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故國風雨
第416章 投鼠忌器
「誰能記得奴隸的名字呢？唉，得寸進尺，奴隸總是這樣。」新君搖頭嘆息，「好吧，你們猜中了一些事情，可是對七位聖雲使來說，十幾名道士俘虜還是比我更重要，他們要討巨妖王歡心，就只能犧牲我的性命。」
「你們兩個還沒明白？聖雲使不會談判，只要他們發現營地里還有道士，立刻就會發起攻擊，你們一個也逃不掉。」新君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好像很納悶這兩個人類為何總是聽不懂如此簡單的道理。
新君終於露出一絲驚訝，「你居然出賣我！」
慕行秋搖搖頭，「我不能拋下十一名道士，萬第山的豐東晨幫助過我們，而且，我不相信妖雲使真會放行。」
「哦，他叫鄧羡，他好像對我說過……他必須留下，你們弄亂我的洞府，還得靠他收拾整齊呢。」
慕行秋用法術將臉上的鬍子以及全身的種種偽裝去掉，恢複本來面目，「什麼事情都需要時機，你就是我需要的時機。」
新君長長地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後來是因為你把東西擺放得特別整齊，我才只將你留下，想必那時候你的親人已經死了。真是抱歉啊，我絕不是有意殺死你的父母，嘗試新妖術的人奴都不是我選的……」
「嗯，我覺得他會有用。」慕行秋的確是這個意思。
鄧羡的臉越來越紅，終於抬起腿，在新君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誰是你的同族？為了嘗試你的新妖術，這些年來你殺死多少人？你知
新君盯著道士的面孔，「呵呵，待會你就知道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聖雲使只想抓住道士，就算不得不殺死全營的妖族，他們也不會猶豫。」
「聖雲使非常厲害，一個都難對付，何況是七位？早聽我的就好了……」鄧羡又急又怕，雙手都在發抖。
「聖雲使，不是妖雲使。」新君濕漉漉的大眼睛像是要哭出來，嘴角卻浮現微笑，「現在我是你的俘虜，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吹噓，聖雲使一直都在空中，你想見他們，用不著等到現在。」
「咱們怎麼辦？繼續假裝不知道聖雲使已經知道咱們的存在嗎？」辛幼陶說了這句繞嘴的話，得意地笑了。
新君露出微笑，他已經提出條件，就看道士如何選擇了，他相信優勢仍在自己這一邊。
張素琴想了一會，「這個建議很合理，我覺得咱們應該接受。咱們這邊雖然也有七個人，可一個是散修，一個是符籙師，我們亂荊山的三個人不能長久施法，決計不是七名妖雲使的對手。」
「沒問題，就算是把地洞整個帶走，我也有辦法。」
鄧羡咬著牙尋思片刻，還是決定跟道士們站在一邊，「你能說出我的名字，我就留在這裏。」
亂荊山的張素琴走進來，仍然是女妖兵的扮相，「妖雲使來了？」
新君搖頭苦笑。
辛幼陶可不是鄧羡，聽到新君的威脅之辭
「你們四個可以離開，還有你已經找到的三名女道士也可以，至於另外十一名道士，反正你沒有找到，就當心有餘而力不足好了。這樣一來，你顧全了道統之誼，我們對巨妖王也有交待，皆大歡喜。」
新君語塞，鄧羡冷哼一聲，跟著辛幼陶離開帳篷。
「四個。」
「知道了。」慕行秋說。
「七名妖雲操控者已經到了，咱們沒辦法悄悄離開了。」
鄧羡止步，看向新君，說實話，他已經有點習慣這位半妖主人了，可是剛剛將心中的真實恨意表現出來，不知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我原諒你。」新君讀懂了鄧羡眼中的複雜意圖，和善地說：「你把我的地方收拾得很好，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類或妖族了，可是你得保證今後不準再踢我，如果再遇著你不想殺死的人類，告訴我就是。」
鄧羡呆了一會，擦去臉上的淚水，「聖雲……妖雲使已經來了？這可糟了，你能打過他們嗎？不不，肯定不能。」鄧羡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原地轉來轉去，雙手攪在一起，捏得指節咯咯直響，「天剛黑的時候就該逃走的，那時營地還沒有封閉，你不聽我的，你們都不聽我的，這回好了，聖雲使來了，咱們一個也逃不掉……」
