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八卷 南方的雨季

第281章 魂魄之力

第八卷 南方的雨季

第281章 魂魄之力

幾個人又一次呆住,慕行秋雖然一直停在芳芳碎丹之處,七天之後才肯落地,行為略顯固執,但他臉上的微笑比往常還要多些,言談舉止都很正常,沒有半分入魔跡象。
巨大的寒潮旋風就在這一刻停下了,好像被卡住的風車。
介河東岸各支軍隊的符籙師們大量出動,近千人通力合作,在河面上設置了至少五十層禁制,終於擋住了洶湧而來的寒潮,士兵們都已穿束整齊、備好了馬匹,只要前方的禁制失效,立刻向更遠的地方逃亡。
整個天空發出布帛撕裂的聲音,夾雜著無數陰森的吼叫,卻沒有任何東西出現,道士們還能心懷無畏,介河對岸的符籙師們卻嚇壞了,無不心驚膽戰,只能勉力支撐,介河上空的數十道禁制正一道接一道地被攻破,中軍帳里的曲循規下令,幾十名高等符籙師祭符,他們要轉守為攻。
蘭奇章的目光掃過每個人,「讓慕行秋知道還有更強大的力量,或許可以令他懸崖勒馬,在入魔之前清醒過來。」
小青桃低聲補充道:「而且首座受傷了。」
「太多了。」申繼先喃喃道,似乎沒發現周圍多了一個道士。
蘭奇章點點頭,「慕行秋快要入魔了,你們得幫幫他。」
他看著跳蚤,沒一會工夫,麒麟的頭頂出現了一座小塔,龐山祖師塔的本體。
八名亂荊山道士已經墜到坑底,昏迷不醒,只有孫玉露還留在空中,展開雙臂,道袍在狂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她閉著眼睛,臉上帶著微笑,對發生在周圍的動蕩一無所覺,她已經做好入魔的準備,既非強迫,也無痛苦。
慕行秋沒有住手,甚至沒有開口回應,神情堅毅,正在用盡全力施法。
曲循規專用的十六匹駿馬牽拉的戰車就停在帳外,他本人在帳內密切地關注著斷流城裡發生的一切,想要弄清龐山和亂荊山道士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他在集中全力尋找。
龍身纏住了劍身,被瞬息萬變的光芒阻止,龍與劍相距一丈左右。申繼先慢慢增加法力,龍身隨之慢慢勒緊,離劍身越來越近。
跳蚤的兩隻角發出柔和的淡光,將全身籠罩,所有擊在光罩上的法術都被迅速吸收,在達到一定強度之後,雙角中間升起一股強光,直接沖向頭頂三尺的祖師塔。
「用你們的法術攻擊麒麟,越猛烈越好,你們的力量通過靈獸的凈化可以驅動祖師塔。」蘭奇章自己卻沒有施法,他的心境還沒有穩定下來,輕易不敢動用法力。
申繼先到了,衝破了黑暗的拘魂隱文,站在更高的地方,立刻明白眼前的形勢,「慕行秋,住手!」
沒人吱聲,這就表示全都同意了。
庭院里的道士全都亮出了法器,他們已經無法在寒潮之中獨善其身,必須做出抵抗。
外面的寒潮旋風被迫停止,九玄引陰陣里的風暴卻更加猛烈,慕行秋要讓它更猛烈一些。
楊清音最先認出這些金人的身份,一邊施法一邊驚訝地說:「這都是念心科傳人。」
幾個人呆住了,一時間忘記了施法,浮在空中的法器差點被緩緩流動的旋風帶走。
沈昊第一個發招,其他道士隨後效仿,開始還只是發出輕柔的法力,發現不會造成傷害,全都增加法力。
楊清音更加憤怒,又發出一團火球,這回的飛行軌跡接近直線,可是火球本身卻忽明忽暗,沒飛出多遠就消失了。
申繼先在庭院里已經站了好一會,頭頂一丈左右的空中懸著一隻銅鈴,發出零亂的響聲,手中托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火苗在陰風的吹拂下怪異地直立著,長達一尺,像是被抻長的匕首。
「亂荊山就沒有好人,為什麼要允許她們拘魂?」楊清音抬手驅趕懸在耳邊的金色小人,自從決戰以來一直壓抑著的怒火慢慢躥起來,可她找不到敵人,只能向空中射出幾團火球。
蘭奇章沉默了一會,「還不夠,你們要集中力量驅動祖師塔,將這股寒潮徹底擊敗。」
禿子已經停止旋轉,躲在慕行秋身後,也閉上雙眼,臉色蒼白,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即使是被蛇妖一口吞掉身體,他也沒怕成這樣。
望著首座的背影,楊清音深感不安,「我不應該讓禿子進去,亂荊山肯定又在使壞,她們非得把所有龐山道士都帶回亂荊山不可。」
辛幼陶不敢吱聲,乖乖地站在沈昊身邊。
申繼先毫不猶豫,施放出五條顏色各異的長龍,擰成一股,直撲霜魂劍,他看出來,這柄劍才是吸氣道士最大的力量來源。
「照這樣下去,戰場上留下的魂魄恐怕都不夠。」申繼先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幾場大戰留下至少十萬隻魂魄……這怎麼可能?除了司命鼎,還有如此強大的拘魂法器嗎?」
