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157章 一步踏錯
林一斜倚在陰暗的角落處，毫不起眼。在他的不遠處，另有數十個修士或躺或坐，一個個神色漠然。
……
兄弟倆這一跑，暫時逃過一劫。
夷族的村舍之中，根本沒有虎頭與老龍的身影。而從男女老幼的閑話之中得悉，那兩個人在遇上了另外三位仙人之後，在半個月前的一個夜裡，雙雙飛走了。
……
記得師父有過交代，無論出了何事，都不能輕舉妄動。如此想來，還是安心閉關才是！若是不然，當他來日返回，尋不見奴兒，定要擔心了……
一道峽谷之中，清風徐來。仙奴從天而落，緩緩現出身形。她對四周的風景無動於衷，飄然行至一株古樹下，就著一塊青石輕輕坐下，隨即又雙手抱膝，默默失神。其身軀較小，雲衣曳地，黑髮披肩，面頰如雪如玉。那如月淡眉之下，如水般的眸中，閃動著幾許悵然！
足足半柱香過後，詭異的陣法驟然一停。
仙奴聽人提及師父，不由心頭一動。見那老者並無惡意，她稍稍放下心來，神色不變，輕聲敷衍道：「我不過途徑此處而已，尚不知您在說些什麼……」
不過，仙奴在入定之前，還是忍不住祈禱了一句。師父，您在哪裡？奴兒，等您……
在仙奴閉關的三個半月之後，始終不見師父的迴轉。一番斟酌之下，她終於忍耐不住，遁出龍圈，並隱去身形，悄悄來到了地面之上。
仙奴在山坳上的村舍間盤桓了兩日，再無所獲
「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仙奴悄然長吁，下巴抵著膝頭，注視著身前的一株野花。
林一藉助幻瞳，沒費周折便已尋出了那座陣法門戶的縫隙。陣法不過五、六丈大小，即便裏面藏有兇險，未必不能臨機而退。他自以為膽大心細，並諳熟禁制之道，在小半個時辰之後，輕鬆踏入其中。
何為逍遙？我命由我，不由天地。何為緣法？心念頓起，身不由己……
林某人吶、林某人，你素來小心謹慎，卻不料最終還是失足成恨啊！
三個多月之前，在安頓好仙奴之後，林一重返舊地……
淺而易見，那是一些同病相憐者，皆為仙人以上的高手，只因被封禁了修為，這才不得不困守於此。
「咦！九狐之魄，九陰之身，可謂魅惑天成而舉世無雙！這窮鄉僻壤，緣何出得如此佳人……」
老者仿若才從靜坐中醒來，卻一眼瞧見了峽谷中的孤單身影，禁不住側轉身來。那山景如畫，人兒如花，為這莽荒之地平添了幾分韻致。欣賞之餘，他蒼老的臉上，竟是為此煥發出幾分神采。
仙奴前行不多遠，便要返回閉關之際，卻又款款停下。
丹谷大巫倒沒敢瞎說，只道是夷族來了兩個身份不明的惡人。在其脅迫之下，族人們唯有曲意奉承，以免惹禍上身。誰料對方竟然會飛，莫非是成精的妖
林一尚未明白過來，已被強勁的力道擠出了陣法。突然這麼折騰了一回，著實叫人有些頭暈腦脹。便在他心念急轉之際，已有兩人迎了上來，不假辭色地叱道：「令牌……」
那三位神秘的仙長，應該是無心與一幫子凡人計較，隨後也飛走了。
猝然生變，防不勝防！
仙奴淡淡一瞥，轉而扶搖直上，眨眼間消失在風雨之中。
「你一凡人，竟也坐而論道……」
一簇碧綠，幾點盈白，兀自在山風中微微搖曳，嬌弱而又不堅韌，清麗且不失色彩！
師父，您究竟去了哪兒？
仙奴自幼父母雙亡，能在妖域的狐妖村生存下來，雖說離不開媚娘師父的照料，而其外柔內剛的心性卻是打小養成。如今孤零零一人，且獨守安慰，默默期待……
林一忙而不亂，急急驅動龍甲護體並暗自戒備。尋常的陣法傳送，不過短短的一瞬間。而眼下已然歷經了盞茶的工夫，還是不見停下來的勢頭。他暗暗愕然！相距之地該是多麼遙遠，才會有如此的傳送？
仙奴神色痴痴，禁不住伸出纖縴手指。而其才將觸碰到柔嫩的花瓣，尚未採擷，卻又縮回湊至鼻端。一抹清香淡淡沁入心扉，使人愁緒稍緩。她嘴角一抿，莞爾淺笑……
天上地下，煙雨蒙蒙。
在洞穴的一側，有個數丈大小的洞口，乃是唯一往外的通道。莫要想著從此出去，在外面還套著洞口，
令丘扯緊了身上的獸皮，只覺得腹中空空而飢腸轆轆，聞聲才要說話，那仙子又道：「你應該出身妖族，卻成為人族的族長，更是令人好奇……」他神色微愕，失聲問道：「如何見得？」
