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半妖之國
第688章 妒火中燒
既然不能公開引誘，那就換一種方式，黑凰抱著膝頭，將臉埋在裙擺里，像是小睡，腦子裡卻在瘋狂地想象自己的種種曼妙身姿，細緻入微，宛在眼前，連她自己都有些心動。
殷不沉就站在異史君身後，愕然道：「老君，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服侍您，沒離開半步，他們都不在，只有我在。」
慕行秋、楊清音和禿子也走過來了，雖然覺得異史君的妖術太邪門，還是很佩服他。
「我、我做不到，這具身體太弱了，我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安象形一臉厭惡地打量自己的身體，「為什麼又讓我進入這具身體？」
黑凰的笑容變得極不自然，不明白異史君這句話是褒是貶，「妖族想要求生，不得不努力一些。」
她真想抱頭痛哭，很快又振作起來，身為妖族，就得忍受屈辱與卑微，然後擦亮眼睛仔細觀察，只要有機會，哪怕是稍縱即逝的渺茫機會，也要從黑暗中一躍而出，死死咬住。
找來找去，黑凰發現自己只能跟在這支隊伍里，希望渺茫，終究還有一點希望。
「我有幾顆妖丹，能用嗎？」慕行秋此言一出，殷不沉差點給他跪下。
「什麼？」話題轉變太快，黑凰一時沒明白過來。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黑凰不由自主嘀咕了一句，把自己嚇了一跳，臉刷地白了，還好，沒有人注意到。
黑凰再不敢推脫，反正只是分身而已，又是她本人，馬上施展妖術，沒多久，在她身邊出現了一模一樣的黑
「要是沒過七天，怎麼能顯出我本事大呢？我這是給他一點教訓，壓一壓他的傲氣。」異史君眉頭微皺，對黑凰表現出一絲不滿。
黑凰吃了一驚，猛地抬起頭來，隨即露出微笑，「異史君大人。」
落地之後黑凰反而更緊張了，在這支小小的隊伍里，她的位置有些尷尬，沒有人要求她必須跟來，一次又一次地猶豫之後，不管跟上隊伍有多難，她卻一直沒有半途離開。
「承蒙異史君大人如此看重，我一定會努力的。」黑凰柔聲道，明知媚術無用，還是想藉機練練手。
遠處的妖術師也看到了空中的慕行秋，一個經過法術加持的聲音遠遠傳來，「是慕道士嗎？我是符慈，洪修士等人也在，我們要向您引見一位貴客。」
「還等什麼？快把分身召出來。」異史君命令道。
「她個子沒我高、身材沒我好、臉蛋沒我漂亮、性格沒我溫柔、技巧……哼，她連什麼是技巧都不知道。所以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慕行秋會喜歡她而不是我？啊，她的法術比較強大，不對，她其實只是餐霞境界，未必比我更厲害，但她手裡有老君魔掌和洗劍池水。」
威嚴而高大的魔像，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黑凰願意拋棄一切，只為交換這樣一具身軀，她懷念那短暫的強大，直到現在也無法適應自己的本身。
「我……」分身
黑凰妒火中燒，只好將頭垂得更低，腰彎得更曲，像一隻快要被烤熟的蝦。就是因為有楊清音在場，她才不能對慕行秋說一句話、拋一個眼神，甚至要自毀形象，以免引起猜疑。
「啊？」殷不沉沒想到自己的精心服侍竟然換來這樣的回報，他已經習慣了兩隻水晶眼，一隻也不想獻出來。
楊清音警惕地回答道：「道統不允許對生魂施法。」
「必須如此，安象形的記憶里有一些關於止步邦的內容，可是大都含糊不清，我必須弄清楚道統在止步邦的地位，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查出線索。」
「可以試試。」異史君突然抬頭望向夜空，目光劃出一道弧線，越過重重低矮的山頭，望向遠處的地面，「居然還有妖術師能追上來，慕行秋，你飛得不夠快啊。」
黑凰像作賊一樣扭頭掃了一眼篝火對面的慕行秋，血氣方剛、實力強大的年輕道士，要是能把他弄到手——黑凰咽了咽口水，她有這個自信，雖然在拓山的時候慕行秋表現得冷酷無情，但她仍有自信。
異史君先看向楊清音，她的老君魔掌手心裏有一顆水晶眼妖丹，楊清音猜到他的想法，「別打我的主意，這是龍魔送給我的，跟你沒有關係。」
妒火燒得太旺盛，黑凰暗暗發出惡毒的詛咒，她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慕行秋和異史君都有辦法挖出她腦子裡的一切記憶與
