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788章 城樓上的將軍
踏海將軍大步走向城樓另一邊，軍官們紛紛讓路，拓勇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心急如焚。
「他也是人類。」踏海將軍略顯惱怒地說，麻先生允許他放走百人，但他已經吸取教訓，決定不動用這項「特權」。
踏海將軍的臉微微抽搐，猛地轉身，伸手扼住侄兒的咽喉，將他推到牆壁上，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籠罩高樓的陰霾消失了，踏海將軍揉揉眼睛，揮手叫過來他手下最為強大的妖術師，指著高樓問：「看到了什麼？」
軍官匆匆離去，他是妖族，可一想到連投降的諸侯王都要被獻祭，還是心驚肉跳，覺得自己的性命也不穩當。
「人類還好，只有少數居民參与鬧事，大多留在家裡。」
拓勇腿一軟，叔父的命令意味著他得自己去解決危機，如果戰勝者是麻先生，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踏海將軍又一把扼住侄兒的喉嚨，「你說什麼？」
軍官掃了一眼茫然失措的同僚，做了一個預估，「大概、大概二百艘。」
洪福天的散修軍隊時常騷擾妖軍，因此戰鬥一開始就被認了出來。
「叔父，我要和您說句話，非常重要。」拓勇急不可耐，麻先生隨時都可能發現墨玉神像里的秘密，他得抓緊時間安排後路。
「有些戰船切斷了與我們的……聯繫。」
整個水軍的戰船才五百艘，竟然有這麼多背叛，踏海將軍大怒，「傳令妖術師軍團，摧毀所有叛船。」
拓勇臉憋得通紅，啞聲道：「叔父，你得
捨身國軍隊不是臨時拼湊的妖軍，有著嚴格而完善的架構體系，主帥的命令能即時傳到最小的巡邏船上。
一名級別高些的軍官結結巴巴地說：「前方、前方戰船……拒絕、拒絕接受命令。」
「慕行秋？哪個慕行秋？」
「傳令妖術師軍團，封鎖全城，城門、城牆，空中、地下，一律封鎖，一個人類與妖族也不準放走。」
踏海將軍望向王宮花園裡的高樓，無論白天黑夜，那裡總是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陰霾，被稱為魔雲，只有強大的妖眼才能看得到。踏海將軍本身並不擅長妖術，靠著捨身國最頂級的妖器輔助，他也能看見不同尋常的景象。
遠處飛來的法術照亮了夜空與海面，提前設置好的妖術像浪花一樣從海水中升起，兩者相遇時大都悄無聲息，個別情況下發出雷鳴般的巨響，那意味著來襲的某一道法術威力強大。
踏海將軍拓伏心潮依然起伏不定，臉上卻已恢復鎮定，他站在面朝碼頭的城樓上，觀看海上的戰況，身後站著數十名軍官，他們通過大量妖器與各艘戰船聯繫，傳遞消息與命令。
「怎麼回事？」踏海將軍憤怒地問，海上的戰鬥看上去很正常，散修的進攻與妖族的防守全都有條不紊。
「你們瞧，那些強大的法術並非專攻一處，面是由東往西地慢慢試探，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對這道突然的命令，踏海將軍並不意外，他
傳令軍官不得不提醒將軍，「妖術師軍團正在執行全城大祭。」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早告訴我實話？」
最好不要牽連到自己，踏海將軍心亂如麻，神情卻越更加鎮定，命令軍官向早已站好位置的妖術師們下令。
禁錮妖術或者法術並不困難，踏浪城就是這樣一座不可施法的城池，但禁錮來自於法陣，而且只能束縛住普通的力量，強大的妖術師能夠突破禁錮施展部分妖術，拓勇算不上強大，但是能將他的妖術禁錮的人確實得有點本事。
一連串的驚訝與敬佩之聲，所有軍官都明白，敢在這個時候搶話，那就是在找死。
踏海將軍真想掐死侄兒，可是沒用，麻先生不會因此就放過他，而且他沒有親生子，這個侄兒就是他的繼承者，他的手還是越來越用力，直到侄兒開始翻白眼才鬆開。
妖術師定睛望去，明白將軍的意思，片刻之後搖頭道：「奇怪，魔雲消失了，麻先生……難道已經不在樓里了？」
「誰？」踏海將軍一愣，侄兒正要開口重複，他迅速地搖下頭，然後鬆開侄兒的喉嚨，走到城樓偏僻的角落裡。
附近的軍官們識趣地抬高了聲音，匯成一片嘈雜，踏海將軍嚴厲地盯著侄兒，預感到不會有好事。
踏海將軍目光斜視，看到了侄兒倉皇失措的面孔，心中頓生惱羞，在高樓中受辱
軍官們齊聲領命，語速飛快地向所屬戰船傳令，最簡單的話也要重複兩三遍，聲音抑揚頓挫，營造出十足的緊張感。
