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南方的雨季
第314章 披荊斬棘
慕行秋解釋不了這種神奇的事情，只是納悶左流英為何如此看重禿子，「我應該去亂荊山嗎？我走的路對嗎？」他輕聲發問，希望得到遠處的回答。
正如慕行秋所言，幫助他似乎沒有壞處，龐山看上去處於明顯的弱勢，但左流英陰險狡詐，最擅長死裡逃生。如果龐山真的逃不過滅亡的命運，她可以隨時改變主意，將慕行秋殺死，向風如晦獻上霜魂劍。
「沒有。」
「她被左流英斬斷一條手臂，急著找他報仇。」
仔細想來，當初左流英在斷流城客棧里檢查心臟之後，似乎有意讓禿子得到這顆心臟，起碼沒有反對禿子擁有魔物。
「你確定？不是左流英讓你這麼想的吧？」
「我需要你的幫助。」慕行秋突然說，他有一種感覺，是左流英讓他來找蘭冰壺的，禿子看似隨意的指路，很可能受到了首座的暗中影響。
馬車後門打開，蘭冰壺伸出一隻手臂，觸摸外面絲絲綿綿的夜雨，「你沒來過亂荊山？」
慕行秋落到潮濕的草地上，「我跟左流英他們走散了，這是哪？不是亂荊山嗎？」
「你想讓我送你去見風如晦，給你機會使用霜魂劍？」
蘭冰壺沉思不語，她在西南一帶追雨，部分是自然，部分是法術，可是想在亂荊山的範圍內降雨，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禿子點頭，努力回想面對陸折衝時自己是怎麼發出紅光的，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頭髮里的魔心發出忽強忽弱的紅光，但是沒有再發射出來。
「你想藉助雨滴施法？」
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慕行秋停住了，沒過一會，山峰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偶遇
「你說去咱們就去唄，怎麼也得把芳芳的神魂搶回來啊。」這是禿子自己的聲音，左流英要麼沒聽到，要麼根本不想回答。
慕行秋止住腳步，拎起頭顱，禿子儘力張大嘴巴，慕行秋以超常視力掃了一眼，也很驚訝，「馮再蘇的內丹長在你嘴裏了，好像……變小了一些。」
兩人都吃了一驚。
禿子點點頭，舌尖還在內丹上舔來舔去，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我是幻境三層的念心科弟子，如果左流英想控制我的想法，我會知道的。」
「哦，這麼重要，那我明白了。」禿子用力磨牙，做出備戰的架勢，突然頭上的魔心射出一束紅光，貼著慕行秋的頭皮射出去，一路斬斷無數樹枝，十幾丈之後才消失，驚起了一片宿鳥。
「哈哈，你還真是孤陋寡聞，這就是九大道統圍剿念心科時留下的痕迹啊，真是一場大戰，可惜沒有多少記載留下。想必你也不知道，當初最強大的念心科弟子都在亂荊山，她們被囚禁之後，燈燭科才慢慢興起。嘿，現在的九大道統都不講述道統歷史了嗎？」
「你應該同意，如果龐山勝了，九大道統與龍賓會的協議繼續生效，你仍能保住連海山，當生殺法師王，如果龐山敗了，你也不會失去什麼，把我送給風如晦當禮物就行了。」
「是我自己對歷史不感興趣。」慕行秋忍不住想起芳芳，她一定什麼都知道。
「就像你對魚龍陣做過的那樣，你從念心科借用了不少法術，現在該是我借回來一點的時候了。」
慕行秋繼續飛行，沒有遇到任何阻
「數萬年前？那時候魔族已經慘敗……」
慕行秋伸手在魔心上點了一下，禿子叫了起來，「哎呦，小秋哥，你幹嘛打我呀？好痛。」
蘭冰壺盯著龐山的吸氣道士，舉起右手，片刻之後，雨勢增強，但她加上一句話，「風如晦，你想要的人在我這裏。」
「我沒想發光啊。」禿子尤其吃驚。
禿子不再四處亂飛，停在慕行秋肩膀上，時不時發出類似於打嗝的聲音，終於忍不住求助，「小秋哥，我嘴裏好像長了一大包，你幫我看看。」
煉器過程中亂荊山也是一站，各大道統的弟子可以很低的價格買一件燈燭法器，或選擇接受司命鼎的固魂之術，慕行秋他們還沒來得及到這裏，龐山就倒掉了。
慕行秋大多數時間都用來修行練功，極少關心其他道統的情況，扭頭望了一眼，果然在西方百里之外有一座怪異的山，被攔腰橫斬，留下一塊佔地頗廣的平台。
「左流英沒有這麼詳細的計劃。」慕行秋突然領悟到一些事情，「他相信我，給我自由，這是我自己的計劃。」
慕行秋搖搖頭，驅除無意義的思緒，他不敢在天上飛行，就這麼在森林中行走，速度倒也不慢，他一直都堅持練拳，體質比某些高等道士還要好。
「這就是左流英的計劃嗎？向我借一場雨？」
