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大道統
第165章 無根之島
道士們都擁有超常的聽力，但是誰都不屑於偷聽一名散修說話。
然後他往回走，身後跟著兩名人身獸頭的半妖，散修們發出歡呼，站出兩人，也跟在洪福天身後，繼續向島船的這一頭行走。
這伙散修與申忌夷的評判的確有點不一樣，不僅沒有為殺妖爭賞吵得不可開交，居然還在極短的時間內選出一位領袖來。
那名鴻山道士突然又開口了，「想起來了，洪福天是因為傳播古神教受到官府追捕的。」
島上到處都是人，明顯地分為幾大區域，道統弟子數量最少，大概四五十人，佔據東北角，小聲交談，客氣地互相施禮。
申忌夷沒覺出異樣，和藹地說：「沒有五丈以上的大妖，道統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手的，散修的確是離島殺妖的主力，但也別小瞧那些妖魔，他們在島上也有辦法奪取妖丹。」
看樣子他還想來勸說九大道統的弟子一塊殺妖。
「洪福天。」道士們中間一個聲音說，眾人回頭，發現是那名健談的鴻山道士，「他叫洪福天，是應國散修，最愛行俠仗義，經常被官府追捕，大概因此到棋山避難來了。」
「這人是很有名的散修嗎？那麼多人都聽他的。」小青桃好奇地問。
「據我所知，六丈妖最少值十枚金魄，十丈妖嘛，千枚以上。」申忌夷的回答引來一片驚詫聲，無根島上的道統弟子大都跟慕行秋等人一樣，是來看熱鬧的，聽牙山道士這麼一介紹，心思不禁有些活動。
「慕行秋，你把漆無暇的妖丹帶來了嗎？」辛幼陶的眼睛更亮了。
那是一名年輕男子，緊身打扮，身後背著長劍，頭髮像道統弟子一樣梳起高髻，但是沒插簪子，而是以一條鮮紅色的帶子扎住，帶子兩端垂在腦後一尺有餘，看上去很扎眼還有點可笑，他像是要上台表演的武師，而不是即將殺妖的修士。
楊清音不喜歡申忌夷自以為是的語氣，大聲說：「那可不一定，散修也不是同一個人教出來的，肯定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人膽小，就有人膽大。」
再往西竟然是妖魔，數量比散修還要多，大部分是面目猙獰的半妖，少量看上去與人類無異的非妖，甚至還有高大魁梧的獸妖，頭上雙角直立，身上長著濃厚的毛髮，外面披裹不倫不類的衣裳，低頭與身邊的夥伴交談，與野獸無異的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即使遠遠望去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慕行秋覺得怪異，向芳芳瞧了一眼，發現她正低頭抿嘴偷笑，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肯定是楊清音的主意。
楊清音明知申忌夷說得沒錯，卻不肯承認，仰著頭假裝沒聽見。
申忌夷的微笑有點僵硬，「不在，他付得起租金，從來不參加殺妖。」
洪福天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名散修、兩名妖魔，他站在數十名道士面前，熟練地行以道統之禮，一開口就讓大家吃了一驚，「我代表平等道人而來
「這麼說待會殺妖的主力就是這些散修嘍？」小青桃個子矮，問話的時候要抬起頭，兩隻又圓又大的眼睛眨個不停，似乎這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里也充滿了她對牙山道士的敬仰。
慕行秋開口問：「杜防風也在這裏嗎？」
散修數量眾多，差不多有四五百，男女混雜，不再嚴格分開，嘴裏大叫大嚷，對迎戰海妖非常興奮。
申忌夷神色驟變，楊清音卻露出了笑容。
申忌夷走到楊清音身後，笑著介面：「棋山道士可不是商人，他們只提供保護與市場，自己從來不賣東西，他們是守護者，還是僱用者，瞧，這島上一位棋山道士也沒有，所有人都是受雇殺妖來領取獎賞的。」
「趁他們離島的時候。」辛幼陶小聲爭辯，但他也知道，這些妖魔肯定不會離島半步。
慕行秋一眼就看見了身材高桃的芳芳，從人群中擠過去，低聲說：「棋山連妖魔也保護？」
「哪種人？」楊清音忍不住扭頭問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馬上又轉回頭。
楊清音沒再追問下去，可是「不守王法」四個字卻有點打動了她。
價值一下子少了一半，葫蘆里傳里沉悶的一聲響，禿子再也不發聲了。
楊清音就站在芳芳身邊，不停地向西邊遙望，「這就是棋山的規矩，只要能登島，就算是一隻小蝦米他們也會提供保護，我還以為是傳說，原來是真的，怪不得這裡能彙集天下寶物與材料，嘖嘖，
