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似妖還似非妖
第485章 破繭而出
漆無上臉色蒼白，火眼妖丹分外明亮，琥珀之中沒有空氣，他已經忍了很久，深深地呼吸一次，用正常的眼睛掃視一周，飄在近百名道士面前，絲毫不露怯意。
他看向空中的禿子，頭顱里還有洗劍池的幾滴水，漆無上尚未完全掌握洗劍池的法術，所以不急於吸水。頭顱里另有一點點魔種，那是多年以前鑽進去的，與禿子的魂魄融為一體，半生半死，沒多少價值，漆無上又看向近百名魔侵道士，他們每個人體內都有一點魔種，加在一起接近一顆魔果。
玉盆直徑不到一尺，通體白色，無論怎樣傾斜，裏面的水都保持水平，即使傾覆過來，水也不掉出一滴。
漆無上在空中猛然轉身，正好看到一柄劍從琥珀里慢慢刺出來！
他沒有被殺死，只是泥丸宮裡進入一小股外來的力量，卻迫使他不得不集中全部法力與之對抗，全身顫抖不已，好像馬上就要從空中掉下去，連分心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或許這次是因為逐漸吸收，漆無上的反應不是很激烈，吸完全部魔種之後，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你們沒有魔種，卻有魔念，回到道統仍是死路一條，所以，還是由我來動手吧，對我來說，殺死任何一名道士都是很高興的事。先從……你開始。」
漆無上看向周千回，即使他不出手，這名牙山道士也堅持不了多久，可道士的目光有點古怪，過於鎮定了，還有些……飄忽。
「哈哈！」漆無上大笑，「跑光了更好，我要重新開始，無牽無掛，誰也不
仍然沒有道士反抗或是逃亡，擁有大量魔種的漆無上就像是一團火吸引著冰天雪地中的旅人。
綠光只有短短的一截，被吸到火眼妖丹裏面之後，紅光也消失了，禿子獃獃地飄在空中，眼神空洞，好似就這麼睜眼睡著了。
「你們都沒有資格擁有魔種，控制一群低等道士有什麼意義呢？全是浪費。」漆無上一邊說一邊用火眼妖丹掃過每一名魔侵道士，所有人都老老實實飄在空中，任憑魔種綠光離開自己，感到一陣輕鬆。
「一隻完整的魔種曾被左流英所控制，可你卻不吸取教訓，又吸收了更多的魔種。你沒有看清一個事實，左流英鑽研魔種數百年，他已經找到了控魔之術。」
即使渾身是血，左流英的神情依然不變，冷漠而高傲，甚至不屑於跟漆無上說話，伸手指向了琥珀。
「這麼多廢話，想要魔種，給你就是，但你先告訴我小秋哥和左流英怎麼樣了？」禿子坦然地飛向漆無上。
洗劍池裡又有一滴水跳了起來，一束光射向霜魂劍。
琥珀吸滿了血氣，一直就是鮮紅色，這時血色正在快速流動，隨著左流英這一指，突然砰的一聲，血霧噴出，沒有人能躲開，但是也沒有人被沾上，血霧瞬間就在空氣中消散，只留下一個人。
「我開始明白草帽的道理了。」慕行秋露出微笑，對左流英說。
漆無上不躲不避，反而用火眼妖丹接住了這道紅光，「出來吧，魔種，出
漆無上扭頭看了一眼琥珀，牙山道士設置的銅鏡還在，照出裏面的人影，「慕行秋被琥珀道士吸走，左流英被我廢了泥丸宮，琥珀已經關閉，他們兩個都出不來了。」
「他們早就逃跑了。」周千回冷冷地說，目光一直盯著洗劍池上，「你的妖國已經不存在了。」
「明白什麼？」洗劍池水還在顫動，漆無上暫時沒有施法。
「漆無上，你還沒有明白嗎？」慕行秋一點也不著急，甚至沒有做出反擊的架勢。
禿子不再前進了，張大了嘴，滿臉痛苦之色，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已經無法自如控制紅光，想收也收不回來。
不是慕行秋，而是左流英。
漆無上甩頭躲開，怒意更盛，正要施展洗劍池怒海潮，將周圍的所有道士全都抹殺，霜魂劍猛地從琥珀里一躍而出，又帶出一個人來。
被火眼盯瞧，魔侵道士們心中同時感受到一陣寒意，尤其是火眼中間的綠光，雖然不大，卻帶來山一般的壓力，沒人敢迎視這團火，全都低下頭，不由自主地慢慢聚成一堆，像是被牧羊犬驅趕的羊群。
漆無上感到憤怒，這憤怒就像是某個人在屋子裡追了一圈也沒有打著蒼蠅，當他氣喘吁吁地坐下時，蒼蠅卻落在他的手臂上。
