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362章 神明報應
君玉強抑怒火，佯作從容道：「虎三！你身上的仙晶，乃是惹禍的根源。而本人連番遭致師父的叱責，皆因你而起！」他長舒了口氣，擺出深思熟慮狀，又道：「且將仙晶盡數拿來，我以十塊靈石交換。一是免你之禍，再者彌補你之前的過失，如何……」
君玉的腳尖兀自疼痛，卻只得故作輕鬆。而念頭一閃，頓時面紅耳赤。這哪裡是在辱罵畜生……
山野莽夫，不過是偶有機緣罷了！已是如此年紀，註定了壽元無多。不若拿出仙晶成全他人，也算是一樁功德！
眾人覺著有趣，一個個竊竊發笑。
君玉有心發作，又恐自取其辱。
君玉尚自錯愕，一隻榔頭般的鐵拳已帶著風聲砸了過來。其有心施法，卻又怕殃及四周的凡人。他迫不得已，只得催動護體靈力而往後退去。卻不想對方來勢之快，根本不容有所躲避。
與之同時，數道人影躥出船艙而湧向甲板，一個個兵器在手、氣勢洶洶，轉眼之間卻又面面相覷而詫然不已。與此瞬間，一位老者緩步出現在船樓之上，面帶殺機，沉聲喝道：「老夫不過入定片刻，便有人為非作亂……」
君玉突然發覺這位老者很難纏，不僅裝傻賣愣，還在充著糊塗。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叱道：「我念你年長几歲，這才好言相勸。你卻倚老賣老而不知深淺，莫非一把年紀都白活了？」其大袖一甩，厲聲道：「是否拿出仙晶，速速決斷！」
不過，眾人相迎之際，卻有三
虎三沒有想到君玉會對自己動手，依舊安然而坐。誰料閃念之間，法力急襲而至。其抬臂隨意一揮，「砰」的炸響，來勢兇狠的攻勢頓時瓦解。而他雖然毫髮無損，卻好像被突然點燃了怒火，猛地跳起來揮拳便打，還不忘大吼道：「龍虎山莊欺人太甚，老子拼了……」
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呼。
君玉點了點頭，背起雙手，踱著方步，一搖一晃地來到眾人的面前。而他雖然擺出高深莫測的架勢，卻還是被震耳的呼嚕聲鬧得心煩，忍不住抬腳踢開了幾個空酒罈子，衝著地上橫躺著的老者叱道：「你惹我師父動怒不說，還敢在海船上酗酒買醉……」
「哎呦——」
銀須老者接著說道：「林某與那位虎三兄弟，皆從年輕時走過。而你君玉仙長，卻還沒有活到我等這般年紀。俗語有云，莫欺少年窮。而老夫也不妨送你一句話，欺負老人，同樣是要吃虧的……」其稍稍一頓，又道：「虎三兄弟，你將仙晶送與仙長便是！同渡不易，且結善緣……」他搖了搖頭，竟是轉過身去而再不言語。
那老者不過是練氣圓滿的修為，怎能輕而易舉地便破解了自己的凌
這便是所謂的公道話？你從我年輕的時候走過，而我卻沒有經歷過你年長的歲月。彼此相較，高下立判，對錯瞭然……
不過，那個虎三竟然惡人先告狀。他還聲稱誓死相拼，堪堪僥倖生還？眾目睽睽之下，究竟是誰被一拳打飛了出去……
君玉出手落空，驀然一怔。
君玉才要臨機應變，為時已晚。鐵拳所致，護體靈力瞬間崩潰。炸耳般的悶響之中，強勁的力道如山逼來。其慘哼了聲，便如斷了線的鷂子般倒飛了出去。又是「喀喇」的一聲，竟是將七八丈外的船樓給撞塌了一塊。他接著「撲通」墜地，一口熱血狂飆而出。
眾人循聲看去，是那位銀須老者。只見他在原地轉過身來，撫須笑道：「莫怪林某多嘴，而公道話卻不可不講……」
這番話的用意，不言自喻。與其將仙晶換取獸皮、美酒，不如換取有用的靈石。以一換十，很不錯的價錢。總好過肆意糟蹋，說不定還有懷璧之罪而惹禍上身呢！
君玉連連後退，猶然呲牙咧嘴一臉的痛苦。方才便好像是踢在了堅硬的岩石之上，差點沒將腳骨踢折了。而那老者卻還是毫無知覺……不！呼嚕聲沒了，人睜眼了……
虎三盤膝端坐著，伸手抹了把絡腮鬍子，老神在在地說道：「嗯！我有位兄弟說過，自吹自擂者，都是厚臉皮的傢伙！今日領教了……」
君玉一腳踢在老者的腿上，「砰」的一聲。而對方動也不動，自己
虎三轉向君玉，上下打量，兩眼中隱隱有寒光閃爍。其架勢便如一頭蟄伏的猛虎，隨時都要暴起傷人。
君玉這人的臉皮薄，尤其是在一群凡人的面前墜了威風，頓時火了！他緊走兩步，抬腳便踢：「滾起來……」
