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804章 黑龍衝天
慕行秋走到太上妖尊身前，他緊緊抓住一截樹樁，沒有被黑龍之風捲走，可他的生命與力量都已所剩無幾，正努力地喘息著，「迎兒是一隻聰明的妖族，他不應該……不應該死去。」
飛飛臉上一紅，「我才剛剛入門……」
飛飛沒有出錯，最後一刻卻受到了干擾。
元騎鯨一邊說話一邊施展妖術，長槍在空中連刺七下，留下七個懸浮的閃爍光點，位置與天上北斗七星一一對應，「千萬不要手下留情，機會很可能就這一次。」
「你也被半魔之體侵襲了嗎？」元騎鯨厲聲問道，長槍對準了歐陽槊，他很清楚，在與魔族法術戰鬥時，誰也不能相信。
「準備——發招！」元騎鯨厲聲喝道，長槍一指，七個光點合為一個，抻長至三丈有餘，發出一聲爆響，瞬間就到達目的地，正中網狀盔甲，光槍迅速縮短，整個刺了進去。
滅世的鐵甲鞭到了，異獸的力量經過豢獸師的轉化，更加凝練更加強大。
殷不沉從一堆樹枝里探出頭來，看著全身傷痕纍纍的慕行秋，喜極而泣，「嗚嗚……我不用換靠山了。」
慕行秋沒有死，仍然被困在網狀甲衣裏面與黑龍激烈地搏鬥，滅世的鐵甲鞭居然失去了準頭，砸在了十幾步之外，在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溝壑，這時已經縮回海蘊珠里，再沒有出現。
飛飛、歐陽槊和元騎鯨都飛過來了，沒有落地，仍然保持著警惕。
飛飛因此更加意外，「誰打破的禁制，是半魔之體嗎？」
如果有效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性
殷不沉比飛飛還要迷惑惶恐，網狀的盔甲可大可小，這時已經將慕行秋的十丈妖身整個覆蓋住了，「他、他應該有辦法吧。」
慕行秋恢復身形，施展掩飾過的念心幻術，將衰弱的半魔之體全都收進出雲角里。
「我寧願獻出生命，只要……只要……」太上妖尊的意識已經有點迷糊了，可他仍然專註地維持已經離自己而去的半魔之體。
飛飛露出喜色，「蛟王願意……」
召山島上，太上妖尊正用自己的血肉供養半魔之體，他能感受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整個過程卻一點也不痛苦。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妖族在被獻祭的時候通常會吃一些葯或接受某種法術，在幻覺狀態中，疼痛轉化為迷醉，恐懼上升為激昂。
「誰都不應該……死去，活著為什麼……如此艱難？」太上妖尊並非在尋求答案，他目光迅速暗淡。
慕行秋以逆術解除了黑龍禁制，再以念心幻術喚醒了歐陽槊，終於掙破了半魔之體的包裹，但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逆術對半魔之體影響甚微，對那些網狀盔甲造成重大傷害的還是黑龍。
慕行秋看著他們，說：「瞧，抗魔的力量存在於每個生靈的心中，我們需要的不是聯合，而是喚醒。」
「哼，不是我願意，也不是你說服了我，而是半魔之體——魔族的法術太霸道，我原來心存幻想，以為能躲起來，現在才明白這是不
「不是每個生靈都有資格得到半魔之體，更不是誰都有機會向魔族提條件。」
飛飛放下歐陽槊，也召出了海蘊珠，雖然還有點猶豫，但他明白元騎鯨的決定是正確的。
「半魔同意過要救你兒子嗎？」
黑龍還在戰鬥中，歐陽槊卻醒了過來，就是他突然一躍而起，推了飛飛的手臂一下，令滅世的鐵甲鞭偏離了目標。
並非所有人類或妖族都在乎道魔大戰，只要戰火還沒有燒到自己頭上，他們寧願低頭生活，假裝一切正常，太上妖尊的目光與心事都很少離開自己的兒子。
那種輕鬆愉快的迷醉感覺消失了，以血肉供養半魔之體的全部痛苦一起湧現，像是地下壓抑已久的熔岩，太上妖尊尖叫之後是慘叫，撲通仰倒在地。
第一次從捨身王嘴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太上妖尊的確覺得自己很幸運。
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殷不沉躲在樹后，目光不離被網甲包裹的慕行秋，心急如焚，卻一直沒有逃走。
一聲低沉的龍吟響起，連綿不絕，狂風向四面八方席捲，倒下的殘樹都被吹到了一邊，只留下一截截短小的樹樁，飛飛與元騎鯨各自施法才能站在原地不動。
歐陽槊再次搖頭，卻沒有開口，召出三顆珠子，注入法力，嘴裏念誦煉獸經文。他能感受到黑龍的驚恐與絕望，它活得時間很長，但畢竟是一頭異獸，在魔族法術製造的黑暗中，無法保持冷靜。
他在煉獸之法上又前
