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598章 星辰之陣
在此期間，慕行秋做了一次試驗，跟跳蚤摔了一跤，發現身體里的力量並未減弱，只是法術不能用，或者效果大幅降低。
可異史君沒再以任何形式對慕行秋說話。
「冰魁不只是要去冰城，他們正在用妖陣將冰城包圍！」
獸角上面長著細細的紋路，顯然是一枚妖丹，慕行秋接在手裡，立刻明白錦簇為何覺得它特別，妖丹寒冷徹骨，像一把刀子直透手背。
「接下來咱們去哪？繼續尋找更多的屍體嗎？」錦簇問。
錦簇興奮地跑過來，手裡握著一根獸角，「你瞧。」
能夠正常施法以後，慕行秋又一次對跳蚤使用第三層幻術，還是沒用，不管有沒有禁錮，幻術都不能進入麒麟的腦子裡。
「跟著麒麟走。」
這是異史君的回應，還是自己的幻覺？慕行秋難以辨識，越是努力回憶，那聲音越顯得虛無縹緲。
這才是最讓慕行秋感到迷惑不解的怪事，星雲樹只在望山才有，在法術的阻攔之下，種子飛不出山谷，只能靠互相殘殺減少數量，藥材星華飛英就是這麼來的。
慕行秋拍拍跳蚤的背，「讓它選擇。」
這些獸妖來自兩三個部族，就像傳言所說，冰魁不留活口，連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都不放過。
跳蚤用那隻澄黃色的大眼睛眨了兩下，既邪惡又無辜，似乎沒聽懂人類的話。
慕行秋沒有太早做出結論，他在遙望，腦子裡慢慢勾勒過去三天見到的場景。
這天入夜之後，距離最近
「不只如此。」錦簇拿回妖丹，雙手輕輕一折，妖丹斷為兩截，斷口處掉下幾個碎塊。
跳蚤不只身體變得強健，對法術的抵抗力也比從前強多了，幻術鑽不進去，只能在外圍徘徊，不知過去多久，慕行秋突然聽到一句話。
但是有一些變化留存下來，跳蚤的力量還是那麼大，一角能將禿子挑到上百丈的高空，這是一個危險的遊戲，只有他們兩個敢玩，還玩得很高興。
慕行秋轉身走向麒麟，留下一臉茫然的錦簇，過了一會，靈妖輕嘆一聲，繼續檢查遍地妖屍。
水晶眼裡的禁制是慕行秋和幾名道士一起施放的，他相信只要找到足夠多的妖術師幫忙，完全可以破除禁制，異史君似乎沒必要非得找左流英。
慕行秋漸漸從妖屍的分佈上推斷出冰魁的走向。
跳蚤突然一抬頭，將禿子甩出去，然後撒蹄急追，又將他穩穩接住。
獸妖皮糙肉厚，妖丹尤其堅硬，甚至能擋住一些普通的道統法術，絕不至於如此脆弱。
跳蚤這回聽懂了慕行秋的話，四蹄在地上用力一踏，騰空飛起，飛出還不到半里，竟然從天上掉下來，惹得禿子哈哈大笑。
跳蚤和禿子迎上來，麒麟親昵地在慕行秋身上蹭來蹭去，好像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跟他大打出手。
慕行秋有點懷念第七層幻術和自己的舊內
錦簇卻不肯放棄，跟在慕行秋身邊不停地做出各種分析，可他掌握的信息太少，連星雲樹種子是什麼都不知道，得出的結論大都近乎于瞎猜，慕行秋幾度想要開口糾正，最後都忍住了。
水晶眼暫時不會出來了，慕行秋不明白異史君在搞什麼鬼，他既然控制漆野茫將水晶眼偷偷塞到自己懷裡，就是有所計劃，為什麼這時反而拒絕交談呢？
「又下雪了。」錦簇指著天空，「群妖之地分明是冰雪之地啊，沒完沒了地下雪，這裏的冬天永遠不會結束嗎？」
慕行秋彎腰在一片沒有遭到破壞的雪地上畫了十幾個小點，「瞧，殺妖地點不是隨意的，冰魁——暫且假定殺妖者就是冰魁吧——在用妖屍布陣。」
數日過後，事情才算有了些眉目，跳蚤行走的是一條「死亡路線」，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越來越多的妖屍，死法全都一模一樣，分佈地點則與天上的星辰隱隱相合。
實力越強者越愛玩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異史君和左流英沒有兩樣，至於道統和魔種，把戲更複雜、更讓人看不透。
慕行秋將禿子拔出來，用手托著他前行，禿子連臉上的雪都顧不得抹去，努力嘗試想再飛起來，卻都沒有成功，「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我怎麼不會飛了？」
跳蚤不明所以，試了幾次之後，只好乖乖