「那是道統的損失。」異史君驕傲地說，又轉向安象形，「你沒有魂飛魄散，但這具身體和生命，都是我借給你的，不多不少，十天，十天之後再看你的表現。」
「借給一隻魂魄暫居。」
「你得努力恢復記憶，尤其是你讀過的所有道籍，一字不差，只有這樣，我才會延續你的生命。」
雖然疲憊不堪，黑凰還是幫著生火熱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讓自己顯得有用一些。
「當然是我讓你活過來的。」異史君扭頭問慕行秋，「怎麼樣，道統有這種法術嗎？」
慕行秋更意外了，他跟皇孫符慈等人是在拓山分手的，之後一直在飛行趕路，只在見到左流英時停頓了一會，怎麼會被一群散修和符籙師追上？
「呵呵，你們的妖丹都省下了，更好的妖丹有著落了。」異史君顯然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巨妖王漆無上的慘敗證明妖族還是弱者，無力成為獨立的強大勢力。魔種還沒有衝出虛空，就已經通過望山魔道士清楚地表明態度：他們對一切弱者以及生命都沒有憐憫之心。
「別著急，有我在呢，內丹是不可能了，我給你弄一枚妖丹吧，身體強健了，記憶也會清晰。」
一想到這些，黑凰忌妒得簡直快要發狂了。
「一位散修教我孿影之術，後來望山的魔道士又教我一些魔族法術，成為現在的分身之術。」黑凰心中一喜，如果能得
異史君點點頭，「把你的分身再召出來。」
天下雖大，已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夜色初降，黑凰坐在遠離篝火的一塊石頭上，歪著頭、蜷起身子，一臉的灰塵也不擦拭，心懷怨毒地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給誰看呢？
「不到一百隻。」慕行秋覺得問題並不嚴重。
「嘿嘿，送東西容易要回來難。唉，沒辦法，每次徹底消失之前，我都要把寶物送光，一件不留。」異史君沒有勉強，轉了一圈，目光又落在殷不沉身上，「咦，太巧了，你居然在這裏。」
分身一開始還露出迷人的微笑，很快就變得痛苦不堪，身子左右搖晃，好一會才用與黑凰迥異的沙啞聲音說：「這是哪？我……我這是怎麼了？」
「嗯……」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好像對看到的場景不太滿意。
慕行秋升到空中，果然看到遠方有一隊妖術師正從東北方快速走來，離營地只有二三十里，他也很意外，尤其是這些妖術師甚至沒有在空中飛行。
黑凰已經做好準備施展分身之術了，忍不住又問：「斗膽問一句，異史君大人要我的分身有何用處？」
在她看來，慕行秋無非是一塊比較難啃的骨頭，只要有耐心和技巧，還是能一點點吞下去的，不像異史君，被吞下去的總是另一方。
異史君是眾魂之妖，擁有的身體比她的分身還要虛假，所謂的男女美醜在他眼裡一文不值，黑凰相信，自己就算脫光了擺出傾國傾城的誘惑姿勢，異史君
「繼續努力，再過一陣子沒準你就有資格讓我咬上一口了。」
值得引誘而且可能被引誘的目標只有一個。
「分身，你也就這點本事還有些價值，從哪學來的？」
如果慕行秋用幻術看到這樣的場景，絕不會無動於衷。
「安象形？他不是……他不是……已經過了七天了嗎？」黑凰又吃了一驚。
起碼這是一次機會，值得一試，黑凰希望能在隊伍中爭取到一個穩定的位置。
整整五天之後，慕行秋終於在一片低矮的荒山中停下來紮營休息，黑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再像這樣飛下去，她很快就會耗盡妖力從天上掉下來。
「什麼人能讓皇孫稱為『貴客』，還要親自引見？」慕行秋的疑惑只能問異史君。
她又悄悄地瞥了一眼，這回看的是魔像。
橫在黑凰與慕行秋之間的障礙不是篝火，更不是耐心和技巧，而是靈王楊清音。
黑凰冷冷地哼了一聲。
「好像真是這樣。你比較喜歡哪隻眼睛？」
「非得這樣嗎？」慕行秋問，他同情的並非殷不沉，而是安象形。
「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異史君問。
「作為一隻女妖，你還是挺上進的。」
「我的表現？」
此時此刻，楊清音正與慕行秋肩並肩察看魔像，相距很近，只有不到半尺，時不時會輕輕地碰在一起，迅速分開，然後又碰在一起……
殷不沉和那顆頭顱根本不值得引誘，黑凰此時既疲憊又心灰意冷，不願意浪費自己的媚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