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588章 遭到背叛的狼王
跳蚤個頭不小，努力蜷著身子才能待在蛋殼裡，這時展身而起，眼睛紅得嚇人，脖子上的鱗片也變成了一片紅色，對禿子甚至身邊的左流英全都不理不睬。
諸多事情在接下來的一瞬間發生，超出楊清音的預料，號稱最接近無所不知的異史君也沒有想到。
至於那些普通妖兵更不用說了，他們此時此刻必然大大地鬆了口氣。
漆野茫猛地轉身，看到一隻年輕的狼妖正面紅耳赤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不是憤怒和驚恐，卻是莫名其妙的羞愧。
「漆野茫死了誰阻擋毒霧？當然是你。唉呀，道士，這種時候你就別多問了。」異史君將楊清音腦子裡生出所有疑惑都當成廢話，好像一直說個不停的並非自己。
老君魔掌到楊清音手裡已經有一陣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異史君的聲音，心裏可沒有驚喜，她一點也不喜歡有東西進入自己的腦袋。
又是老撞伸手扶住了暈倒的辛幼陶，一手一個，十分輕鬆。兩名人類道士都靠在獸妖身上，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像是被抓現形的淘氣孩子。
「我是魔掌里的老君魂魄，你得佩服我，狡兔三窟，我準備好的洞窟可不只三處，十三顆水晶眼只是……算了，沒時間說這個。」這隻魂魄顯然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
楊清音不是萬第山弟子，但她來自洪爐科，對不熄爐感情頗深，很不喜歡「盜取」這種說法，異史君立刻改口，「不熄爐經過十多萬年的加持，威力巨大，配得上道統至寶的地位。你的太陰之火太弱小，能擋住潛龍之火就已
計劃沒有想象得那麼順利，異史君只能讓楊清音在風火神變和太陰之火之間來迴轉換，漆野茫全都輕鬆接下，但是他沒有發起發擊，「住手吧，這樣下去咱們都會死。」
「笨蛋，不是他！」異史君忍了好一會，終於在又急又怒之餘叫出了「笨蛋」兩個字。
「妖族又一次自相殘殺，又一次。」漆野茫目露凶光，後背的血持續升起，像是牽扯木偶的細線。
「跳蚤！」禿子歡呼一聲。
楊清音哼了一聲，將妖血來源改變為漆野茫。
「從現在起聽我指揮，我知道你不喜歡指揮這個詞，那就聽我的建議吧。太陰之火不只是能熔煉法器、吞噬各種各樣的火，也是強大的進攻法術。它的力量來自被吞吃之物，所以萬第山給九大道統的道士們熔煉法器一點也不吃虧，從你們拿去的材料當中不知盜取了多少力量。」
異史君繼續在楊清音腦子裡說話，「唉，跟你說上話真難，這麼久了你才想到向我求助嗎？」
異史君不吱聲了，楊清音一邊維持太陰之火，一邊悄悄觀察。
「我留了一半魔血，正好用在這頭偷窺狼洞的麒麟身上，異史君，我早就防備著你！」漆野茫大笑，血流得更快了。
他一個就抵得上數十隻普通妖族，血傘甚至上升了兩三丈。
很快，小青桃失去了意識。
「真是夏蟲不可語冰雪，好吧，我
「你敢背叛……」漆野茫伸出一條手臂，暴長數尺，直接穿過年輕狼妖的心口。
異史君開始講解風火神變和血傘陣的法門，楊清音沒有一心多用的本事，既要施法，又要聽法，心思不免有些分散，太陰之火立刻弱下去一截，外面的潛龍之火趁虛而入，將眾妖嚇了一跳。
楊清音還在專心施法，也不習慣在腦子裡開口，可異史君對她的疑惑瞭若指掌——正是這一點令楊清音感到惱火，卻又沒辦法攆走腦子裡的客人。
狼妖隨即發起反擊，幾十件兵器全擊在羽王的翅膀上。
狼王漆野茫表面上在專心施展血傘陣，身後的數十名狼妖卻都嚴陣以待，分別盯著不同目標，連禿子都沒被放過。
楊清音立刻施展血傘陣妖術，此術恰逢其時，空中的血傘已經消失殆盡，白汽正打著旋兒下降，新的血傘正好擋住它們。
單獨的某一道妖術並不是很難，同時施展就有點麻煩了，楊清音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依次施展三道妖術，其中兩道甚至是第一次聽說，連預演的機會都沒有。
楊清音哼了一聲，慕行秋正處於半死狀態，連身體都涼了，她絕不會冒險吸他的血。
「孺子可教。」異史君在楊清音腦子裡稱讚一聲，繼續指揮她變換妖術。
裴子函這一方的妖族不再互相交換眼神，默默地等待，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跟
