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復讎之焰
第695章 質問
「我一直把你們當成朋友。」楊清音和聲道，甚至連當朋友也是因為慕行秋，「你們中了妖術，如果能憑自己的力量掙脫出來，對修行、對寫符全都大有好處，不只是道士需要平靜之心，散修和符籙師也需要。」
歐陽槊臉色更紅，在強行忍耐什麼，憋得全身都在顫抖，洪福天關切地盯著徒弟，卻沒有上前干涉。
「哈。」禿子興奮地跳起來。
楊清音直到這時臉色終於微微變化，立刻增加法力，水珠沒有被奪走，卻仍然傷不得劉鼎分毫。
劉鼎喘著粗氣，不理禿子，只是盯著楊清音，目光越來越兇狠。
黑凰伸手一推，殷不沉連退數步，差點掉進海水裡。
「我是黑凰。」黑凰臉上還掛著笑容，聲音卻表現出十足的反感。
禿子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喂，你這個醜女妖，膽子越來越大了，老娘，把她燒成灰吧，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黑凰對小秋哥做那種……怪樣子。」
殷不沉的臉色沉了下來，「黑凰，妖族是不太懂規矩，可是你拿這種事開玩笑，也太過分了吧。」
「怎麼滾？側滾、前滾、倒滾、地上滾、空中滾，我都擅長。」殷不沉一副笑嘻嘻的無賴樣，一動沒動。
「哎呦，大家都在這兒哪。」殷不沉搓著雙手走過來，不客氣地站在黑凰身前，沖楊清音擠了一下眼睛，「島這麼小，又這麼荒涼，大家的確應該聚在一起，湊湊熱鬧也好。」
黑凰嬌笑連連，親昵地摟著殷不沉，抬頭對楊清音說：「
「好一道太陰之火。」黑凰贊道，手中黑羽一揮，劉鼎奮不顧身地撲向老君魔掌，伸手去抓掌心裏的水珠。
黑凰轉身沖洪福天等人一笑，每個人都感到心中一動，好像脖子上系了一根細繩，黑凰的微笑就相當於提繩的動作，對面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伸頸屏息。
黑凰輕輕嘆了口氣，「難道我老了？功力大不如從前啊，費了這麼多心血，居然只說服一個人。洪福天，你裝得挺像嘛。」
殷不沉大吃一驚，又後退一步，一腳踩進了海水裡也不知躲避。
太陰之火自動從魔掌里躥出，擋住了冰火龍，楊清音哼了一聲：「你果然心懷鬼胎。」
劉鼎上前一步，臉紅得像是一口灌進了半斤燒酒，「皇京龍賓會想讓我留下，我有機會成為九重冠符籙師，可我通通捨棄，跟來這裏，就是為了能多看你一眼。」
「你沒資格擁有洗劍池水。」楊創恨恨地說。
「不對吧，安象形是你的分身，肯定不如真身美麗，為什麼你看上去比較丑呢？呵呵，這肯定是你跟安象形玩的小把戲，互相交換了身份，騙我們大家，對不對？」
黑凰哈哈大笑，「沒錯，掙脫我的妖術對你們大有好處，斬緣度劫對修行還大有好處呢，靈王卻流連情劫之中，捨不得斬斷。」
「哈哈，沖在前面的確比較危險，可是得到的回報也更豐厚一些，我是
黑凰輕輕推開殷不沉，像是拂走討厭的蚊蟲，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減少，「靈王允許我問，那我可就大胆開口啦，靈王要是不願意回答，別理我就是，靈王要是不高興，也別懲罰我，是他們幾個……」
黑凰向前邁出一步，順便將殷不沉輕輕推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大胆道：「我跟洪修士、歐陽修士和劉符師打賭，靈王跟道尊昨晚已結魚水之歡，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意斬緣度劫。他們幾個不信。」
楊清音也露出微笑，「慕行秋猜得沒錯，你果然是異史君。」
劉鼎的手臂穿過太陰之火，居然毫髮無傷。
楊清音沒有動手，她很早以前就認識符籙師劉鼎，不能睜睜睜看著他被妖術害死，「黑凰，你的性子太急了，總是在事情還不明朗的時候倉促地選擇立場，已經犯過一次錯誤，現在又犯同樣的錯誤。」
黑凰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說：「滾開。」
楊清音望向小島另一端，看到安象形依然紋絲不動。
楊清音揮揮手，表示她不在意，然後驕傲地說：「我是龐山楊清音，眾妖尊我為靈王，不是扭扭捏捏的凡人女子，沒錯，我跟慕行秋……在一起了。祝福，我接受，嫉妒，請收起。黑凰，你這一路
