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化妖之路
第511章 由生到死
飛跋得意地看向慕行秋，「想不到吧，我擁有了魔族的力量，這股力量曾經就在你手裡，可是你卻錯過了。」
慕行秋身體微微前傾，也壓低了聲音，「好一招化妖之術，在你對我施法之前，我有一些疑問，希望能得到解答。」
飛跋的全身都開始顫抖了，魔文的流動越來越快，他的臉上滲出了汗珠，神情卻越來越得意，「他是道士，蘭冰壺也是道士，他們都能承受得住。是我賦予他們力量！裴子函，向我哀求、向我效忠，我是你的再造者，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這就結束了嗎？他死得比之前那些人類都早啊。」萬子聖母掩口打個了哈欠，對飛跋的激昂表演不太感興趣。
慕行秋扭頭掃了一眼跳蚤，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擔心的，他不僅有霜魂劍傍身，還有跳蚤角里的那隻光球，不管那是誰發出來的，必然是某位注神道士的法術，那是他最大的依仗。
「你是個聰明的道士，在看過真正的化妖之術之後，連這點小問題也想不明白嗎？」
萬子聖母慢慢坐了起來，饒有興緻地盯著裴子函殘破的身軀和飛跋手背上浮現的魔文，魔文像是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像，緩緩地由飛跋的手上流向裴子函的頭部。
「啊……」飛跋的叫聲才發出一半，頭髮已經到了慕行秋手裡，脖子上還架著鋒利的劍刃。
「原來魔尊正法並不是照著字面修鍊的。」慕行秋終於明白過來，其實他有過體驗，在星山拔魔洞里，捲軸
胸前的一隻魔文破裳而出，稍微擋了一下光束，緊隨其後，越來越多的魔文飛離皮膚，重疊在一起，形成一塊黑色的屏障，就在飛跋胸前數寸的地方與白光僵持住了。
慕行秋突然改變法術，白光消失了，對面的魔文連同飛跋都撲向了慕行秋，好像要跟他拚命。
跳蚤角內的光球進城之後一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大概也是因為如此。
飛跋顯然搞混了慕行秋和異史君，聲音又有些發顫，臉色也露出懼意，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憤怒，皮膚上的魔文流動得更快了。
「因為我只要強大的士兵，他們得在對岸繼續互相殘殺，剩下一百隻以下的時候，我再考慮要不要他們。」
「不用著急，他還會活過來的。」
「當然不能按字面修鍊。」飛跋大笑數聲，「聽說你跟殷不沉混在一塊，那個笨蛋一定在纏著你索要魔尊正法的文字吧，哈哈，蠢貨一個，他們都不肯認真聽他講話，只有我知道他的那些自言自語有多重要。」
萬子聖母拍拍手，十六名妖仆上前，抬起大床，迅速轉移位置，好讓她能同時看到兩邊的情形。
慕行秋就是這個時候施法的，異史君的妖奴都有一個共同特點，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非得用最直接的手段打斷他不可。
飛跋拒絕直呼「異史君」或者「老君」，但
飛跋這才手忙腳亂地施展妖術，驅動更多的魔文游到胸口，然後離身阻擋光束。
飛跋一愣，身上的魔文全沒了，突然奮力大喊一聲：「蘭冰壺！」
這不是飛跋的性格，他撲了過去，是因為促不及防，更因為身不由己，劍身內的吸力太強大，他根本無從抵抗。
「我得感謝你。」飛跋決定還是少提自己害怕的「他」，他手下的裴子函抖動得越劇烈、呻吟聲越痛苦，他在慕行秋面前的信心就越足，「要不是有你，我可能永遠也打不破捲軸上的封印，只能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東躲西藏。你搶走了捲軸，打破封印之後，又被我奪了回來。哈哈，古神助我，這是神的旨意！」
「因為……」飛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你想套我的秘密，好用在你的那顆頭顱跟班上？今非昔比，再沒有任何道士能從我的腦子裡奪取記憶。不要小瞧我，從前你看到的我只是假象。」
飛跋仍以為只有自己才能在冰城施法，所以信心滿滿，舉起右手，手心裏也有魔文在流動，事實上，他全身的皮膚上都有黑色魔文在流動，臉上也不例外，這倒給他增添了幾分兇惡之意，比他自己故弄玄虛的舉止要有效得多。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整個冰城，至於這股力量由誰掌握，慕行秋還沒有得出確切的結論，最可能的是萬子聖母、飛跋或者不知在哪的蘭冰壺，很小的可能是