拓勇揉搓喉嚨，臉色更紅了，「我被慕行秋要挾住了，他很厲害，能阻止我的妖術，自己卻可以隨意施法。」
樓下突然專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半魔已死，妖師親臨！半魔已死，妖師親臨！」
有些話踏海將軍沒說，侄兒還有一線生還希望，那就是慕行秋真能打敗麻先生，對於捨身國王族來說，慕行秋是個遙遠而神秘的名字，沒準真能創造奇迹。
「到目前為止散修們只是在做佯攻，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提醒各船，一律不準妄動，全都原地待命。」
混亂像傳染病一樣，很快就脫離了城牆的限制。
城樓上的軍官們一直在扯著嗓子叫喊，突然將近一半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另一半發現異常，也接二連三地閉嘴。
「就是那個，唯一的那個，妖師慕行秋。」拓勇有點著急，「神像被麻先生留下了，他很快就會發現……」
踏海將軍一聲不吭，樓中受辱的場景又回到腦海中，好一會之後他對侄兒說：「你去見麻先生，向他報告這邊的戰況。」頓了頓，他刻板地提醒道：「見機行事。」
獻祭是個複雜的過程，殺戮是其中最重要的環節，妖術師要按計劃分批、分地域展開屠殺，當鮮血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半魔麻先生才會親自出手。
「什麼叫拒絕接受命
就是這樣了，踏海將軍心想，三十萬人類死就死了，那二十萬妖族卻是從各地不遠萬里跋涉而來，滿心以為迎來了妖族的復興，結果卻是命喪異鄉。但他們並不「白死」，經過這場肉身大祭之後，麻先生的實力將會大幅上升，港口裡所有戰船上加持的妖術也能提升一大截。
拓勇咽了咽口水潤下嗓子，用更低的聲音說：「慕行秋出來了，藏在那尊墨玉神像里……」
命令非常清晰，可是有句話軍官還是要確認一下，「踏浪王呢？」
軍官們諂媚的奉承曾經令他感到厭惡，此時此刻卻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魔族的世界。」踏海將軍無法想象未來究竟會是怎樣一幅畫面。
拓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踏海將軍將他推開，目光越來越冷。
幾乎就是前後腳的事，麻先生樓中的三名奴僕來了，一見到踏海將軍就說：「麻先生有令，獻祭即刻開始。」
踏海將軍奪過最近的一顆骷髏妖頭，沒開口就知道軍官說得沒錯，聯繫中斷了，「多少戰船？」
傳言是擋不住的，踏海將軍在這種事情上卻是鎮定自若，「人類呢？」
踏海將軍將侄兒拉到身邊，冷冷地說：「我保護你這麼多年，該是你做出回報的時候了。」
「不需要將戰況通報給麻先生嗎？」一個聲音小心翼翼地問。
踏海將軍一驚，海上戰船的背叛實在太巧了，正好是妖術師軍團騰不出手的時候，麻先生的「意外」命令居然也在叛軍的預料之中，他跑到城樓窗前，向城內望去：獻祭
拓勇剛一離開，就有一名軍官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將軍，城裡的妖民鬧事了，都來詢問為什麼不讓他們出城，還問……是不是要拿他們獻祭。」
殷不沉來了，在與四名散修簡單地商量之後，他選用了慕行秋在妖族中間流傳更廣的一個稱號。
人類已經被徹底征服了，死到臨頭也不敢反抗，踏海將軍心中一顫，暗想自己也快被半魔徹底征服了。
就這樣，慕行秋的名字迅速傳遍全城。
拓勇知道叔父為何憤怒，全因為自己這麼多年來一事無成，還因為他剛剛親眼目睹了叔父的狼狽模樣。
「慕行秋。」拓勇盡量壓低聲音。
這是整個夜晚最為混亂的一刻，海上的戰鬥、城裡的獻祭同時進行，人人心慌，妖妖自危，就連城樓上的妖軍，也不覺得自己就是安全的。
軍官們全都低著頭，沒完沒了地詢問各艘戰船有無新情況。
「散修的這次進攻頗有些章法，他們以大量普通法術為掩護，將少數強大的招數隱藏其中，這個叫洪福天的散修看來並不簡單。」踏海將軍平時在下屬面前少言寡語，今天有點特別，他迫切地希望證明自己還活著，並且掌握著真正的權力，所以他要說點什麼。
拓勇慌亂地離開，一名妖術師在將軍的示意下，跟在王孫身後。
城樓高達十幾丈，在大量妖術的限制下，這裏不能飛行，掉下去不死也是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