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九卷 紙上的皇朝

第342章 姨母的試探

第九卷 紙上的皇朝

第342章 姨母的試探

慕行秋尤其感到奇怪,左流英雖然一直就有衰弱之相,卻沒像今天這麼明顯,可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假裝。
左流英從容扭頭仰望,「新姨丈好。」
沈昊能施法也不忍心動手,心中對這個老女人更是充滿了厭惡。
「我的奴隸差不多跑光了,我一生氣就把馬殺了、車扔了。還好,幾千名連海山修士當中總有那麼幾十個人對我忠心耿耿,寧死也要留在我身邊。誰想到人少也有麻煩事,爭風吃醋沒完沒了,我只好留下最俊的一個,把其他人都殺啦。」
「念心弟子不學五行法術。」左流英站在原地,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可就是他,阻止慕行秋全力施展法術,然後又借用弟子體內的靈氣,施法攔住了蘭冰壺的法術。
「道法無邊,誰也不敢說自己完全掌握了它,出錯總是可能的。」左流英又開口了。
沈昊大怒,厲聲道:「不知羞恥的老妖婆,別拿你的醜事污染大家的耳朵。」
蘭冰壺從左手腕上取下一隻玉鐲,突然對身邊不遠的呂彈邪說:「難道我的蓮花寶座就丟在那裡嗎?」
散修亮出第三張紙符,尚未祭出,蘭冰壺到了。
閃電只是稍稍阻止了光圈的前進,卻沒有將它擊散,光圈瞬間到了胸前,慕行秋再想躲避或是施法已經來不及了。
「我最近又招了一批新人……」
「可惜我的內丹還停留在吸氣七重。」慕行秋實話實說。
年輕散修的第二道法術射來,五行之水法術,三尺長的冰刺,映著天空中的星月之光,離著老遠就能看見,沈昊老老實實地還是以五行之土法術接招,石塊撞碎了冰刺,散落一地,片刻之後消失無蹤。
公主帳前的所有人,包括沈昊、符籙師、衛兵,還有那些縮在柵欄邊上的普通士兵,全都順著蘭冰壺的目光望去——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馬上又恢復悄無聲息,帳內帳外都沒有人走或者爬過來。
蘭冰壺察覺不到左流英動的手腳,只能帶著一肚子的不服氣地飛走,半里之後突然轉身,「說什麼也得試一次。」
左流英後退一步,表示自己不會阻止。
話音未落,半空中的散修猛地向前一躥,同樣是眨眼之間跨越三四里的距離,同樣令沈昊防不勝防,可是落地之後卻步履踉蹌,接連邁出好幾步,最後雙手觸地才勉強收勢,而他腳下的蓮花寶座還留在原處。
蘭冰壺大笑數聲,平地飛起,在空中又嘆息一聲,「只高一個境界,注神就比星落強這麼多嗎?不服氣呀不服氣。」
呂彈邪站在蘭冰壺身邊,臉色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初到時的氣勢蕩然無存。
「看到姨母與姨丈琴瑟和諧,我也就安心了,從前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左流英淡淡地說,向對面的兩人微微點頭。
光圈在慕行秋胸前停留片刻,如水銀泄地一般碎裂消失。
她的模樣一點沒變,頭髮雜白,臉上生皺,眼神仍然銳利,身形不彎不駝,全身散發著盛大的白光,從空中突如其來,彷彿明月墜地,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光芒才漸漸減弱。
「新姨丈或許能給你解釋。」左流英淡淡地說。
慕行秋微微一驚,陳觀火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大概是對此並不知情,他若是被叫出來,還真有點麻煩。慕行秋馬上施展幻術,很快就在上百人當中找到了陳觀火的情緒——他在公主的帳篷後面,與潘三爺等人混在一起,懼意超過了所有人,非常容易分辨。
左流英搖搖頭,嚴肅地說:「絕無此事。」
蘭冰壺大笑,「沒想到你還挺風趣,唉,你為什麼早不開口說話呢?早知道你這麼可愛,我就不用對你下狠手了。」她忽地轉向慕行秋,目光卻從他身邊掠過,在四周查看,望向公主的帳篷時,突然收起笑容,「這事倒也簡單,我在所有連海山修士身上都施了一道轉陰訣,只要我以抱陽訣發令,他就算手腳皆無,也會爬到我的腳邊。」
蘭冰壺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打探得清清楚楚,說是左流英傷勢極重,實力只相當於星落兩三重,根據她剛才的觀察,傳言果然沒錯,可是左流英這一招拽人落地,實力分明沒有減弱多少,還是比她強。