什麼令牌？那是兩個神情陰冷的中年人，皆為洞天初期的高手。所在乃是一個巨大的洞穴，另有為數不少的陣法與看守的修士，並相繼有人被傳送而出……
林一索性仰躺下去，神色中透著無奈。回想起這三個多月來的時光，他輕撇嘴角，默默苦笑了下。
「你既然懂得九狐之魄，理當知曉狐族的『讀心』之術……」
令丘默然良久，釋然一笑。
一襲白衣人影離開樹下，飄若流雲，曼妙如花。
不過，一步之差，由此開始。
令丘以手支地，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他昂起蒼老的臉，任雨水迷濛。而其長眉之下的一雙眸中，神色莫名。
當仙奴深情呼喚之際，許是師徒同心，林一同樣在疑惑不已。
一旁峭壁的崖石之上，有位不修邊幅的老者在探身觀望。其周身毫無法力，更不見生機。縱然是神識之中，亦讓人無從留意！
仙奴微微訝然，暗自戒備。隨其長袖漫卷，足下雲霧淡淡，旋即冉冉升起三十丈。她身形婀娜，衣袂飄飄，宛若仙子踏雨而來，煞是明艷動人！
仙奴在外遊盪了幾日過後，悄無聲息地返回到了夷族的地下密室。她要閉關，直至修至梵天仙人境
當林一踏入陣法的瞬間，便已察覺不妙。五六丈的一片地方，以層層禁制封堵六合。其中四壁空空，唯有環繞在角落處的八點手臂粗細的光芒在閃爍不停，並交織一處籠罩而來。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原本要結伴同行並永不分開的四人，突遭意外之後，想要再次重逢，免不了一番周折！
比起數百年前的那次分別，眼下清冷一人，更是倍覺孤單！
據說，那三位仙人去而復返，並就此詢問過丹谷大巫。
老者回身端坐著，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道：「怎敢勞這位仙子動問，在下乃夷族的族長，令丘是也！」其依舊神色端詳，只覺得賞心悅目，來了幾分興緻，又道：「三月前，有幸與林仙長坐而論道，使在下受益匪淺！今日偶感風雨之下，才將醒轉，恰逢仙子到來，呵呵……」他轉而隨口問道：「這位仙子若非出自天虞，又是來自何方……」
這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令丘不過是臨時起意，不料想卻惹來對方的猜疑。他隨即搖頭微笑道：「是老朽冒昧了！見到仙子一人行走在荒山野嶺間，不免心生好奇罷了……」其抬眼看著愈來愈大的雨勢，便想著返回一旁的洞穴，而話語聲再次傳來……
翌日，夷族的老族長死了。如此年邁之人，算是壽終正寢。族人們並未因此太過傷悲，一番收斂祭奠過後，繼續重複著該有的日子！
林一閃身便躲，為時已晚。他被光芒籠罩的剎那，便
忽而又一陣風來，天上飄落一片雨霧。峽谷中鬱鬱蔥蔥，朦朦朧朧。
眼下此時，至少已讓仙奴犯起愁來！
虎頭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愣頭愣腦的虎魂，而是執掌妖域數百年的高手。從其輕易收服狡詐的金聖妖王，便可見一斑。當他認出了那老者的模樣之後，一時又尋不見林一，當機立斷之下，帶著老龍便撒丫子跑了！
仙奴在那老者的四、五丈外停了下來，裊裊娜娜之中，好像已與四周的雨霧融為一體，卻又上下片塵不沾。其微微蹙眉，明眸閃動，略略欠身，輕聲問道：「敢問……何方高人？」對方分明是個凡人，卻又稍顯不同。出聲之際，她神色中似有遲疑。
峽谷之中，一個清麗出塵的白衣女子飄然懸空；對面峭壁的崖石之上，一位衣著不堪的年邁老者在面帶笑容。此時的情景，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
那八點光芒，乃是陣腳所在。其敷設奇異，藉助遠處的神脈之力，強大異常，已然自行啟動……
這是一處地下的洞穴，約莫有百余丈的方圓，甚是寬敞而又透著陣陣的陰寒。洞穴的穹頂以及四壁，嵌滿了螢石，在發著點點幽幽的光。除此之外，強大的陣法遍布四周。置身其間，不僅修為被禁，便是神識都難以及遠。
「我在哪裡？」
適才，老朽只是暗地裡嘀咕了幾句。世上竟有「讀心」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