漆野茫不慌不亂，照樣用骨瓶收納萬子聖母的妖術，另一條手臂隨意揮舞，擋住了飛來的兵器。
漆野茫翻轉手中的骨瓶，竟然將攻向自己的一小團火收了進去，他張開嘴，想要表達鄙視之意，萬子聖母突然動手了，骷髏燈籠的眼窩裡向狼王射出兩團綠光，接下來，二十余只妖族投擲兵器，羽王一邊轉身一邊展開雙翅，保護楊清音和倒下的幾名道士。
跳蚤一躍而起，後背頂著了潛龍之火和有毒的白汽，它卻毫不在意，仰頭髮出一聲吼叫，似龍吟似虎嘯，這是它的第一聲正式叫喚。
「我傳你魔心……什麼，你不喜歡攻心之術？真是沒眼光沒見識，唉，年輕人的通病，總以為能讓天崩地裂的法術才最厲害，殊不知萬物有心，攻心才是最巧妙、最強大的法術。」
又是十名妖兵倒下，漆野茫轉換下一撥祭品，魔掌里的異史君就在這時叫出了「風」。
麒麟叫聲未落，血傘陣出起一片破損，太陰之火也弱下去一大截。
楊清音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對於一直盯著她的小青桃來說，這卻是一個極大的不祥之兆，「辛幼陶……」
剛想到這裏，漆野茫後背挨了一刀，跟大多數妖族兵器一樣，刀上附著的妖術，他首先感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麻木。
漆野茫伸手想拔下妖刀，手臂卻不夠長，他想施展妖術延長手臂並殺死所有道士與妖族，可他的妖丹已經被封住了。
可是太陰之火開始變得弱小了。
「你們不配活著，異史君，尤其是你，你就是妖族分裂的根源，我……」漆野茫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骨瓶擲向數只狼妖抬著的巨蛋。
楊清音稍微有點緊張了，血傘陣首先吸取的是那名年輕狼妖的血。
其餘的妖兵和狼妖的老弱婦孺則一片驚慌，他們知道頭頂保護眾妖的血傘遲早會吸光他們的血。
裴子函下令眾妖住手，已經沒必要立刻殺死漆野茫了，他的血更重要。漆野茫是大妖，喝過骨瓶里的魔血，妖丹變強數倍，原本是異史君安排下的一位幹將，現在卻成妖血陣的祭品。
「那是我的魔血骨瓶……」異史君痛苦地哼了一聲，他送出去過不少珍貴的妖器，這還是第一次遭到忘恩負義，「風、風、陰、風、風、陰……」
妖刀還插在漆野茫背上，原本流血不多，這時卻順著刀身汩汩流出，變成一條線升到空中，擴展成傘形。
淡黃色的蛋殼應聲而碎，露出裏面盤膝而坐的左流英，還有一頭麒麟。
只有楊清音能聽到這一聲，立刻暫停太陰之火，左手霜魂劍一揮，指向漆野茫。
「風火神變和血傘陣不會比太陰之火更複雜。」異史君為楊清音打氣，「聽我的指示，我說風，就是風火神變，我說血，就是血傘陣，我說陰，就是太陰之火，別早也別晚，漆野茫是個狡猾的狼崽子，我懷疑他已經有所警覺了。」
漆野茫看上去並無異樣，但楊清音還是轉移老君魔掌，改
「血！」異史君終於改換命令，聲音興奮得都有些顫抖了。
血傘陣失去了妖血來源，正在白汽的腐蝕之下迅速消失。
無源的血傘陣維持不了多久，眼看著就要徹底破滅。
「這名女道士的血不夠好嗎？」飛祖急忙問，有句話他在心裏已經想了一會了，「妖血能代替道士的血嗎？實在不行……慕行秋也是道士，雖然昏迷不醒，可是血還能用吧？」
漆野茫冷笑一聲，這是他的部族，他已經坐穩了狼王之位，沒有狼妖敢……
漆野茫看向自己的部下，偷襲他的年輕狼妖已經死了，其他狼妖全都後退，保護本族的婦孺，對狼王報以十分警惕的目光。
「我為什麼不跟漆野茫肚子里的水晶眼聯繫？當然是沒辦法啦，為了不讓道士發現隱藏在妖器里的我，必須設置重重防護，除非都在一個人身上，我們這些魂魄是沒法交流的……」
「換人。」異史君又開口了，「狼崽子已經生疑了。」
「異史君……」漆野茫憤怒地轉圈，剛才水晶眼裡的異史君還想跟他談判，現在卻不吱聲了，眾魂之妖勝券在握，他布下一個又一個洞窟，終有一個會在他最危急的時候生效。
他有意遺忘自己殺過的妖族，只覺得所有妖族都虧欠於他。
「異史君有令，殺死漆野茫者繼任新狼王，可獲傳妖丹與妖術！」裴子函大聲道，對象是那些狼妖和普通妖兵。
魔掌里的異史君有些啰嗦，「漆野茫那個狼崽子，他居然敢對我背後捅刀，絕不能輕饒了他。嘿嘿，他跟絕大多數笨蛋一樣，總是低估時間與記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