「手下敗將，只會故弄玄虛，不管是內琥珀內外，我都能殺死你們兩個。」漆無上舉起洗劍池，整盆水都在顫動，像是一陣急雨落在了上面。
漆無上的目光從洗劍池上收回來，「又
紅光與火眼妖丹相連，也像是在燃燒，發出嗤嗤的響聲，禿子的神情越發痛苦，慢慢地，紅光變成了綠光——魔種被漆無上吸了出去。
禿子露出兩排豁牙，碰撞得咔咔直響，額上的魔眼射出一道紅光。
慕行秋也出來了，全身大汗淋漓，不停地喘著粗氣，神情卻沒有半分萎靡，先是向禿子點下頭，然後對一臉迷惑的漆無上說：「謝謝你將這麼多人的魔種都吸了出來，我本來還有點緊張，以為你會一邊吸魔種一邊大開殺戒。還是左流英了解你，你太驕傲了，魔種把你的驕傲放大了十倍、百倍，所以你想慢慢殺人，充分展示自己的實力。」
左流英沒動，甚至挪開了目光，慕行秋赤手空拳，身形極快地閃動，像是分身變成了七八個人，手臂更是多達九條。
左流英向周千回凌空拍了一掌，將他擊飛，順勢佔據了他的位置，再一伸手，隔空將禿子召回來，同樣沒有碰他，直接甩向了身後。
半妖殷不沉早嚇得躲在一名最高大的道士
過了一會，漆無上恢復正常，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愉悅表情，「每次吞吃魔種都是一次重生，我不僅是巨妖王，還要當大魔王。」
「我的妖術師呢？我的妖兵呢？巨妖王還在，他們怎麼都沒影了？」漆無上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質問意味，好像這些道士都是他的部下。
這就是牙山洗劍池，大至方圓數里，小到單手可托，被一隻乾瘦的手掌舉著，手臂越來越長，就在眾人的注視下，猛地躥出一個人形來，正是巨妖王漆無上。
只有一個人不怕，禿子飛了起來，停在道士們最前面，他一直沒說話，是因為在往外吐樹根。魔樹已經失去了全部力量，一被吐出來就化成灰燼。終於吐得差不多，禿子可以開口說話了，「喂，漆無上，你出來了，小秋哥和左流英呢？」
漆無上臉色陰沉，火眼妖丹越發赤紅，「我明明殺死了你。」
「嘿，他若是真有這個本事，道統還怕什麼魔族？在琥珀之內他又為何被我打傷？」漆無上聽得夠了，盆中的水射出上百道光，分別攻向左、慕兩人。
「牙山至寶果然是好東西。」漆無上舉起玉盆仔細鑒賞，他要好好折磨這些道士，不想立刻殺死，所以沒有使出全力，「操縱法寶如同駕馭烈馬，非得狠狠地用上幾次才行，瞧，它現在越來越聽話了。」
劍身已經露出一半，被擊
漆無上劇烈地顫抖起來，皮膚青筋畢露，臉上像是爬滿了一條條小青蛇，火眼妖丹猛地膨脹了一倍，奪眶欲出，核心中的綠光像鮮活的心臟一樣跳了三次，瞬間縮為一個小點。
「小秋哥！」禿子翻個了跟頭，清醒過來，認得從琥珀中出來的就是霜魂劍。
周千回挨了一掌，泥丸宮裡的那股外來力量卻消失了，心中大喜，急忙伸手抓回禿子，不讓他干擾左流英。
漆無上已經出來，洗劍池就在他手裡，牙山的兩位注神道士去哪了？專門保護洗劍池的彈劍科道士呢？周千回也生出了疑問。
漆無上的右眼在端詳寶物，左眼的妖丹卻不停搖擺，中間的綠光忽大忽小，盯著近百名道士看了個遍。
「左流英，你還活著，小秋哥呢？」禿子欣喜異常，還要飛過去。
玉盆里突然跳起一滴水，不過數寸高度又落了回去，就在這一躍一落的瞬間，水滴里射出一道光，正中周千回腦門，牙山神工科首座絕非泛泛之輩，在自家至寶的攻擊下，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所有光都被他抓在了手裡，形成兩個光球。
停在半空中的周千回想叫住他，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泥丸宮一旦被毀，他就是廢人一個，空有內丹、絳宮與法器，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施法。
漆無上說得沒錯，左流英的確受傷了，前胸後背的道袍都被鮮血染紅了，他是注神道士，卻沒有辦法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