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大道統
第166章 我們
洪福天卻不在意，「今天我們不會殺妖，我們要與妖族和解，我要勸說海妖退去，從此不再進攻棋山。」
無根島上的數十名道士原本都是來看熱鬧的，基本是吸氣境界的弟子，就屬申忌夷修行最高，他一呼籲，誰也不會顯出膽怯來，無論之前有沒有與妖族戰鬥的經驗，都齊聲高呼「願意」，許多道士甚至頗為興奮，覺得今天沒有白來。
洪福天還要勸說，申忌夷手中已經多了一根鐵尺，那是他的主法器，平時隱藏不現，「諸位道友，散修與妖族臨陣退縮——這種倒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你們可願隨我出海一同斬殺來犯海妖？」
「海妖有自己的表達方式，仔細看，海妖分明在說它們是來尋求保護的，因為……因為……」洪福天似乎在費力地分辨晦澀文字，「它們身後有追趕者，藏在水下，非常強大。那些道統弟子有危險，你應該提醒他們。」
洪福天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在一群道統弟子面前略顯矮小，濃眉大眼，神情認真得有些過分，和他的整個裝扮一致，都有一種在戲台上表演的誇張感覺。
慕行秋點點頭，望著海嘯般的飛魚與道統弟子越來越近，心中不禁興奮起來。
芳芳沒有參与幾年前的那場戰鬥，只聽慕行秋詳細描述過，想了想，「不完全一樣，狼的數量再多，力量的主人仍然是漆無暇，不會集中在隨便某隻狼身上，這是罕見的法術，我在書上都沒看到過。水形海妖沒有這樣的主導者
申忌夷也充分顯示出自己的優勢，快速排兵布陣，三條船載有各大道統五行科弟子，組成進攻第一線，另有三條船排在第二線，上面的弟子雖不是五行科的人，卻都擁有一件主法器，第三線五條船則載著楊清音、辛幼陶這樣既非五行科也沒有主法器的弟子。
「你們？散修和妖魔？」
辛幼陶在後面不客氣地補充道：「沒準是跟海妖裡應外合呢。」
「你想得太遠了。」申忌夷又一次打斷他的話，目光在兩名妖族身上掃了一眼，「你們都很幸運，沒機會趕上道魔大戰，去殺妖奪丹吧，別想魔族，也別想洗劍池水。」
「提防這些人，不要讓他們與海妖形成合力。」申忌夷大聲說，不在意自己的話被島上的人聽到，「這些船都經過棋山道士施法，更聽從你們的命令。」
「妖族也是有智慧的生靈。」洪福天後退一步，站在兩名散修和兩名半妖中間，「他們跟人類一樣痛恨並戒備魔族，妖與魔並非一家，更不應該統稱在一起，道統若能放開眼界……」
「我不是喜歡打架，我是覺得不該浪費……你做的電掣神行鞭。」慕行秋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同船的另外三名道士正遙望遠去的船隊，沒在意他的話。
「這裏需要你，盯住古神教的洪福天，他不簡單。」申忌夷微笑道，示意眾人出發，船隻自動駛向遠方的烏雲。
慕
申忌夷冷冷地打斷道：「杜防風想獻出什麼都可以，但有一樣，洗劍池水歸牙山所有，任何人休想染指。」
芳芳也被留下了，她是禁秘科弟子，修行境界雖然不低，卻沒學過幾招五行法術，不上前線情有可願，另外三人都是剛剛吸氣一重的弟子，甚至沒資格煉製法器，來棋山完全是為了遊玩，更有理由留下來。
一共四十七名道統弟子，分乘十二條船，雖然未經推舉，申忌夷很自然地成為領袖，他不僅修行境界最高，還是五行科弟子，殺妖經驗極為豐富，沒有任何弟子能跟他競爭。
「海妖在哪呢？」慕行秋詫異地問，飛魚成群結隊，雖然壯觀而又詭異，但是妖氣並不濃重，即使他以超常視力觀看，也覺得不像是大妖。
「妖丹，誰有妖丹誰就是海妖的主導者。」
慕行秋更希望親自上陣，可他懂得分寸，這種時候得聽從命令，只好沖遠去的道士揮揮手，轉身看著自己船上的人。
申忌夷忍不住笑了，回頭看了一眼數十名道統弟子，「抱歉，今天道統很忙，沒工夫加入『你們』，既然散修和妖族無意阻擋海妖，只好由我們出手，你們仍然可以享受棋山的保