張素琴有備而來，靜靜地看著慕行秋，「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把我的建議說給她聽聽。」新君說。
新君一個趔趄，面露茫然，「我殺死了你的親人嗎？你當時怎麼不說啊？人奴多的是，我可以換人。」
「你再這樣幫助外敵，我沒辦法原諒你啦。」新君略顯不滿。
「嗯，我留在這裏，你和其他人去新君的地洞尋找豐道士他們的下落，以香爐保持聯繫。」慕行秋瞧了一眼新君，補充道：「如果可能，把裏面所有的妖器、妖丹都帶走。」
「聖雲使。」新君耐心地糾正，卻沒人搭理他。
「七團聖雲。」新君平靜地說，「每位聖雲使操控一團聖雲，當他們施展全力的時候，爆炸範圍能覆蓋整個據點，釋放的不潔之氣數十倍于正常水平，能夠波及方圓五十里。除非你們當中有注神道士，還得有強大法器的輔助，才有可能瞬移到這個範圍以外。」
鄧羡眼中淚水奪眶而出，「那時候我只是替你打掃房間的眾多人奴之一，隨時都會被你殺死……」
「和你一起偽裝成妖族的有幾個人？」
新君馬上搖頭，辛幼陶豎起一根手指，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慕行秋已經去掉了偽裝、收起了法器，如果聖雲使真像你說得那麼厲害，肯定發現了道士就躲在羽王的帳篷里。可他們沒有現身，也沒有動手。為什麼？因為他們投鼠忌器，你就是那隻珍貴的『器』，或許還要加上那一位。所以他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想讓我們這些『老鼠
「七名？」辛幼陶也嚇了一跳，「他們操控一團妖雲，還是……」
自從被俘之後，新君第一次露出驚慌的神情，為時極為短暫，卻表明辛幼陶所言沒錯。
雖然辛幼陶保守秘密，她還是猜出了真相。
「可是我對你很好啊。」原本鎮定自若的新君有點惱羞成怒，人類奴僕的背叛似乎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我信任你、重用你，將一切事情都交給你打理，允許你在營地里自由自在，甚至對外聲稱你是非妖，抬升你的地位，我把你……當同族看待，甚至願意傳你妖術，可惜你沒有妖丹。」
辛幼陶那邊的動作很快，傳音香爐里響起他的聲音，「豐東晨他們不在這裏。」
慕行秋取出逍遙索分別捆住新君和羽王，收回閃電與法器，「我正想會一會你們的妖雲使。」
新君露出了真誠的歉意，卻只是令鄧羡壓抑多年的仇恨與怒火更加高漲，「我、我也拿你試試新妖術，我咬死你！」
「他說咱們可以安全離開這裏，還有十一位道士，既然咱們找不到，就不用管他們了。」
鄧羡縱身撲去，慕行秋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別急著報仇，七名妖雲使就在營地里，你知道他們躲在哪嗎？」
「你怎麼看？」慕行秋問，揣摩人心這種事情辛幼陶更在行，有時候甚至比幻術還有用。
慕行秋將鄧羡推開，「先別著急做決定，咱們還有機會。」
鄧羡滿臉恨意，抬腿想要踢上一腳，猶豫片刻還
兩名道士的分析與鎮定極大地安慰了鄧羡，他心中又生出了希望，插口道：「我跟你一塊去，我知道暗室在哪，也知道哪些妖器更重要。」
伐東伸展著翅膀，仍處於昏睡狀態，對捆在身上的逍遙索沒有任何感覺。
辛幼陶跑了進來，「怎麼樣了？」
「一共七位，他們想救新君和羽王，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鄧羡不由自主地點下頭，慕行秋輕輕嘆了口氣，他檢測過這個人的情緒，從中找到了真切透骨的仇恨，也發現了根深蒂固的求生渴望，這種渴望可能促使其甘冒奇險，也可能導致再度卑躬屈膝。
「聖雲使。」新君孜孜不倦地糾正。
西介國如今已被不潔之氣籠罩，濃度雖然不是很高，卻會大大影響到道士們施法，尤其是飛行和瞬移這一類法術。
「看來你有一個想法。」慕行秋取出傳音香爐停在半空中，以便與辛幼陶聯繫。
「聖雲使。」新君認真地糾正。
慕行秋不得不施展一點幻術，讓鄧羡安靜下來。
辛幼陶對新君上下打量了幾眼，「嗯——瞧你說話的語氣，跟所謂的聖雲使一定很熟，熟到他們不捨得殺死你。」
「鄧羡呢？」
鄧羡探頭進來瞅了一眼，看到新君已被俘虜，不由得大喜過望，見到妖兵變了一副模樣，又是一喜，沒鬍子的英俊青年的確更像道士，跑過來說：「還是動手了，其實不用等到現在，早就可以把他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