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半妖之國
第685章 第八位換魂者
剩下的人都沒動，左流英、小蒿和飛飛站在一起，楊清音拎著禿子，更靠近慕行秋一些，老君魔掌手中的水珠越來越紅。
「閉嘴，我殺的是高伏威，不是慕行秋，而且……你閉嘴。」楊清音心意已決，水珠已經變成紅色，太陰之火隨時都能發射出去。
秦昆緊張萬分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成功了，你成功了，不，我們成功了……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奪得慕行秋的身體，就是我恢復記憶的鑰匙！」
楊清音還在等，她要聽慕行秋說句話。
「眼前的事更重要——」
楊清音上前一步，小心地說：「是跳蚤。」
老君魔掌五指彎曲，握著一小團輕輕搖晃的水珠，正是洗劍池水化成的寶物，楊清音這些天來除了趕路，也在鑽研太陰之火，頗有所得，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用上，「如果慕行秋真被換魂，我會殺死他。」
慕行秋伸手按在跳蚤的額頭上，嚴厲地說：「我不允許……」
烏鴉飛回殷不沉頭頂，啞聲道：「不用想了，解決辦法只有一個，將慕行秋、麒麟和這個傢伙全都殺死，換魂到此結束，我就不信他有我的本事，魂魄離身之後還能生存、還能施法。」
「不要！」禿子劇烈掙扎，終於擺脫束縛，翻過頭顱，狠狠咬在楊清音手上。
秦昆大步走到沒有知覺的慕行秋和跳蚤身前，仔細觀察了一會，轉身說：「不管是事前計劃好的，還是一次偶然，高伏威都成功了。嘿，如果這是一頭普通畜牲，甚至是一頭普通靈獸，高伏
秦昆霍然轉身，他剛剛注意到慕行秋又變回從前的聲音了。
「跳蚤怎麼了？」禿子越發不明所以。
小蒿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大聲說：「不對，不是猛虎選中了跳蚤，是跳蚤……是跳蚤為了救我主動攔下來的！還記得嗎？猛虎昨晚出事的時候，跳蚤突然跑到我身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禿子在楊清音手裡掙扎了兩下，無奈放棄。
秦昆激動得臉都紅了，他來捨身國只是為了破壞西介國公主的計劃，萬萬沒想到會有一連串意想不到的奇遇，最後他還是勝利者。
「跳蚤還能醒過來嗎？」小蒿突然問。
黑凰也不猶豫，立刻跟著向上疾升，可她忘了一件事情，異史君再弱也是異史君，能夠躲過林外群妖的包圍，她可沒這個本事。
黑凰側身躲在魔像頭顱後面，臉色蒼白地低聲向古神祈禱。
安象形上前一步，「等等，教我換魂之術，我用道統十八科的書籍交換。」
慕行秋抬起的手臂終於發出一道閃電，瞬間擊潰了太陰之火，直奔楊清音而去，出手毫不留情。
烏鴉飛到慕行秋身上盤旋了一圈，「別著急，慕行秋暈過去是好事，這說明他還沒有被徹底換魂。」
好幾個聲音同時反對，楊清音拎著怒氣沖沖的禿子，「不行，慕行秋……他能挺過來。」
秦昆掃了一眼小道士，想
「可我真的很急。」
烏鴉振翅飛起，落到魔像頭頂，「我還是離遠一點吧，萬一你失敗了，我也能跑快點。」
異史君的話立竿見影，安象形立刻退到魔像身邊，他還指望著烏鴉幫他固魂呢。
禿子傻眼了，剛要撲向慕行秋，楊清音一躍而至，抓住禿子的髮髻退回原處，「小心。」
秦昆皺起眉頭，「像你這樣的道士就不該活著。」
「你都想起來了？」慕行秋問。
禿子鬆開嘴，剛要飛向慕行秋，又被楊清音伸手抓了回來。
秦昆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一個字，既是因為不記得，也是不想泄露任何秘密。
太陰之火轉瞬間到了慕行秋身前，相隔只有數尺的時候卻停下了。
「有這個可能。」秦昆平淡地說，他已勝券在握，犯不著在這個時候挑釁，萬一道士真的痛下殺手，他可擋不住。
這跟還咬在手上的禿子無關，楊清音只是沒法下手，她以為自己能行，可是一想慕行秋會被燒得屍骨無存，她的法力就像是被一道堤壩阻擋，再也無法將太陰之火推進半點。
楊清音向側后躲開，正要發起反擊，左流英上前一步，伸手擋住。她已經失去最佳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貿然動手只會敗得更慘，「對不起……」她說。
林地里又一次陷入沉靜，禿子抬眼看著一臉嚴厲的楊清音，「老娘，你不是說真的吧？你們兩個剛結緣啊，我娘說成親一到三年之後夫妻才打架……」
「你是第八名