五色長龍,金色長鞭,成百飛符,慕行秋站在中間,恍若末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正處在一種莫名的狀態里,對全新的力量源泉,他並不在意,對突然殺來的各路法術,他更不在意,他只在意一件事——那隻命令他停手的魂魄在哪裡。
祖師塔也在積蓄力量,片刻之後,從裏面飛出一群大小不一的金人,大的與常人無異,小的只有一尺左右,但是都比護持全城生靈的金人要大。
斷流城內,只有幾名龐山弟子還保持著清醒狀態,辛幼陶前往城守府看了一眼,發現金色小人將公主等人保護得很好,又回到客棧。庭院里,年輕的道士們圍著五行科首座申繼先,等候他做出決定。
楊清音咬緊牙,正要再發招,身後一個聲音說:「這麼做是沒用的,這是一股快要失控的魂魄之力,非得從源頭解決才行。」
慕行秋站在風暴的中心,一手握著光芒閃耀忽紅忽白的霜魂劍,一手舞動黑蛇般的長鞭,鞭子已經長到百余丈,而且還有繼續增長的勢頭。
「明白。」幾名道士齊聲說。
很快,最大金人發出的金色長鞭到了,立刻加入戰團,也纏住了霜魂劍。
從另一個房間里,跳蚤走出來,黃澄澄的眼珠里顯出一絲困惑,但還是走到庭院中間停下,它的父母留在房間里望著它。
幾乎同一時刻,介河對岸的法術也趕來了,成群的紙符,至少有三百張,飛臨大坑上空,化成刀槍劍斧,無差別地投向每一個人。
「怎麼幫?」沈昊問,他相信這不是質疑左流英和蘭奇章的時候,禁秘科首座是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亂荊山這是要把城外的所有魂魄都拘走嗎?」只有楊清音敢於發問。
就在這樣的黑夜之中,卻有點點螢光閃爍,帶來一些溫暖與光明,就是靠著它們,斷流城的居民雖然在夢中驚恐萬分,卻沒有一個人驚醒。
「未必。」沈昊更冷靜一些,「這個拘魂陣雖然強大,可是只對魂魄和凡人有效,對道士,起碼到現在還沒有多大影響。」
小油燈的火苗抻得更長了,細若遊絲,終於不堪外力的拉扯,斷為數截,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就全都被陰風捲走,像一截截鬼火向城外飄去。
「這是左流英的話?」楊清音咄咄逼人,她可不想掩飾自己對蘭奇章的鄙視。
「首座在保護全城生靈,分不出手。」蘭奇章平淡地回答。
小青桃突然在申繼先身後開口,為了不讓夥伴們覺得太怪異,她特意強調這不是自己的話,「左首座說了,司命鼎是道統至寶,能夠無限地容納魂魄,亂荊山擁有十到三十件九品以上的法器,都能容納十萬魂魄。」
斷流城居民的美夢開始變成噩夢:他們夢見狂風呼嘯,一路摧枯拉朽,要將城牆、房屋、樹木通通帶走;他們夢見天氣陰冷,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霧,令寒冬的夜晚更加黑暗,在不可知的地方似乎有一條條軟綿綿的手臂悄悄伸出,要趁人不備將其帶走。
居然是蘭奇章,他從房間里走出來,面容憔悴,目光卻堅定了許多,盯著楊清音,「你也不要埋怨亂荊山,操控寒潮的人是慕行秋。」
楊清音上前一步,「我們只是一群吸氣道士,哪有資格驅動祖師塔,他自己怎麼不出手?」
楊清音哼了一聲,她現在什麼都不相信,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瀰漫全城的寒潮越來越濃重,巨大無比的旋風也在慢慢加速,必須得做點什麼阻止這一切。
「申首座已經去了。」小青桃說,一名星落七重的道士,理應能夠壓制魂魄之力。
火球被寒潮帶動,竟然不能以直線前進,劃出一條弧線,迅速消失在夜空里。
「還有左首座不知道的事情嗎?」申繼先冷淡地問,小青桃輕輕吐了下舌頭。
申繼先袖子一翻,油燈和銅鈴消失,他不想再等了,左流英有想法,他也有,「我要去查看九玄引陰陣的情況,你們留在這裏。記住,此刻斷流城內除了你們幾個,再沒有其他清醒的活物,一旦發現怪異的東西,先出手再問是誰,明白嗎?」
他的話剛說完,陰冷的寒潮變得強烈了,彷彿一股正在暗中加速的旋風,其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力量,雖然只顯露出一點點,卻足以令道士們心驚。
左流英也走出來了,他什麼都沒變,既沒有因為身邊的人一一離開而惱怒,也沒有受傷之後的病態,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一如弱冠少年般恬靜,就算是朝夕相處的人也很難相信他的身體里裝著一顆數百年的心。
申繼先沒有御器,直接升上天空,向城外的大坑快速飛去。
一共二十九位在祖師塔內留名的念心科傳人,飄在空中圍成一圈,個子最高的金人手裡突然出現一條金色長鞭,以閃電般的速度變長,劃破夜空,直奔城外的九玄引陰陣。
長長的黑鞭圍繞著她,一圈又一圈,像是一隻巨大的繭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