「你不是黑凰！」楊清音叫道。
楊清音取出老君魔掌，掌心裏的水珠已然通紅。
同一時刻，高聳入雲的巨浪已經湧來，正要吞沒誤入其中的殷不沉。
禿子頭上的魔眼也在閃爍紅光，殷不沉更是興奮得眼睛在閃閃發亮，「楊創，還等什麼？」
「有問題誰都能提出來，用不著互相攛掇。」楊清音說。
「靈王在想念道尊嗎？」黑凰用調侃的語氣問。
楊清音伸手拽回禿子，目光落在歐陽槊和劉鼎兩人身上。
「都怪你們。」黑凰柔聲責備，三人的脖子伸得更長了，「對我胡說八道，我居然就當真了，替你們來問這種事，問題還沒出口呢，第一句話就得罪了靈王，我還怎麼敢問？現在輪到你們得替我求情了。」
三人當中，符籙師劉鼎實力最弱，說話時搶在最前面，「不怪黑凰，是我們幾個……」
黑凰臉色更冷，她好歹也是大妖，甚至有資格稱王，從來就沒將殷不沉放在眼裡，可她很快又笑了，不再疾言厲色，反而抬起一隻手搭在殷不沉肩上，「不愧是異史君身邊的妖仆，本事不小啊。」
禿子被楊清音抓住了髮髻，卻努力往前躥，「少騙人，剛才你還一直盯著黑凰呢。」
「這叫束心咒。」黑凰抬了一下手指，劉鼎沖楊清音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她繼續道：「靈王可能有所不知，劉符師
黑凰退後三步，對洪福天等三人笑道：「瞧我說什麼來著？靈王身心皆有所屬，平時不過是在逗你們玩玩，順便增加幾個跟班而已。」
黑凰笑吟吟地看著楊清音，歐陽槊和劉鼎的目光終於從女妖身上轉向女道士，很快又都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洪福天沒理她，對徒弟說：「運行法門，護住內丹，你能抵住妖術，楊道士說得沒錯，堅持過去對你大有好處。」
「我見過不少妖族。」楊清音平淡地說，她見過的妖族可沒有幾個能跟黑凰的媚和殷不沉的諂相提並論，「你不是想問我一件事嗎？」
所以，她的笑容特別燦爛，甚至顯出兩三分的真誠來。
黑凰終於找到一點從前的感覺，她不再孤苦伶仃，身後跟著三個男人，即使他們只是很一般的男人，遠遠達不到她欣賞的標準，可是在這樣一座小小的礁石島上，在經歷長久的忍耐之後，他們也算是一道小小的開胃菜了。
洪福天倒還冷靜，另兩人卻是滿臉通紅，好像懷著滿腔怒火與疑惑，最後開口的是劉鼎，「楊道士，黑凰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殷不沉轉過身，十分不禮貌地盯著黑凰，「咦，你是黑凰還是安象形？」
只有安象形仍然站在小島另一端，背朝北方一道接一道湧來的巨浪，望向南方的平靜海面。
洪福天老成一些，只是點頭，沒有插嘴，只是目光也跟
禿子的魔眼射出一束紅光，直擊黑凰，黑凰順手用羽毛掃住，根本不在意，「為了得到洗劍池水，我可是煞費苦心……」
「嘿，你這個樣子就好看多了，我相信你是黑凰了。你可千萬得是黑凰，萬一是安象形，我怕是能吐出另一座島來。」
「都是我們亂猜亂想。」歐陽槊搶到第二句。
不遠處的殷不沉訝然道：「原來鬥法已經開始了。」立刻向楊創使了一個眼色，楊創卻搖下頭，沒有立刻出手。
歐陽槊的頭卻是越垂越低。
黑凰盈盈一拜，笑道：「靈王見諒，我真是暈了頭，竟然敢對靈王說這種話，全是因為……呵呵，知己難得，聊著聊著就忘乎所以了。」
歐陽槊和劉鼎都露出憤怒的神情，洪福天也不滿地哼了一聲。
黑凰微笑，「你才看出來嗎？」
「沒錯，還等什麼！」楊創甩手亮出如意，話音未落，已經施放出一條冰火龍，沒有攻向黑凰，目標卻是楊清音。
殷不沉又退了幾步，多半截身子都浸在了水裡，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巨浪正在湧來，而他已經越過安全線。
楊創也跟來了，站在洪福天等人身後，扭頭望向大海，似乎對遠處的海浪更感興趣。
楊清音沒有回答，冷淡地看著面前的幾名人類與妖族，她站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上，比他們都要高一些。
「我祝福靈王與道尊情投意合千年不改。」殷不沉深作一揖，然後扭頭對黑凰說：「你還要不要骨頭渣了？據我所知，背著靈王你可沒少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