申忌夷顯然不是第一次見識這種事，輕輕哼了一聲，「散修總是不講記性，每次都是這樣，還沒開打就開始爭賞，等到發現敵人強大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申忌夷搖頭，正要開口，楊清音已經搶著回答：「你沒聽說過棋山約法三章嗎？『殺者殺，傷者傷，無金者逐』，只要那些妖魔還在棋山的島上，誰敢動他們一下？」
慕行秋點點頭，還沒開口回答，身後的葫蘆咚咚地響，那是禿子在裏面撞擊的聲音，慕行秋回手拍了兩下，「是你的，沒人搶。」
幾名龐山弟子都對數年前古神教的梅婆婆被漆無暇利用一事記憶猶新，就連楊清音也不再為洪福天辯解了。
「不自量力。」申忌夷說出了大部分道士的心聲，對他們來說，散修就像是一群拙劣的模仿者，遠遠地當玩笑觀看還可以，並肩戰鬥是絕不可能的。
慕行秋心裏微微嘆了口氣，覺得申忌夷犯了一個錯誤，他不該當著楊清音的面說這句話。
島船向南方越駛越遠，雖然看不見海妖的蹤影，可是沒有濃霧遮蔽，廣闊無垠的大洋展現在眼前，許多道士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色，發出連串的讚歎，對他們來說，美景加殺妖，這是一次完美的旅程。
當初漆無暇的妖丹被禿子吞在嘴裏帶走，事後宗師沒有收走，當時的參与者一致認為這枚妖丹應該屬於
島船中部的數百名散修中間發生了一陣騷亂，雖然沒人動手，但是叫嚷的聲音突然提高不少。
申忌夷搖頭而笑，「必須是新鮮的妖丹才行，棋山可不會為在其它地方被殺的妖魔付錢，不過六丈妖的妖丹當材料也能賣五六枚金魄。」
楊清音轉向辛幼陶，「你們官府都是這樣嗎？專抓行俠仗義的人？」
「行俠仗義還要被官府追捕？」楊清音覺得難以置信。
辛幼陶是西介國王子，與應國距離遙遠，他從來沒去過，更不了解該國的情況，被問得一愣，「這個……國有國法，洪福天未必真是行俠仗義，沒準是坐地分贓的大盜呢，散修不守王法，各國都不喜歡。」
無所不知的申忌夷這回沒有吱聲，他也不認識這名年輕人。
洪福天精力充沛，說服了眾多修散，又跑到妖魔那邊搖唇鼓舌，令道統弟子們驚訝萬分的是，他居然獲得不小的成功，幾百名妖魔沖他不停點頭。
楊清音臉上立刻由晴轉陰，哼了一聲，假裝沒聽到他的聲音。
她的聲音不算小，附近的道士聽見這番話，都對她側目而視。
「咱們也被僱用了？」小青桃眨著眼睛，「我連價錢還沒談過呢。」
棋山西南角的狹長小島沒有按序號命名，它擁有一個獨特的名字——無根島，因為它像巨船一樣懸浮在海面上，能夠根據棋山道士的安排駛向任意方位。
慕行秋等人剛踏上無根島沒多久，這艘小島巨船就開動了，
辛幼陶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什麼行俠仗義，原來是邪教的人，讓他逃掉真是可惜。」
散修中間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了，楊清音學著申忌夷的語氣輕哼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呵呵，價錢全看你能帶回去什麼樣的妖丹。」申忌夷掃了一眼，發現龐山弟子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解釋道：「一丈妖的妖丹價值百兩銀，兩丈妖價值三百兩，三丈妖六百兩，四丈妖一枚銀魄，五丈妖一枚金魄，五丈以上比較稀有，價值另算。」
「妖王漆無上是十丈妖，他弟弟漆無暇是六丈妖，他們的妖丹能值多少？」辛幼陶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我是這麼聽說的。」鴻山道士聳聳肩，鴻山道統位於應國北境，可他跟絕大多數道統弟子一樣，對散修所知甚少，能叫出名字已經算是了不起。
申忌夷是不會被幾句話惹惱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天下散修成千上萬，各有性格，可是住在棋山還願意受雇殺妖的只有一種人。」
「在大陸上惹下麻煩，但是又貪生怕死的人。散修住在棋島每天要交一枚銀魄，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會常年躲在這裏，像這種人，你能指望他們勇猛殺妖嗎？」
辛幼陶對風光不感興趣，低頭尋思了一會，指著另一邊的妖魔，「那裡不是有許多新鮮的妖丹嗎？」
妖魔殺妖魔，聽上去有些怪異，望向島船另一頭的目光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