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571章 闖營告密
老撞絕不算是最強壯的妖族，他就一個優點，抗打、不怕疼，對手的拳頭越硬，他站得越直、挺得越久。
包括錦簇在內的十隻靈妖排列兩邊，楊清音坐在一張熊皮椅上，看著鼻青臉腫的獸妖，「給你一次機會，說吧。真有事，我原諒你，胡攪蠻纏，我把你的腦袋掛在營地門口。」
「啊，他奶奶的。」老撞直抒胸臆，表達了自己對失眠的痛恨。
老撞飛上了天空，然後重重地掉在雪上，砰的一聲，砸出一個人形坑，半天沒爬起來。
「我聽到一些傳言，說異史君被困在魔像里，誰能把他救出來，不僅能得到魔像，還能得到異史君親傳妖術。我還聽說，冰城妖族其實早就跟狼妖商量好了，要將慕行秋困在拜月山洞府，然後用他交換魔像。」
老撞其實有點頭暈，可還是不服氣，「你又沒去問一聲，怎麼知道靈王不見我？別以為你長得跟慕道士一個模樣，就能在靈王面前受寵，我告訴你……」
楊清音又沉默了一會，「他為什麼不能去拜月山？」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失眠，在這之前，即使次日就要參加九死一生的戰鬥，他也能倒下便睡，一覺天亮。
「是啊，大家還要睡覺呢。」老撞似乎剛想起這件事，呵呵笑了兩聲算是表示歉意，然後收起笑容說：「慕行秋去拜月山了？」
老撞向錦簇揮揮手，笑呵呵地說：「老錦，你怎麼出來了？」
他覺得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甚至不值得記住，可靈妖不這麼看，他們互相間總是客客氣氣，就算是
道士營地的守衛其實非常嚴密，普通妖族根本找不到門戶。
老撞早忘了最初的目的，興高采烈地追上去，「我就找你，來，咱們接著打。」
「原諒你擅闖營地之罪。」
「陷阱？」
檀羊妖沒動。
「去找死。」老撞沒好氣地回道，他已經不想打架了。
她跟靈妖一樣住在雪洞里，只是裏面經過法術的布置，寬敞明亮、溫暖舒適，沒有半點雪的影子，還擺著不少女妖們送來的小物件，大都是雕刻精美的骨飾、角器。
錦簇和年輕檀羊妖將老撞抬起來的時候，他居然在笑，「早通報一聲不就省事了？」
老撞站在營地門口等著，覺得還是這邊比較好，雖然靈妖都有點娘娘腔，但是真打起來一點也不弱，而且他們做什麼都很認真，就連挖出的地洞都排列整齊、大小一致，不像普通妖族，隨便找個地方就開挖，豎幾根骨架、鋪幾塊木板就算洞頂了。
楊清音身形極快，嗖地從老撞身邊掠過，不他反應過來，人影已經消失了。
「現在可是半夜，白天見不行嗎？」
「靈王撒謊了，慕行秋已經去了拜月山。」檀香爐捋著鬍子說，立刻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然後向錦簇投去一眼。
錦簇臉色鐵青，鼻孔里噴出幾股黑煙，他若是下手再重一點，獸妖就會橫屍在營地門口。
老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雖然頭懸營門是份榮耀，他還是比較喜歡腦袋長在自己身上，「原
楊清音盯著老撞，確信這隻獸妖不會撒謊，突然站起身，「你們守衛營地，我要去趟拜月山。」
他剛才那句話大大地得罪了錦簇。
老撞嘆了口氣，「我是妖族，本來不應該說這些話的，可是……慕行秋可挺不容易的，我不希望看到他落入陷阱。」
問話的妖族一愣，閉眼又睡，覺得老撞「去找死」不是特別奇怪的事。
「打完架居然記仇，哪還像是妖族？」老撞憤憤地低聲自語，「再說挨打的是我啊。」
「他奶奶的，我可是獸妖啊。」老撞又罵了一句，聲音大了些，隔壁榻上的妖族停止打鼾，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什麼。老撞握緊拳頭，覺得打一架沒準就能睡著了，可是那隻妖族很快又鼾聲雷動，沒給他發火的機會。
過了一會，他覺得自己失眠的原因與這些鼾聲無關，於是乾脆坐起來，抱著腦袋冥思苦想，漸漸明白了癥結在哪。
門口的打鬥終究還是驚醒了營內的靈妖，被楊清音取名為檀香爐的老檀羊妖走過來，捋著一捧黑鬍子說：「靈王要見他。」
老撞甚至沒看清錦簇的招數，龐大的身軀已經鑲在雪地里。他就這麼躺了一會，挺身而起，也不問為什麼，抬拳再打。
老撞自己又能站起來了，站在靈王的雪洞里四處打量了一遍，讚歎道：「真是好看，住在這種地方能睡著嗎？」