左流英仍然伸手擋著楊清音，但他一言不發，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嘿，這是我改造過的魔掌，加持了不少妖術，可是手心裏的珠子……那是洗劍池水嗎？」烏鴉驚奇地問。
楊清音另一隻手召出老君魔掌，「我能。」
數十道法術同時射來，黑凰又回到禁制以內，臉色蒼白地站在魔像肩上，發現自己陷入了絕境。
「天哪，這種時候你居然還在兒女情長！你還是不是道士？你還……」烏鴉一飛衝天，他不想等了。
「慕行秋沒事，麒麟也沒事，慕行秋被換魂，麒麟死翹翹。」烏鴉將自己完全當成了旁觀者，在魔像頭頂興奮地蹦來跳去，「龍賓會還是有點真本事的，用這一招你們都能跟道士一較高下了，真奇怪，你們怎麼一直藏著這招不用啊？」
地上的慕行秋動了一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過了一會，他以手撐地，慢慢站起身，神情木然地打量自己的身體。
黑凰猶豫了一會，也慢慢退向魔像，儘可能不惹人注意。
慕行秋抬起手臂第二次施法，他還沒有掌握全部幻術，仍是直來直去的一道閃電，但是這就夠了，安象形小腹被射穿一個小洞，閃電烤焦了皮肉，一時間沒有血流出。安象形獃獃地看著傷口，一動不動，這雖然不是他的身體，疼痛卻一點不減，他覺得自己的魂魄即將離開身體。
「快動手！他還沒有完全奪取這具身體和慕行秋的記憶！」烏鴉飛上天空，大聲提醒，同時做好逃亡的準備，黑凰跟著悄悄飛起，只是急壞了安象形，他佔據的是一具分身，沒有半點法力，他的道統法術一招也用不上。
飛飛一個勁兒地點頭，他也記得清清楚楚，高伏威鮮血躥起的時候，跳蚤一步躥到小蒿身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只是當時誰也沒發現敵人在哪。
烏鴉挺身扇了兩下翅膀，爪子深深摳著殷不沉的頭髮，半妖痛得呲牙咧嘴，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沉默在繼續，第一個受不了的是禿子，他一直跟在慕行秋身邊，對大家的異樣目光感到迷惑不解，「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像不認識我們似的，小蒿……」
秦昆噗嗤一聲笑了，意猶未盡，又放聲大笑起來，「好一個猛虎符師，比我預料得還要聰明，居然想到先寄居在一頭畜牲身上。哈哈，妙計，真是妙計！」
他的話比異史君要有效得多，楊清音心中一震，太陰之火隨即離開老君魔掌，射向慕行秋。
「你們有沒有想過，慕行秋若是被換魂，咱們可都打不過他，左流英沒有內丹，我的力量大部分都在老烏鴉那裡，還有誰能擋住他？」
「動手吧，待會還得對付外面的妖族，然後咱們先去皇京，有你在，解決西介國公主輕而易舉，最後再去止步邦……」
「我是召山洞府科道士安象形，你可以打聽一下，除了那些最高深的秘密，我對道統各科無所不知。」安象形昂首挺胸
「妖術師們正在考慮我的建議……」慕行秋察覺到眾人的沉默有些不同尋常，目光轉了一圈停在秦昆身上。
慕行秋也沒有繼續施法，而是盯著發出法術的右手，良久才抬起頭，用奇怪的聲音問秦昆：「你是誰？」
慕行秋抬起右臂想要抵抗，電掣神行鞭從袖子里掉出來，卻沒有任何閃電射出，佔據新身體的魂魄還不能對身體操縱自如。
麒麟和它身邊的人類同時倒下，重重倒下，跳蚤砸起的灰塵更多一些。
「跟我走，慢慢地你會知道一切。」秦昆轉身看向楊清音等人，緩緩吩咐道：「除了魔像，什麼都不用留。」
「當然，別急，以後我會一點一點告訴你的，這是程序，作為最後的加入者，你不能馬上知道一切。」
秦昆站在慕行秋身邊，低頭看著那張臉，神情專註得像是賭徒在等待骰子停止轉動。
秦昆一直昏迷，對聲音厚重蒼老的黑凰分身早就覺得奇怪，「你是什麼東西？」
殷不沉左右為難，最後乾脆趴在地上低聲抽泣。
「動手吧。」左流英開口了。
慕行秋卻立刻明白了這三個字的含義，轉身看著麒麟，麒麟也看著他，事實上，自從慕行秋出現，它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一紅一黃兩隻眼睛交替閃爍，親切之中帶著兇惡，對於早已習慣這種目光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
外面的妖術攻擊停止了，慕行秋和跳蚤一塊走回禁制之內，身後一片安靜，身前也是一片安靜。
誰也沒吱聲，都看著慕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