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念心之科
第136章 率獸九變
小秋點點頭，「進去了，可是……」
「他說要回來的。」周平不太自信地說。
小秋那次是險勝，不過他現在對擊敗田阡陌還是挺有信心的，「為什麼你不教我五行法術呢？我要是也會發火球……」
高興歸高興，修行還得繼續，幾種葯香點燃，眾人坐在草墊上存想，楊清音來回巡視，她誦經的功夫很差，總算聊勝於無，也沒人在意。
小秋將毛筆扔在地上，心滿意足，走到門口對迷惑不解的夥伴們說：「過來看看。」
小秋指著牆壁上的一段文字，「瞧，這是龜息之法和龍躍之法，我一直在練，你們這些天也在練。」他的手指移動，挨段文字介紹，「鶴翔之法、虎踞之法、獅吼之法、豹突之法、鱗潛之法、鳳隱之法、熊舞之法，一共九種。」
「是嗎？」楊清音問道，說話的同時隨手發出一團火球，正中王子前胸。
「明白什麼？」楊清音莫名其妙。
小秋很快明白了楊清音一大早的怒氣從何而來，與他睡懶覺關係不大，而是因為關神躍。
他大喊一聲：「為什麼來找我？」
通常情況下，上午的存想要持續兩個時辰，期間禿子會跑去與錦尾馬玩耍，楊清音也經常偷懶，或者去池塘邊發獃，或者在附近閑逛，或者找片舒適的草地睡一覺，沒人知道她每天是如何修行的。
眾人玩膩了，將符籙盔甲放回箱子里，楊清音心情大好，「原來符籙也是有點用的，大家都把嘴閉嚴了，別讓申尚和田阡陌有準備。」
「真丑。」楊清音說，她披散著
小秋飄在空中，伸展雙臂，像在水中游泳一樣撥開密集的文字，偶爾會看到幾個字連成似曾相識的句子，不等他飛過去，更多文字湧來，又將句子淹沒其中。
「像是一套功法。」
「此拳法源自上古魔族。」楊清音替他念道。
「可是念心科什麼也沒教給我，塔壁上的圖形這回沒動。」
「她們託夢給我，不對，我在祖師塔存想的時候就已經得到這些文字，只是當時沒有發現，昨天晚上文字在夢裡出現，可是一團混亂，今天存想的時候，它們終於成形。」
禿子飛出去玩了，五面鏡子留在原處。
楊清音右臂微彎，五指成爪，冷冷地嗯了一聲。小秋終於清醒過來，急忙收回手臂，「對不起，我、我沒太睡醒。」
他瞧上去一點也不像入魔，也沒有瘋狂的意思，楊清音帶頭，幾個人走進房間，或拿紙張，或觀看桌面、牆面，細讀文字，卻不明其意，只有禿子一個勁兒在空中點頭，時不時嗯一聲，好像看懂了一樣。
「不行。」楊清音堅定地拒絕，「教你一些輔助法術還可以，進攻法術絕不行，金木水火土屬性各不相同，你得去五行科經過測試，看你的內丹最適合哪一種。」
「這是什麼？」
「你不是說她們一動沒動嗎？」
外面的爭論對小秋沒有影響，他在屋子奮筆疾書，紙張很快就不夠用了，他乾脆將所有擺設都推掉，把桌面當紙繼續書寫。
「天都亮了，怎麼會這麼快？明
辛幼陶總能看出陰謀來，雙手一拍，「糟啦，肯定是孫玉露藉機對慕行秋施放了什麼法術，就跟申准一樣，想讓他入魔！」
這一聲尖叫把大家嚇得不輕，好一會才緩過勁兒來，一上午的存想和葯香全浪費了，小青桃擔憂地問：「小秋哥這是怎麼了？」
「又輕又薄，能管用嗎？」周平好不容易擠進一副百洗銀魄甲裏面，全身一多半根本沒遮住。
除了關神躍沒來，這一天本無特別之處，楊清音走在草叢花海之中，像跳舞一樣擺出種種姿勢，普通人看見會說她發瘋，山上的弟子看見會以為她在用奇特的方式修行，只有小秋這幾個人知道她的動作其實是隨性所至，沒有任何意義。
屋外，辛幼陶等人正往外搬草墊、桌子等物，平時小秋早就會將這些東西準備好，大家到了就可以開始存想修行。
他寫字速度不快，字跡也頗為幼稚，卻非常認真，一筆一劃，除了偶爾研墨、沾墨，從不抬頭。
小秋卻不想回答，腦子裡儘是飛來飛去的文字，他知道自己得趕快將它們記下來，起身向卧房跑去，將桌面上的鏡子都挪到床上，攤紙握筆，激動得手都在發顫，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沾墨開始寫字。
楊清音疑惑地問：「你在做什麼夢？」
這回大家終於相信身上的盔甲
「全是野獸。」周平隨口說道，還是沒明白其中有何特別之處。
楊清音也說不出原因，「都別去打擾他。」