盯著外甥看了一會,蘭冰壺露出滿意的神情,指著半空中的散修,「他叫呂彈邪,是你的新姨丈,打聲招呼吧。」
光圈幾乎貼在他的胸上,停止了進攻,看上去就像是蘭冰壺手下留情。
她揚起右臂,手指中間也夾著一張紙符,隨手一甩,紙符化成灰燼,營地上空出現一道純白的光,正中左流英頭頂。
「陳觀火!我知道你在這裏。」蘭冰壺抬高了聲音,可還是沒能引起任何反應,連一聲「砰」都沒有了。
沈昊雖然又一次錯過施法的機會,心中卻大為高興,注神畢竟是注神,即使有傷在身,左流英還是比星落境界的蘭冰壺強大。
散修呂彈邪右手還拿著一張未用的紙符,用也不是收也不是,聽到左流英的話,更是尷尬至極,咬牙垂頭,一句話不說。
只有慕行秋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在左流英施法的那一剎那,他體內的靈氣飛速流動,頃刻間就在經脈內運行了數個周天。靈氣只是打磨內丹的工具,本身並非法力,可左流英不僅憑空借用,還能用來施法,慕行秋心中不禁大為敬佩。
沈昊畢竟不像普通人那樣魯莽,只是嘴裏哼了一聲。
呂彈邪終於抬起頭,神情卻變得木然,然後出人意料地四肢著地,學了一聲狗叫,吐出舌頭喘了兩下,跳到空中飛向仍留在原處的蓮花寶座,身軀保持狗的樣子。
她將手搭在年輕散修的肩上,示意他暫停施法,笑吟吟地打量城邊的小小營地,目光掠過沈昊,停在慕行秋身上,「這不是左流英的小傀儡嘛,你的念心幻術練得怎麼樣了?能不能拯救九大道統實現我當年的預言?」
「嘿,注神道士不可能撒謊,那就怪了——」蘭冰壺原地轉了一圈,「為什麼我嗅到濃濃的叛徒味道?」
蘭冰壺的手從年輕散修的肩上挪開,身上光芒驟盛,瞬間落在營地里,離左流英只有數步,守在前面的沈昊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哈,吸氣道士竟然能達到幻境第五層,這可是一件稀罕事,只怕當年念心科最興旺的時候也沒有你這樣的弟子。」蘭冰壺後退一步,「你從我這裏偷學過魚龍陣,我再教你一點新招吧。」
這顯然是左流英的小把戲。
呂彈邪的臉色已經沒法更紅了,只能將牙齒咬得咯吱響,可還是不敢抬頭,好像有一座山壓在脖子上。
年輕散修臉上微微一紅,嘴角卻不由自主微微上揚,露出幾分自得。
站在蘭冰壺和帳篷之間的慕行秋向旁邊讓出兩步,也在默默施展念心幻術,他已經牢牢抓住陳觀火的那股懼意。
「穩定在五層。」
可他沒能成功,他在暗中已將幻術提到第七層,結果施放的時候卻只是區區第四層,甚至不是他平時能穩定施展的第五層。
蘭冰壺說得很隨意,出招卻極為狠辣,話音未落,一道玉鐲模樣的光圈擊向了慕行秋的前胸,她使用了星落境界的力量。
左流英從車裡走出來,在營里的凡人看來,這位俊美而冷漠的道士飄然若仙,在幾名道士眼裡,他的腳步卻略顯沉重,呼吸也不夠平穩綿長,對一名注神道士來說,這都是再明顯不過的重傷之症。
蘭冰壺目光低垂,在沈昊身上掃了一眼,臉上笑意不減,「又是一個沒碰過女人就度劫的傻瓜道士,少在這裏裝腔做勢,把左流英給我叫出來。」
蘭冰壺目光轉動,認定搗鬼的人就是慕行秋,「你的幻術幾層了?」
「還差一點,我正在努力。」慕行秋也露出微笑,「北方少雨,法王來此不嫌無趣嗎?你的馬車呢?沒一起帶來?」
慕行秋料到蘭冰壺很可能會發招,早已做好準備,對面的白色光圈剛一成形,他袖中的鞭子已經躥出來,鞭梢射出一道紅色的閃電,擊向來襲的光圈。
慕行秋剛剛以幻術讓陳觀火徹底暈了過去,散修心中懼意已達巔峰,只需一點撥動,他就失去了全部意志,即使這樣,他的身體還在移動,被歐陽槊用腳給攔住了。
蘭冰壺卻不在意,左行五步,右行五步,歪著頭端詳左流英,「誰讓你是我姐姐唯一的兒子呢?從前的恩怨或許就算了,可是新恩怨怎麼解決?道士不插手凡人事務,龐山卻把我的奴隸藏起來,還想把他偷偷帶到皇京。」
「那豈不是達到吞煙道士的實力了?」
蘭冰壺右手握著玉鐲,盯著公主的帳篷,暗暗運行抱陽訣。
「忘恩負義的混蛋,爬過來!」蘭冰壺一聲厲喝。
蘭冰壺笑了一聲,「我要看看這裡有沒有我的奴隸,你不會阻止吧。」
神情木然的呂彈邪回到寶座上,沒有送來蓮花寶座,反而後退了一段距離,左流英說,「新姨丈真是聽話。」
慕行秋打算使出全力,他想借這次機會弄清幻境第七層是不是真像念心傳人說得那麼厲害,能與注神道士抗衡,如果是真的,他應該能擊敗星落境界的蘭冰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