虎三，權且將老者稱作虎三，猶自傷感地看著一堆空酒罈子，莫名其妙地自語道：「一時痛快，不及細水長流！而若再拿酒來飲，惹人留意不說，只怕回頭挨罵啊！」正當後悔之際，聽見有人說話。他眼光一抬，咧嘴怪笑道：「哈哈！你想占我便宜……」
四周的眾人雖然散開，卻將所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見君玉發怒，一個中年漢子悄聲提醒道：「老伯！切莫惹惱了這位仙長，不然將我等趕下船去就壞啦……」
船樓之上，馬天海冷冷打量著那個叫作虎三的老者。而他對弟子的呼喚充耳不聞，卻手扶長須轉而望天。
那是馬長老的弟子，慢待不得！
君玉見眾人還在瞧熱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圍觀者不敢忤逆，各自退後散去。他則是一邊悄悄運轉法力活絡著酸疼的腳尖，一邊繼續盯著近前的那個白鬍子老者。而其神色之中，卻透著幾分的不屑。
老者卻跟沒事人一般，很是大度地又道：「適才便如撓痒痒一般，虎爺不作計較了！哎呀，沒酒的日子，咋過呢……」而眼
旁觀的眾人看不出名堂，又是一陣善意的嬉笑聲。
一個練氣修為的小輩，竟然仗著年邁而裝模作樣，真是豈有此理！
那漢子一縮腦袋，暗暗後悔多事。
「砰——」
老者卻是一拍腦袋，好像此時才真正清醒過來，卻又兩眼一瞪，嚷嚷道：「娘的，是哪個小子擾了老子的大夢，找揍不是……」
君玉踉蹌兩步站立，出聲喚道：「師父……」
「轟——」
見狀，正在歇息的眾人忙各自起身賠笑示意。
君玉突然被人說教，愈發羞怒交加。尤其對方還是一位凡俗的老者，簡直叫人顏面盡失。他白皙英俊的臉龐稍稍扭曲，尚不待出聲呵斥，近前有人嚷嚷道：「我身上沒有一塊仙晶，倘若半句不實，便讓天雷劈了這條船……」
一拳將人打飛了，虎三的臉上並無得意，反倒是有些心虛地回頭看去，無奈自語道：「真不經打，根本沒使力氣……」而他眼光一瞥，卻又隱隱有了底氣，隨即咧開大嘴，轉而衝著樓台上的老者嚷嚷道：「龍虎山莊的君玉道友仗勢欺人！他劫掠搜刮不得，便強行動手。在下誓死一拼，堪堪僥倖生還！倘若馬長老偏向自家弟子，儘管將我等扔下船去。抬頭有神明，不公天報應，哼哼……」
君玉又窘又怒，抬手叱道：「你一小輩目無尊長，粗言穢語，著實放肆……」
哼！還真當本人愚笨好騙而肆意戲弄，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那老者的筋骨之強乃平生僅見，不免使人暗生
君玉再也忍受不住，抬手便是一指。一道凌厲的法力破風而出，並帶著隱隱的呼嘯，直奔咫尺之外急襲而去。
君玉從地上爬了起來，情形極為狼狽。而他抹去嘴角的血跡，又喘了口粗氣，這才發覺傷勢並無大礙，隨即放下心來。
君玉微微一怔，面露譏誚。在自家的地盤上，還有凡人敢妄稱公道？
君玉哼了聲，矜持道：「以己度人者，俗人俗念。以誠待人者，君子如玉！」
老者循聲看向君玉，怔然片刻，忽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夢裡被狗咬，適才不會有人拿腳踢我吧？」
抬頭有神明，不公天報應……
君玉疾步走下了船樓的木梯，接著身形一頓，兩腳緩緩踏在了甲板之上，隨即抬頭挺胸而神態睥睨！其舉動之間，頗有幾分仙道高人的氣勢！
便在君玉驚愕之際，白鬍子老者已慢慢坐了起來，打著哈欠，四顧茫然道：「船到岸了？」
沒有一塊仙晶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止一塊仙晶了？縱使不然，又何至於殃及無辜的海船？
恰於此時，有人出聲道：「年長又如何？莫非年長便要受人欺負……」
虎三一拍胸脯，衝著身旁瞪眼道：「咱家掏了船資，怕他作甚……」
那白鬍子老者酣睡如舊，對近在咫尺的動靜渾然不覺。
與之瞬間，虎三已是神色如常，兩眼中的怒氣也隨之消隱不見。對其異狀，眾人均未在意，而幾丈外那個倚著貨物的金須老者卻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