禿子落在兩角之間，「跳蚤，乖乖聽話，把水晶眼吐出來，要不然……」
「冰魁真的在施展妖術，把妖丹里的力量都耗光了。」錦簇的興奮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疑惑，「可這種妖術有什麼用呢？就為了將屍體全凍起來嗎？」
跳蚤吃下不少星雲樹種子，可它的一隻眼睛總是紅色，禿子對此的判斷是，跳蚤只吃到種子沒吃到新鮮樹葉，所以有一點魔血無法去除。
慕行秋又一次摟住跳蚤的脖子，額頭也貼上去，努力用第三層務虛幻術進入跳蚤的腦子裡，心裏一遍遍地念叨：「跟我說話……」
不遠處，跳蚤正跟禿子互相追逐遊戲，它找到十粒星雲樹種子，全是新鮮的，吃掉之後恢復了大部分記憶，已經能認出從前的熟人，脖子上的血色消退乾淨，眼睛卻是一紅一黃。
「跳蚤要去哪？」錦簇看出慕行秋是在跟隨跳蚤，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錦簇跳起來，衝著慕行秋大聲喊道：「這就是冰魁妖術的作用！怪不得這麼多獸妖全拿刀劍戰鬥，沒有一隻使用妖術。」
連錦簇也猜測兇手就是冰魁了，「怪不得北方妖族那麼害怕冰魁。」盯著一隻小妖似乎仍在轉動的眼睛，他打了一個寒顫，「冰魁故意留下全屍，就是為了讓大家恐懼吧。」
錦簇佩服慕行秋的記憶力，可他看不出這些亂糟糟的小點是什麼陣法。
徹底受圍的冰城將不能施法，一群只有刀劍
慕行秋其實沒辦法將烏鴉本魂從水晶眼裡放出來，異史君顯然了解這一點，所以沒做出任何反應，跳蚤血紅色的眼珠緩緩轉動，總像是在發出無聲的威脅。
「或許吧。」慕行秋平淡地說，他對這件怪事已經不感興趣了，邁步走向跳蚤和禿子。
一紅一黃，跳蚤的兩隻眼睛讓它的臉分裂成兩種風格，看得越久越覺得扭曲。
慕行秋理不出頭緒。正默默思索，猛然驚醒，自己在做什麼？既然不想負責不想再當首領，就不要胡思亂想，一步走錯，就會步步深陷，他還是遠離此地為好。
慕行秋又轉到另一邊，說：「異史君，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出來吧，咱們談談，你想要自由，我想解開幾個疑惑，這是一筆好交易。」
「它要帶咱們回冰城。」錦簇也看出來了，對麒麟的選擇非常高興。
跳蚤是為星雲樹的種子而來的，接下來的三天，它在一片廣闊的區域里又找到十五處妖屍聚集地，少則一具，多則上百具，不分男女老幼，身上都裹著一層厚厚的冰，這讓他們宛然如生。
錦簇飛過去查看，沒想到掉下來的更快，禿子翻著跟頭大笑，沒一會工夫就樂極生悲，自己撲通一栽進雪地里，而且是頭頂朝下，更加狼狽。
慕行秋他們在附近轉悠了三天才受到影響，說明陣法並非立時見效，冰魁大概另有妖術能夠即時
錦簇更加吃驚，「冰魁到底想幹嘛？」
被殺的獸妖是從望山附近來的？還是說望山在執行某個計劃？又或者殺妖者根本不是冰魁，而是望山道士？
慕行秋沒有嘗試，只需要運轉一遍法力他就明白過來，何止不能飛，在這裏根本就不能施展任何法術與妖術。
慕行秋也不知道，跳蚤的路線非常隨意，忽東忽西，直到一天之後慕行秋才能判斷出來，跳蚤大致上是往東南方前進，比來時的舊路更偏東一些。
慕行秋心中一動，下雪會不會就是冰魁妖術的目的？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慕行秋覺得它是在裝糊塗，但還是抱住它的脖子，和聲道：「好了，把水晶眼吐出來吧，那東西你留著沒用，把它交給我，我帶你去見左流英。」
慕行秋抬起頭，那聲音消失了，在他身邊，錦簇仍在滔滔不絕地分析諸種可能，禿子則在不停地數落跳蚤，顯然只有他本人聽到這句話。
慕行秋卻很納悶，跳蚤明顯受到了異史君的控制，眾魂之妖幹嘛要去冰城？他好不容易才擺脫左流英，為什麼又要自投羅網？難道他認為只有左流英才能將他放出來？
慕行秋抬頭望天，午時剛過不久，他眼裡看到的卻是滿天星辰，「所有殺妖地點都與天上的星辰相符，亮度跟妖屍的多少正好一致，我叫不出這些星辰的名字，但我能記住它們的位置。」
慕行秋搖搖頭，「我知道這必定是一種妖陣，目的我就不知道了，而且為什麼會有星雲樹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