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623章 手心裏的粘液
「一套拳法，你想學的話，以後我可以教給你。」慕行秋隨口答道，開始琢磨異史君留下這四個字的原因。
他在洞里一邊奔跑一邊思考對策，手上的粘液逐漸凝固，他就一塊塊甩掉，最後只在手心裏還剩下一點。
沒有法術，怎麼離開一座已被封閉的洞穴？慕行還沒想好，只是決定先回到入口處，異史君創造的那道妖術洞壁仍是最容易打通的地方。
「真的嗎？」飛飛激動得臉更紅了，然後用很低的聲音說，「我……我想學……」
怎麼才能在正常的環境中打敗一名入魔的注神道士？慕行秋同樣還沒有想好，但他必須應戰。
淡紅色的粘液殼全沒了，龍洞里又變得一團漆黑，慕行秋取出寶珠提供光亮，「跟我走，咱們要離開了。」
「妖師……」飛飛終於認出眼前的男子並非洞中的怪物，既驚訝又羞愧，「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大家……」
飛飛想得小腦袋瓜都疼了，搖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慕行秋伸手把他拽起來，「別想了，我會找到辦法的。」
飛飛注意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嚇了一大跳，想要飛起來，結果翅膀根本不聽使喚，輕輕抖了兩下就耷拉著不動了。
居然如此簡單。
慕行秋嗯了一聲，仍然雙手按在洞壁上，開始運行率獸九變的心法，先是一樣一樣來，龜息、龍躍、鶴翔、虎踞、獅吼、豹突、鱗潛、鳳隱、熊舞，都試過一遍，然後同時施展。
慕行秋沒有催促飛飛，又取出一顆寶珠放在
試過幾次之後他開始得心應手，速度越來越快，五十多隻小妖順利被救，誰也不明白狀況，擠成一堆不敢吱聲。
如果慕行秋這時施展鍛骨拳的話，小妖飛飛將能看到九條手臂舞動，可慕行秋的力量都灌注在洞壁里，身形不動，自然不會顯出多餘的手臂，可飛飛還是驚訝地睜大眼睛，因為他看到妖師的身體像微風中的燭光一樣微微晃動。
搭救小妖再加上原路回到洞口，慕行秋花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那道只能進不能出的洞壁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念心幻術第一層，對慕行秋來說只是牛刀小試，他提升到第二層，雖然沒有任何法術發出來，但是一心二用的狀態仍能達到。
可他沒法移動異史君用妖術製造的洞壁。
「啊？」飛飛安靜地站在黑暗裡，沒想到妖師會向自己提問，「問我嗎？對不起……我、我……讓我想想。」
慕行秋讓小妖們都在手上抹一點地猴子吐出的粘液，可小妖們的妖力只是蘊藏在體內，連一成都用不上，粘液在他們手上沒有任何特殊效果。
「對不起，我努力了。」飛飛紅著臉說，因為皮膚灰暗鬆弛，他看上去不再是可愛的人類小孩兒，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張嘴喊出四個字：「率獸九變！」
慕行秋就是這時發現手掌上的粘液其實是有好處的，它們摸上去不是特別粘，卻能牢牢吸在洞壁上，想要分離的時候也很容易，粘液像是能猜到主人的心意。
順
他沒有著急，而是按部就班地提升幻術，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接著他有些忐忑了，他想向第八層進發。
這才只是短時間內的變化，由於妖力消失，飛飛的體質會越來越弱，包括翅膀、獠牙在內的妖族特徵都會逐漸消失，直至死亡。
慕行秋雙手搓了幾下，手心裏總有一小塊粘液，沒有變干，也擦不掉。
地猴子雖然只是初妖，卻有一些獨特的本事。
異史君不會在意一名小妖的生死。
原來，他還留下了一點東西。
慕行秋將飛飛放下，右手拇指按在小妖的額頭上，這時才想起來，檢查道根雖然不算是純粹的法術，但他經脈已毀，根本沒辦法將法力從泥丸宮裡送出去。
他的經脈已經沒辦法運行法力了，可他的泥丸宮內丹產生的也不再是純粹法力，裏面混雜著一些妖力，妖力可以不走經脈，而是帶著法力浸潤在全身血肉之中，同時提供強大的力量和抵抗力。
「我、我要死了嗎？」小妖搖搖晃晃，真是一副將死的樣子。
跳蚤點點頭，兩隻眼睛掃來掃去，顯然是在尋找禿子的下落。
恍惚間，禿子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慕行秋沒有達到幻術第八層，而是出現在洞壁另一邊，他居然出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飛飛極為老實，一路上一聲不吭，從不抱怨被夾得是否舒服。
