手示意眾人多加小心。情形莫測，當見機行事！
林一無意分說，抬手點向眉心。曾消隱不見的印記再次微微凸顯，隨即有一黑一金兩道光芒飛出。眨眼之間，兩道人影已閃身到了四、五里遠處，同樣是左右分開而雙雙站定。其中的魔尊竟是直接穿過一道飛火流星卻毫髮無損，煞是詭異驚人。而龍尊的手上則是多了一把金劍，更為氣勢驕狂而殺機凜然。
「林一！你……」
此前的傾力一擊，威力強大而勢不可擋。誰料林一霎時消失，使得合圍之勢又一次落空！
金聖與監寅能在妖域之中稱雄一方，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才有察覺，忙厲聲喝道：「退後……」其話音未落，顧不得飛墜如雨的
十余里的一方暗空之中，敵我雙方的一百多人擺開了陣勢。林一的本尊與雨子居前觀望，魔尊與龍尊左右分開擋在了五六里遠處。再往後，則是兩個妖王所帶領的大群族中高手。
與其同時，一直昂首而立的魔尊突然邪邪一笑。他揮袖抬手輕輕一彈，指尖倏然冒出一點森然燈火。其動作不停，法訣掐動，掌心再現一團電光閃動的雷雲。
十余里之外，一百五、六十個妖人彙集一處，並由兩個妖人帶著往左右分開，顯然是不肯罷休。那監寅身為老者的模樣，卻還經得起拳打腳踢，雖傷勢不輕，依舊氣勢洶洶，只是膽子變小了，乾脆躲在人群中發號施令。
金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才想以法力相抗，卻心頭一緊。
雨子立足未穩，忙轉身看去。飛火四濺，金芒亂舞。奪目的璀璨之中，劍陣已連遭幾道流星，瞬間崩潰殆盡！
林一的魔尊將大袖一甩背在身後，嘴角一撇，故作高深地揚聲說道：「我有天煞神雷，專門用來對付畜生！雜毛虎，要不要再來試試！」
「啊——」
喘息之間，又折了兩個同伴。金聖所帶著的百多位子弟嚇得不敢往前，其本人退後數十丈才穩住身形，猶自上下張望。不再有雷光落下，他才氣急敗壞地衝著前方吼道：「明明一道尋常的雷法，緣何堪比天劫之威？是何神通……」
誰想才有動作，便被對方識破。
默然片刻，林一恢復了常態。他搖了搖頭，落
不知為何，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都透著怪異，卻又總是讓人心生親切而難以迴避。剎那之間，雨子的臉色飛過一抹霞紅，隨即臻首低垂，咬著嘴唇輕聲道：「你收回分身便好，我只為畫軸而來……」言罷，她已沒了往日的矜持與冷艷，而話語中依然透著幾分小心與執著。
龍尊扼守一方，逼得監寅暫時止住了來勢。
漸漸隔開了三、五里遠的金聖一夥，同樣被人擋住了去路。而他卻是不以為然，吩咐左右繼續往前。只須擊退那小子的分身，便可趁勢追上去。
金聖見到林一魔尊的神色異常，不免暗暗提防。記得當年那小子的魔修巨斧很不一般，如今有了仙人修為之後，若再施展神通只怕更加的厲害！
再遠處，那灰色的人影已淹沒在無數密集的法力轟擊之下。他……
當年與蘭琪兒攜手並肩、患難與共，卻來不及端詳過對方的一顰一笑、或是予以更多的關愛與體貼，便彼此匆匆陌路而陰陽永隔。那曾經的情懷，並未因故有所疏遠，反倒如一壇酒，隨著歲月的沉澱而愈發的醇厚且濃烈。兩人之間的神魂默契與和諧，好似天地使然，唯有失去的時候，才懂得彌足珍貴……
那個林一的本尊躲在一旁，虛實難辨的分身極難對付。唯有將其真正的圍困起來，方能大功告成。
不過，琪兒成了雨子之後，容貌沒甚兩樣，而性情與修為皆有了不同。若說昨日的那個築基女修，乃空谷幽蘭而卓然出塵；
林一的魔尊見金聖氣得半死，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邪笑。忽見對方話語古怪，他微微一怔，隨即佯作詫然道：「何計之有？明明膽怯，非要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那裡還是威風八面的猛虎，十足一賤人也！」其眼光斜睨遠處的監寅，不無嘲諷地遙遙示意，轉而旁若無人般地踏空往前繼續趕路。
……
自家的妖王卻步不前，兩、三里內的五、六十個妖族子弟跟著停下並回首張望。
林一稍稍失神，轉而眉梢一挑看向遠處，說道：「那幫畜生糾纏不休，你我不得不有所防備。還請稍待片刻……」
金聖滿臉的鬍鬚都豎了起來，一雙虎眼中怒焰滾滾。還有比雜毛虎罵得更難聽的嗎？先人有雲，白虎為聖。而我金虎不比神獸差分毫，這才自封為聖，卻遭此羞辱，忍無可忍……
「喀喇——」
「琪……雨子……」
稍加計較之後，監寅便與金聖暗中示意。將自家的人手分作兩半包抄過去，對手必將左支右絀而難以兼顧。只要那小子陷入重圍，再想脫身，難如登天！
便在金聖咬牙切齒想著拚命的時候，另一側的監寅急忙傳音提醒。他一口氣咽不下，好一會兒才重重哼了一聲，恨恨罵道：「該死的小子，我絕不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