檀羊妖直搖頭，他不抬手，老撞反而興味索然，「你沒死，也沒倒下，幹嘛不打了？」
錦簇天生會幾樣妖術
地洞里的另外幾名妖族睡得倒是挺熟，鼾聲此起彼伏，像是一群比賽嗓門的青蛙。老撞真希望他們都是青蛙，這樣他就能一腳踩死兩三個，頂多三腳就解決問題。
「這裏不歡迎你。」
一隻靈妖去報信，兩隻靈妖走回來。
「道士營地我進不去啊，他們那裡也沒個守門的，打架都找不著對手。」
必須解決這件事，老撞實心眼，一旦覺得需要做什麼，很快就會將它變成必須做的事情。
「靈王，你得告訴他不能去。」
檀羊妖比老撞矮了兩頭、瘦了一圈，力量卻一點也不弱，他們還是靈獸的時候就天生力大，化妖之後更是遠遠強於普通妖族。
獸妖老撞第十一次翻身，終於承認自己今晚是不可能踏實入睡了。
老撞用本族的獸語咆哮了一聲，對方立刻不吱聲了，他未必聽懂了這聲咆哮，只是不願與一名真正的獸妖爭執。
錦簇又要發怒，老妖檀香爐開口道：「老撞，靈王給你機會，你就有事說事吧，天都這麼晚了……」
錦簇作為一匹錦尾馬才六七歲，相當於人類的十八九歲，他的脾氣性格也的確與這個年紀相符，一點也不喜歡「老錦」的稱呼，走到老撞面前，二話不說就動手。
「還沒有，天亮以後他才出發。」楊清音沒想到老撞執著地要見自己，說起的居然是慕行秋。
他穿上盔甲和
老撞咧著嘴笑了，伸手在檀羊妖肩上捶了一下，「這才對嘛，改天咱們再打。你小子是什麼造的？打得我手都疼了，你居然一點事沒有。」
「靈王去拜月山幹嘛？提醒慕行秋一聲不就好了嗎？」老撞莫名其妙。
「我沒有闖啊，老老實實等在門口，是他，還有他，不肯給我通報。靈王，我覺得你真應該換幾隻聰明點的靈妖守門了。」
老撞覺得很不公平，當然，他得承認那場架是他挑起來的，而且沒什麼原因，就是心癢、手癢。
楊清音一早就聽到了外面的響動，發現連錦簇也不能將老撞打發走，於是決定見一見這隻獸妖。
檀羊妖累了，覺得自己擊中的根本不是一隻活物，就是一個妖形的沙袋，就算打一晚上也沒用，「停。」他先住手，後退幾步，「你來找誰？」
楊清音沉默了一會，「你自己去告訴他好了，幹嘛找我？」
錦簇可不是普通的靈妖，力量比老撞大得多，摔他就像在煎鍋上給煎餅翻面一樣輕鬆，老撞幾無還手之力，可他不會認輸，更不會躺在雪地里耍賴，倒下就起，再倒再起，每次起身之後都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這一眼是詢問也是逼迫。
雖然營地建在背風的坡地上，夜間還是不準點火，四周漆黑一片，老撞並不在乎，他的視力很好，只要有一點光亮就能看得很遠，何況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
老撞順坡上行，走向靈妖營地。十幾天前，他跟幾隻
「我也沒讓你們歡迎我啊。」老撞有點驚訝，腳步卻沒停，「你讓到一邊別擋路就行了。」
檀羊妖冷淡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向營地深處，繞過一座地洞時急忙在身上、臉上揉了幾下，他可不是「一點事沒有」，而是疼得要命。
老撞氣沉丹田，剛叫出一個「靈」字，檀羊妖急忙擺手，「別叫別叫，我去給你通報。」
老撞撓撓頭，感到一陣鑽心的疼，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都腫了，「我要見靈王。」
「不行，就是現在，你不去通報，我就自己叫啦。」
「我要進去。」老撞揮了一下手臂，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檀羊妖只是搖頭，「快說你要找誰，我給你叫來。」
一隻年輕的檀羊妖擋在營地入口，跟大多數靈妖一樣，他不喜歡穿衣服，身上隨便纏了兩塊獸皮，光腳赤膊，露出大半個胸膛——靈妖跟道士一樣彬彬有禮，卻比最野蠻的妖族穿得還簡陋。
兩妖誰也不吭聲，就這麼你一拳我一腳地打起來，拳腳落在身體上砰砰作響，像是厚布包裹的木槌擊在皮鼓上。
「靈王正在休息，誰也不見。」錦簇惱怒地說，旁邊的檀羊妖沖他做出一個「我早跟你說過」的神情。
明知靈妖正因為打架的事情對自己不滿，老撞卻更想打架了，一拳砸了過去，他可不懂什麼叫五成力道、八成力道，只要出拳就是全力以赴。
「誰？」營地門口的陰影傳來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