宮殿里的燈光暗淡下來，但是仍能視物。
「沒什麼可說的，我想冰魁就是一群妖術師吧，也可能是望山的道士，我不管這些，極北的妖族都被冰魁嚇得半死，冰城裡也是妖心惶惶，所以我要拿冰魁開刀，此戰之後，我就是新一任巨妖王！」
「問吧，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這也是對你的獎賞。」飛跋的眼睛不那麼濕潤了，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在亂荊山，飛跋吞掉了一半捲軸，從而得到了隱藏魔文的力量，可禿子咀嚼過另一半捲軸，為什麼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慕行秋暫時還想不明白。
飛跋一步一挪走向慕行秋，假腿輕舉輕放，幾乎不發出聲音，說話時也壓低了聲音。
「謝謝。」慕行秋笑著說，「你為什麼不讓外面的妖族進入冰城？」
「聰明。」慕行秋後退兩步，與跳蚤並肩站立，「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化妖之術吧。」
慕行秋沒用念心幻術，即使他努力將法術送出絳宮，威力也會大打折扣，對飛跋他不想手下留情，於是召出了霜魂劍。
可他是道士，不願與魔物有任何關聯，因此當可見的魔文消失之後，他再也沒有思考過這件事。
長劍從左腕飛出，旋轉小半圈，眨眼間就到了慕行秋右手裡，一束白光從劍身射出，直擊飛跋的胸口。
「誰要吃誰的腿？」大床傳來萬子聖母的聲音，妖仆立刻掀開帳幔，「有好戲不要忘了叫醒我。」
「正是，按我們的計劃，你不該一個
裴子函突然委頓下去，好像全身的骨骼都已寸斷，連發出呼叫的力量都沒有了，飛跋鬆開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你是我的……我的再造者，沒有你，我……我什麼都不是。」裴子函居然真的開口哀求了，僵硬的身體比飛跋抖動得還要劇烈，雙手緊緊抓住扶手，指節咯咯直響，「我要當妖，真正的妖！異史君，求你救我，把我身上一切人類的東西都燒掉吧！」
「蘭冰壺前些天對一群道士施展了化妖之術，可她沒有魔尊正法，也沒有接觸到這些道士，這是為什麼？」
霜魂劍的力量也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是仍然強過飛跋所謂的魔尊正法，飛跋皮膚上的魔文越來越少，卻沒有將光束逼退半寸。
「誰也不能再欺負我！」飛跋抬高了聲音，努力挺起彎曲的腰背，「我，異史君，將一統妖族，消滅道統，奴役所有人類，就算魔族重回世間，我也……」
「抱歉，我還得再欺負你一次。」慕行秋說。
「輪到你了。」
「蘭冰壺施展的不是化妖之術，只是普通的毒術，她只是想讓我們主動來冰城。」慕行秋稍稍鬆了口氣。
「我能！」裴子函咬牙切齒地說，臉頰上的傷口開始流血，染紅了半邊臉。
飛跋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他皮膚上的魔文自行還擊。
「嘿嘿，我知道你不服氣，你還沒有做好接受化妖之術的準備，你仍然瞧不起我，以為我還是那個哭哭啼啼、隨時都會跪在你腳邊發出哀求的小妖，你以為你還能對我為所欲為，想吃我的腿就吃我的腿……」
「原來如此。六年前你吞下了捲軸，當時就得到不小的妖力，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練成魔尊正法？」
「哦，這還好，就把他留在這兒，我要看他活過來的場景。」萬子聖母側身躺下，居然就這麼睡了，兩邊立刻走上來六名妖仆，替她蓋被、攏發、掖被角、放下帳幔，其他妖仆則以大床為中心圍成三圈，里圈面朝大床，中間圈面朝上，外圈面朝外，監視四周的情況。
「活人怎麼可能化妖？」飛跋的手臂輕輕顫抖，說話聲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鎮定，「裴子函，你得由生入死，再由死入生！你若能受得了這種痛苦，十五天之內就可完成化妖，你若受不了，就早日解脫吧。」
「那就說說冰魁吧，我一路上聽到不少傳聞。」慕行秋沒有追問，他暗中試過務虛幻術，根本無法離開絳宮，更不用說影響飛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