一條手臂突然伸了過來。
「對不起」成了飛飛的口頭禪，慕行秋卻不覺得他是在胡說八道，或許這是異史君的魂魄殘留在小妖腦子裡的信息。
砰，一聲
慕行秋大感意外，發現自己手還沾著不少粘液，有禿子留下的，也有跳蚤身上的，於是彎腰抓起一把土擦了兩下，沒有全擦掉，他也不在意了。
最後一絲金黃色也消失了，跳蚤眼珠一轉，猛地一扭頭，粘液殼四分五裂，它蹦了出來，迅速轉了一圈，尋找敵人的下落。
慕行秋加快速度，一手吸附洞壁，一手按壓小妖們的粘液殼，將妖力逼回體內，粘液殼一旦破裂，慕行秋就抓住小妖扔給躍起的跳蚤。
「對不起，我膽子太小了……」飛飛腦子裡突然產生一個想法，不等他明白其中的含義就脫口而出，「只要粘液沒破，裏面的妖力可以逼回體內。」
其他小妖都掛在洞壁上，只有跳蚤在地上，慕行秋走過去，雙手按在粘液殼上，緩慢地施加壓力。跳蚤不是妖，被粘液吸出來的靈力是金黃色，失去這些靈力，跳蚤將變成普通的麒麟，不會飛，也沒有堪比大妖的力量。
飛飛記得這件事，雙手也按在洞壁上，心裏既害怕又著急，腦子裡亂糟糟的，根本靜不心來思索。
經脈被毀，慕行秋施展念心幻術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更容易了一些，妖力與法力遍布在全身的血肉里，似乎更契合率獸九變。
「不，這不是你的錯。」慕行秋微笑，他一直跟周契搏鬥，好一會沒注意到被扔到一邊的飛飛了，這隻小妖只是被異史君利用，的確沒有主動犯錯。
蟬翼妖飛飛以為自己睜開了雙眼，可是眼前仍然一片漆黑，過了好一會才看見頭頂上亮著幾十隻巨大的紅燈籠，
飛飛的妖力都被粘液吸走，異史君控制他破殼而出的時候也沒有收回體內，這讓小妖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身體不再白白嫩嫩，而是膚色暗黃，皮肉有些鬆弛，背上的蟬翼狀翅膀也變得軟塌塌的，現在的他更像是人類的侏儒，而不是一隻獨特的小妖。
手臂沒有躲避，穩穩地將小妖拎起來。
慕行秋進入第三層幻術，自從吐出下丹田裡的內丹之後，這就是他的極限。在此稍作停留，慕行秋向第四層前進。
慕行秋能抵擋星落境界的法術，靠的就是這種奇特的道妖結合的力量。
「什麼是率獸九變？」飛飛又茫然地問。
總是差一點，就那麼一點，慕行秋覺得他跟第八層幻術只差一個指尖的距離，可他就是夠不到，他不停努力，幾乎忘了時間和真正的目的。
他在微笑，他眨了一下眼，他在安慰小秋哥，他要小秋哥配合……
飛飛一下子想起了剛通過那座神奇洞壁時的情景：暴雨驟降般的密集聲音，小而鋒利的爪子，成片的褪色眼睛……
他獃獃地站了一會，忽然覺得手中有異，低頭看去，發現雙手手心裏各有一小團滴溜圓的粘液，正像荷葉邊緣的水珠一樣突出於手掌，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抻著，當慕行秋收回念心幻術，發現粘液也慢慢回縮。
小妖們的行走速度太慢了，慕行秋將寶珠留給個子最高的一名小妖，對跳蚤說：「把他們帶到出口，別讓任何東西傷害他們。」
慕行秋一愣，率獸九變是
「你不會死，你會修行純正的內丹。」慕行秋安慰道，轉身望向仍被粘液包裹的跳蚤和眾小妖。
粘液殼被手掌按住的地方慢慢凹陷進去，慕行秋隱約感覺到靈力的流動，甚至能夠有意識地操縱它們，他加大力量，金黃色的靈力居然真的迴轉到跳蚤體內。
龍洞頗為高大，大部分小妖都掛在洞頂，慕行秋就算用力跳起來也夠不著，只好順著洞壁慢慢爬上去，好在龍洞凹凸不平，攀爬不算太難，可是想倒掛在上面就困難了。
「你怎麼知道？」慕行秋很是意外。
慕行秋雙手按在洞壁上，用力推、挪、吸、拍，都沒有效果，只好轉向旁邊的飛飛，「想一想，有沒有辦法打開這道門？」
「啊……」飛飛驚叫出聲，張嘴就向手臂咬去。
「你曾經被一隻大妖附身，他或許在你腦子裡留下了一些記憶，這裏就是你們曾經進來的牆壁，能把外面的人吸進來，裏面的人卻出不去。」
慕行秋心中一喜，想要與周契鬥法奪回禿子，他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念心幻術。
「我會把禿子救回來的。」慕行秋拍拍跳蚤的脖子，跑出幾步之後又回來，用胳膊夾起飛飛，加快速度先行離去。
在這之前他能逼回妖力、攀附洞壁，小妖們卻不能，原因不在於妖力的強弱，而是粘液本身就不同。
原來讓他出來的不只是念心幻術，還有這兩團粘液。
「我、我不知道，對不起，這是我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