「準確地說是妖族，不是妖魔，而且我希望道統弟子也能加入『我們』，天下生靈共迎破魔之日，今天或許就是一個開始。」
洪福天搖頭，大聲說：「道統是天下精英，如果你們肯將目光往下瞧一瞧，就會清楚看到你們一直以來的錯誤，單靠道統的力量是不可能與魔族抗衡的，團結世間所有智慧生靈的力量……」
島船也有碼頭，栓著三五十條小船，申忌夷帶頭走過去，各大道統的弟子緊隨其後。
楊清音更希望沖在前面，但她畢竟是道門之女，平時飛揚跋扈，到了戰場上卻服從命令，沒有多說一句，很自然地將自己任命為第三線的指揮者，安排各船的任務，這也得到了申忌夷的默認。
「這是水形海妖，現在分散開，待會就能合成數只大妖。」芳芳看得書多，立刻認出了海妖的底細。
洪福天輕輕搖頭，「魔破虛空，乾坤顛覆，牙山還捨不得區區一點洗劍池水？瞧這島上，難得有道統，有散修，有妖族，此時若能齊心協力，未來也可共同迎戰魔族……」
「總有機會。」芳芳的聲音也低下來，突然又抬高聲音，「這群海妖很特別啊」
「你能代表平等道人？」申忌夷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託夢給你了？」
五十年了，牙山道士從來沒放鬆對杜防風的監視，從早到晚，至少有一個人盯著這位竊水大盜的住處，將所有與其交往的客人都調查一遍，就是在這種情況
沈昊站在第三線的一條船上，轉身興奮地叫道：「奪得妖丹，肯定有你們一份！」
「哦，跟狼妖漆無暇一樣。」
「你怎麼知道，海妖告訴你了？」慕行秋更不相信他了。
芳芳站在他身邊，輕聲笑道：「你就那麼喜歡打架嗎？」
最後一條船留在無根島岸邊，載有五名道士，任務是看守剩餘的船隻，阻止島上的散修和妖族改變主意突然登船。
如果確有其事，這又是牙山道統的一件恥辱。
慕行秋坐在船頭輕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
沒有道士回頭，洪福天的這番話在散修和妖族聽來或許頗為順耳，對道統弟子卻絲毫沒有吸引力，很多人都跟辛幼陶一樣懷疑此人心懷鬼胎。
「說到放開眼界，瞧，海妖已經殺來了。」申忌夷向遠方抬了抬下巴。
眾人放眼望去，道統弟子們最先發現異常，沒多久，島上的散修和妖族也看到了，那是一大片烏雲似的東西，貼著海面向棋山橫掃而來，因為距離過於遙遠，看上去速度並不快，但是佔據了幾乎整條天際線，氣勢極為壯大。
道統與妖族進行了十幾萬年的戰爭，想讓雙方盡棄前嫌可不容易，在棋山避難的妖族或許願意息止干戈，道統弟子卻一點也沒有這種想法，就連最具反叛想法的楊清音，原本決定當眾與申忌夷唱反調，這時也不吱聲了，反而跟大家一樣，以鄙視和不信任的目光看著洪
洪福天卻不在意，抬手遮在眉頭，「這群海妖不是來進攻棋山的。」
別人聽到這些話倒沒什麼，慕行秋心中卻是一動，幾年前龐山宗師寧七衛曾經對他說過千年之內魔族必然重返人間，還說過對這件事在意的人很少，即使在九大道統內部，也只有少數人在做準備，沒想到在棋山島船之上竟能聽到一名散修說出類似的話。
慕行秋上下打量洪福天，搞不明白他到底有何用意。
陣形安排好了，慕行秋是唯一感到不滿的人，他舉手說：「我有紫紋劍。」
他應該被排在第二線的三條船上，可他被留在最後方，提防一群看上去無意離開島嶼的散修與妖族。
「嗯。」慕行秋冷淡地應了一聲，他對古神教印象不佳，這位年輕散修頗有當年梅婆婆的固執勁兒，讓他很不喜歡。
幾名道士發出笑聲，他們跟申忌夷一樣，覺得這位頭上系著紅飄帶的年輕散修是在撒謊。
船上五名道士同時轉身，發現洪福天獨自站在岸邊，似乎還沒有死心，仍想勸說幾人。數量眾多的散修與妖族這時在遠處混成了一團，相互交談，真有聯合的意思。
楊清音走過洪福天的身邊，不屑地說：「還以為你是不守王法的人物，原來是名膽小鬼。」
而且他是一名認真的戲子，即使觀眾發出陣陣笑聲，仍然沉浸在角色的喜怒哀樂之中。他努力挺直身子，等笑聲歇止，說：「平等道人沒有託夢給我，是古神將我們聯繫在一起，他願意向古神獻出一切，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