「小心些用啊。」辛幼陶心疼不已，又要阻止周平等人的打鬧，又要抓住禿子的一縷頭髮不讓他在草叢中亂飛，又要示意楊清音別再發火球，一時間手忙腳亂，「這副盔甲價值連城，過後還得送回西介城，可別弄壞了。大家都學學小青桃，穿上之後站在那不動……」
辛幼陶毫無傷感之意，「我早料到他不會回來。」王子看了小秋一眼，「大家還是努力修行吧，只有咱們凝丹之後去老祖峰看他，他是不可能再來致用所的。」
「誰？」她厲聲問道，一看眾人臉色就知道答案，「慕行秋？你搞什麼鬼？被關神躍附身了嗎？」
禿子愁眉苦臉地想了一會，「不記得了，一句也沒聽懂。」
「念心科傳人教我的拳法歌訣。」小秋肯定地說。
「這不像他的為人啊。」周平擔憂地說。
「有人去致用所把他的東西都帶走了。」周平失落地說，他跟另外兩名弟子從前都是關神躍的夥伴，因此對他的爽約最為受傷，「說是跟首座談得很好，就留在五行科了，還說以後會回來看望咱們，唉。」
附近的草叢中沙沙響，楊清音伸手一招，頭顱飛來，「你也不準去。」
小秋希望找點事情重新激起大家的信心，突然想起來了，「符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寫完了，一摞紙加上整個桌面和一小塊牆壁，差不多有三四千字。
幾人的目光轉向小秋。
沒一會工夫，七個人全都穿戴起盔甲，互相打量著，有人皺眉，有人想笑。
辛幼陶合上箱蓋，向小秋擠擠眼睛，表示這個秘密根本保不住，雖然兩人還沒有私下交談過，但從小秋看他的神態上就猜出迎客符昨天生效了。
辛幼陶惱怒地說：「你們真是不識貨，百洗銀魄甲和龍睛盔可是龍賓會的寶物，整個西介國才幾十副，附著在上面的符籙最為持久，而且能阻擋強大的法術……」
的確是小秋髮出的尖叫，看著受到驚嚇的夥伴們，他一點歉意也沒有，反而滿臉興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眾人臉上的喜悅消失了，只有楊清音毫不在意，「那也沒關係，申尚雖是五行科道士，八十多年沒動過手了，就演算法術沒忘記，用起來也手生，咱們就從這一點上打敗他。至於田阡陌更是不堪一擊，慕行秋還沒凝丹的時候就能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
辛幼陶沒防備，撲通坐倒在地上，跳起來正要發火，發現自己毫髮未傷，又笑起來，「瞧見沒？火球只剩下普通力量，法術全沒了。」
「沒錯！」小秋大叫一聲，「鍛骨拳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就叫『率獸九變』，能夠組成強大的拳陣，這裏記載得很清楚，拳法源自——」小秋指著那行文字，自己也愣住了，他光顧著寫字，忽略了其中的某些具體內容。
念心科二
幾人齊聲歡呼，只有辛幼陶仍然一副不冷不熱看穿真相的神情。
禿子恰好飛回來，看到人人都有頭盔，大聲嚷嚷著也要一頂，關神躍不在，正好還剩一副盔甲，小秋取出龍睛盔給禿子繫上，這樣大家的裝扮就都差不多了。
一個遙遠的聲音回答：「當然是找你修行，趕快起來！」
楊清音厲聲道：「管他做什麼？剩下咱們七個，照樣能打敗申尚和田阡陌那兩個笨蛋。慕行秋，你昨天進去養神峰祖師塔了嗎？」
小秋騰地坐起來，發現楊清音正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你真當老娘是老娘啦？還得親自叫你起床？」
「想不起來了。」小秋搖搖頭，那些文字弄得他頭疼，夢中的景象彷彿浸在水中的墨畫，正在迅速變淡、渾濁。
「說什麼了？」
禿子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小秋哥昨天晚上就有點怪，睡覺的時候也不老實，兩隻手伸出來在空中撥來撥去，還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存想時間過半，正是牧馬谷最安靜的時候，一聲尖厲的叫聲驟然響起，馬群嚇得向遠處賓士，禿子從空中墜落，楊清音臉色突變，幾步跑回房前空地。
他想飛向那二十九位女傳人，詢問念心科的諸多秘密，可是文字實在太多，擋住了去路，遮蔽了方向，無論他如何努力，總是飛不出這片文字形成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