那顆內丹似乎與禿子的上齶融合為一，慕行秋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更不知道它對禿子能有什麼好處，「暫且留著，這是馮再蘇送給你的，以後讓左流英幫你看看。」
「其他人都跑哪去了？左流英又在玩不出聲的把戲？老娘呢？連她也沒影了。」禿子將
「很重要，就跟……你的身體一樣重要，如果你的身體還在，而不是被毀掉了，我一定幫你奪回來。」
「一點雨。」
蘭冰壺半晌無語，很快她也明白了，自己既然來看熱鬧，就會幫慕行秋這個忙，因為她想看到結果，看到念心科唯一傳人到底有沒有特異之處，她還是忘不掉自己曾做過的唯一預言。
「不用那麼難，我只要一點雨。」
慕行秋警惕起來。
「我說過，我要來看熱鬧。」蘭冰壺笑著說，「你用上我的魚龍陣心法了？有效果嗎？」
「你在幹嘛？」
「左流英帶著他們轉移了，現在可能正在跟陸折衝和寧七衛鬥法，他不吱聲，因為他能通過你看到我在做什麼，我要是走錯路，他會開口的。」慕行秋回答禿子的疑問，自己心中的疑惑卻無從解釋。
慕行秋笑了一聲，讓禿子自行其事，偶爾要求他飛到樹冠上去，觀望一下亂荊山的位置。
最關鍵的是，左流英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他就讓一名吸氣道士，帶著霜魂劍一路走到亂荊山，然後在風如晦眼皮底下，不聲不響地拿回神魂？
「用上了，效果不錯，但我還是打不過陸折衝。」
慕行秋覺得自己可能走錯方向了，魔心射出的紅光怎麼也算是一種法術，亂荊山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很可疑。他乾脆御劍升在空中，向已經不遠的高山疾速飛去。
慕行秋也不知道左流英等人現在何處，對亂荊山四周的安靜更是感到不安。
「你不是很想要內丹嗎？這回如願了。」
地勢漸升，覆蓋綠苔的古樹越來越稀
「嗯，我要這場雨從這裏一直降到亂荊山。」
「別緊張，小子，我不想要你的劍，散修的生存之道就是不要太弱，也不要太強，我連養神峰都送給了亂荊山，怎麼可能搶你的霜魂劍？陸折衝是燈燭科道士，肯定非常喜歡你的劍，我搶了就是自取滅亡。我還是沒搞懂，她怎麼會放你一條生路？」
慕行秋撥開禿子亂蓬蓬的銀髮，盯著藏在黑髮裏面的魔族心臟，它還是鮮紅色的，像寶石一般圓潤，沒有半點褶皺，如果他猜得不錯，左流英就是通過它觀看世界並施展法術的。
禿子圍著慕行秋飛行，目光到處掃視，每次飛過慕行秋正面時，都要盯著他看一眼。
碧林位於亂荊山西南，所以慕行秋向東北方最高的一座山峰前進，根據禿子的觀察，他相信自己子夜之前能夠趕到。
魔心也與禿子長在一起了，好像正是有了內丹之後，魔心發生了變化。
「那你起碼應該看看書，聽聽別人怎麼說。亂荊山從前是一座山，數萬年前被斬為兩截，如今只剩下一半，你走錯方向了，往西邊看。」
「想一想你是怎麼么射出紅光的，然後試著控制它，現在不要用。」
車廂里的老婦看著龐山道士，臉上浮現奇怪的微笑，好像早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左流英啊左流英，他想藉助我的力量，卻不肯虧欠我的人情，居然派一名吸氣道士跟我胡攪蠻纏。我應該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慕行秋繼續前行，禿子慢慢習慣了嘴裏的內丹，其實內丹一直都在，只是從喉嚨里轉
「可這不是我自己修鍊出來的啊。」禿子皺起眉頭，不願意揀這個便宜，「再說我也用不上它啊，你們都能用內丹施法，我只覺得嘴裏多個礙事的東西。」
遠方的海妖之戰已經結束，亂荊山理應大獲全勝，頭頂卻一直沒有道士飛回亂荊山，陸折衝明知他有霜魂劍，劍內藏著至關重要的芳芳魂魄，卻選擇先去找左流英報仇，走就走了，居然沒有派人來搜捕他的下落。
「左流英不是通過我觀察情況嘛，我讓他看得清楚一些。」
峰頂，一輛馬車正等著他。
禿子大聲問：「你在這裏做什麼？那些散修呢？」
「我就說嘛，肯定多了什麼東西。」原本說話很正常的禿子，一聽說嘴裏真長了東西，立刻變得含含糊糊起來，「我怎麼才能吐出來？含著它不太舒服。」
蘭冰壺笑得更大聲了，「後生無畏，哈哈，或者說是愚蠢吧，你居然沒有死在陸折衝手裡，真是令人意外。霜魂劍十幾萬魂魄在你手裡非常浪費，要是我來驅動，還有可能與她一戰，你只是吸氣境界，儘管你有幻術，能發揮十分之一的魂魄之力也就不錯了。」
乾癟的魔族心臟、捲軸里的七星蛛絲、隱士留下來的內丹，三者在禿子的頭內似乎發生了奇妙的融合與變化。
蘭冰壺微微一愣，「小混蛋又讓我意外一回，看來還真有熱鬧可瞧了。然後呢，左流英跑哪去了？我怎麼見不著有鬥法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