太上妖尊茫然地看了元騎鯨一眼，他們兩個早就認識，算是朋友，現在他卻覺得這隻海妖心懷鬼胎，「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魔族一定會獎賞我的忠誠。」
歐陽槊還沒有恢復如初，身體搖搖晃晃，有點像是剛才的太上妖尊，但他的神情很正常，搖搖頭，「讓我再試一次，黑龍身上的禁制已經被打破了。」
歐陽槊卻不著急，他手上的三顆珠子依然亮得耀眼，這說明他與黑龍的靈犀未斷，從今以後，他不用再束縛黑龍的力量，也不用時刻將它留在身邊了。
「那也得冒險一用，這回不用束縛你的玄武了，讓它全力一擊。」
但他和殷不沉都沒有注意到兩名旁觀者即將參戰。
豢獸師為它提供了一線光明，黑龍與歐陽槊之間的靈犀迅速增強。
慕行秋仍在戰鬥，他和黑龍都被網甲包裹，受到的影響卻截然相反，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抵抗半魔之體的侵襲，黑龍卻是力量倍增，越來越瘋狂。
網狀盔甲撲到了黑龍身上，猛然展開，像是一副破爛的翅膀，分為兩路，包住了的慕行秋的十丈身軀。
黑龍身上加持了大量禁制，所以才會化成蟒形，並且實力大減，只有歐陽槊能解除這些禁制，但他一開始就昏迷，沒機會釋放黑龍的力量。
「可是那樣一來滅世攻擊的會是拓勇王孫。」飛飛驚訝地說。
殷不沉東瞧西望，開始尋找退路。
飛飛托著海蘊珠，還是沒有完全下定決心，「這
殷不沉驚訝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施法的飛飛和旁邊的元騎鯨也同樣愕然不已。
飛飛點下頭，再不為拓勇遺憾，海蘊珠光芒驟盛，數百里以外，藏在深海中的玄武滅世通過海蘊珠看到了這次攻擊的目標，鬥志前所未有的熾烈，飛飛都有點擔心了。
滅世鐵甲鞭速度稍慢，力量卻更壯大，挾著一股強風，狠狠砸向舊日的仇人，那架勢似乎要將召山島劈為兩截。
慕行秋沒有暴露真幻之軀，他並非不在乎拓勇的軀體，而是在創造一個機會。
慕行秋盯著那雙蒼老的眼睛，從中發現了頑強的求生意志，可就是這樣一隻妖，卻心甘情願向魔族法術獻出生命。
元騎鯨心裏一沉，轉向飛飛，「你的煉獸之法好像還不太穩定。」
「歐陽槊……」飛飛完全不能理解。
飛飛托著歐陽槊的腦袋，沖遠處的殷不沉大聲問：「你的這位道尊真有辦法對付太上妖尊嗎？」
「沒錯，攻擊的就是他，再晚一會，他就會成為島上第二個半魔之體，到時候，他可比太上妖尊更難對付。」元騎鯨迅速做出了判斷，在他看來，勇王孫幾乎沒有反敗為勝的可能，趁著他與網甲黑龍糾纏的時候使出殺招，乃是最佳也是唯一的選擇。
風很快停了，龍吟聲卻沒有停止，一條黑龍衝天而起，嚴格地說，它仍然更像是一條黑蟒，只是更粗更長，頭上有一對相形之下非常小的角——純種的異獸龍早已滅絕，小角黑龍就是最接近龍的異獸了
黑龍筆直地升入天空，進入雲層，就此消失。
兩聲尖叫同時發出，一聲是殷不沉，他沒料到元騎鯨和飛飛竟然會趁火打劫，另一聲來自太上妖尊，最先被光槍刺中的是半魔之體，像是一柄快刀硬生生砍斷了他的一條腿。
觀戰者當中只有元騎鯨保持鎮定，雙眼微微眯起，緊緊盯著太上妖尊，終於忍不住開口，「太上，半魔之體在殺死你。」
「魔族……會給我獎賞，會救……我的兒子。」太上妖尊站在原處搖搖晃晃，身體漸漸乾癟，他堅信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可是在心底深處卻隱隱有一股失落在臊眉耷眼地徘徊，用微弱的聲音問：是你拼盡全力施展出半魔之體，還是半魔之體棄你而去並要榨乾你最後一點力量？
「我會幫你。」元騎鯨補充道，雙手發光，召出了自己的槍與盾。
「等他變成半魔之體，就會產生完全相反的興趣了，半魔之體是一種法術，與那些純粹的半魔不一樣，瞧太上妖尊，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別。」元騎鯨的長槍流光閃動，他已經做好準備，「如果豢獸師都像你這麼猶豫不決，我可不願意跟你們一塊抵抗魔族。」
太上妖尊正在經歷這樣的時刻，他在享受奉獻生命的快樂，好像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結局。
響聲震天，兩三里之內的樹木全部倒下，殷不沉藉以藏身的樹也倒了，若不是反應比較快，他會被埋在樹榦底下，他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過了一會才敢抬起頭，看到的場景卻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