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805章 父親的遺物
飛迎刃伸出另一隻手，太上妖尊的遺骸跳了起來，站在兒子身邊。
「你這就可以拿回去。」慕行秋說。
「每個人類與妖族想要保護的都是自己和身邊的親友，大家並無區別，殷不沉，連你也是一樣。」
「用不著，或許是它認錯人了，而且我不會在此久留，告辭了。」慕行秋也升上半空，準備離島。
「他們準備得非常充分，暫時不需要我的幫助。」
召山附近有兩座小島，慕行秋飛向最近的那座島。
慕行秋飛向另一座島，殷不沉湊上來問：「咱們對抗魔族，順便連這些傢伙也給保護了，真不值。」
殷不沉插口道：「願賭服輸，太上妖尊自願留在島上，自願施展半魔之體，結果獻出全身血肉也供養不起，你可不要隨便怨恨。」
飛迎刃只看勇王孫，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真實身份。
「他想救自己的兒子，結果卻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殷不沉，我也有一個兒子，還有心愛的人和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朋友，我的心中沒有天下，只有他們，可是若讓魔族掌控天下，我所在意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包括我自己。」
「我與捨身王意見不合。」慕行秋說。
「我只想找到辦法抵抗魔族。」
「遺物？太上妖尊屬於半魔之體，不是半魔之體屬於太上妖尊。」殷不沉對飛迎刃本來就沒有多少同情，現在更是一點不剩。
「我不會與人類聯手。」元騎鯨笑著提醒，「好了
那真是太上妖尊的遺體，眾妖用本族妖術將它從召山島上召喚過來。
「我只想要回父親的遺體。」飛迎刃淡淡地說，他與太上妖尊有幾分相似，同樣瘦削，神情陰鬱，帶著明顯的病容。
太上妖尊的屍體跟骷髏一樣乾瘦，元騎鯨嘆了口氣，「妖族與人類就是魔族的肥料，咱們真有反抗成功的機會嗎？煉獸之法或許能與半魔一戰，可是異獸數量稀少，能培養出多少豢獸師？」
殷不沉瑟瑟發抖，一想到要與魔族作戰，他幾乎無法維持飛行狀態，「可是魔族太強大、太兇殘，太上妖尊……整個都被吸幹了，就連死去的妖族……打不贏的，道尊為什麼要離開止步邦呢？我寧願留在裏面，永遠不出來。」
殷不沉一口一個「道尊」，飛飛和歐陽槊都沒往慕行秋身上想，只是覺得這位拓勇王孫十分神秘，飛飛臉又紅了，低聲道：「對不起，我以為……滅世跟勇王孫到底有什麼過節？或許我能勸說它盡棄前嫌。」
眾妖跪下，慕行秋和殷不沉讓到一邊。
從海上真的漂來一具屍體，雖在水裡浸泡過，身上卻一點沒濕，上岸之後繼續滑行，最後停在飛迎刃身前。
飛迎刃一把抓
島上的妖族只剩二三百隻，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沒有任何防備措施，慕行秋停在空中問道：「太上妖尊之子在這裏嗎？」
元騎鯨不再稱他為「勇王孫」，點下頭，飛走了。
「我不明白，拓氏王族難道對我父親有何不滿？」
「豢獸師並不是唯一的抗魔力量。」飛飛大概早就有了一整套想法，「還有棋山的萬子聖母，他們也在修鍊新妖術，近來頗有所成，聖符皇朝……」
飛迎刃將遺體從腳到頭仔仔細細摸了一遍，神情越來越陰鬱，卻沒有多少悲戚，他站起身，「半魔之體已經不在我父親身上。」
「心系天下？」慕行秋放眼望去，元騎鯨帶領數族海妖乘坐大船與木筏離去，另外十幾船的妖族正在猶豫不決，看樣子還不想就這樣認輸，「你看到太上妖尊的下場了。」
「就是我。」
「可以。」飛迎刃邁步走向出雲角。
殷不沉等了一會，慕行秋卻沒有再說話，選定方向快速飛去。殷不沉緊緊跟在後面，終於忍不住了，「道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我越來越摸不清你的脾氣了。」
「是。」
「沒什麼。」殷不沉略帶怨氣地說。
殷不沉追上慕行秋，難得地沉默不語，卻時不時地嘆口氣，希望引起注意，飛出召山島之後，慕行秋稍停一會，四處
「嗯，以後還得再給你找個合適的對手才行。」
「閣下是太上妖尊之子？」
「哈哈。」飛迎刃大笑。
數只靈妖飛出來，各自帶著異獸，警惕地盯著來者，慕行秋與他們對視一會，調頭飛走了。
「被半魔之體殺死了，他是個笨蛋。」殷不沉的看法倒也簡單。
元騎鯨抱拳，「每隻妖族都有秘密，閣下的秘密尤其多，希望能在抗魔之戰中再見到閣下的身影。」
數十隻妖聚在飛迎刃身後，一塊冷冷地盯著勇王孫。
殷不沉真想跪下來哀求慕行秋以後能提前將話說得明白一些，總是猜錯心事，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殷不沉回頭望了一眼飛行的大船，沒看出任何特異之處，不過道尊既然說有準備，他沒什麼可懷疑的。
「別急，『這些傢伙』的立場隨時都會改變。」
慕行秋微笑，「閣下那一擊幫我掙脫了半魔之體。」
召山附近船隻不少，只有這一艘是飛在天上的。
眾妖盯著細長的獸角，對它比對太上妖尊的遺體更感興趣，飛迎刃尤其如此，「我要怎樣才能拿回父親的遺物？」
「真的？」飛迎刃也不敢相信。
「嗯，我叫飛迎刃。元騎鯨說我父親是在施展半魔之體的時候被吞噬的，可他沒告訴我父親當時的對手是誰。」
飛迎刃沒有馬上收回父親的「遺物」，觀察一會，說：「半魔明天天亮時分就會到，我們至少要殺
慕行秋將數尺長的出雲角插在地上，「在這裏。」
面對強敵，有人想躲起來，有人想投降，慕行秋則要迎上去。
殷不沉急忙搖頭，「我絕不離開道尊，寸步不離，就算道尊——」殷不沉咬咬牙，「就算您飛去望山，我也跟著，不過萬一您要是死了，請允許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殷不沉又嘆了口氣，覺得慕行秋實在太難捉摸，只好直接開口詢問：「道尊，咱們不是要幫助靈王抵擋半魔嗎？」
等了一會才有一隻年紀稍大的半妖指向另一座島，然後問道：「太上妖尊真的是被半魔之體殺死的？」
慕行秋落在島上，靜聽眾妖的吟唱，雖然聽不懂，但他知道這是在悼念太上妖尊。
老妖點點頭，對周圍的妖族說：「太上妖尊過於牽挂自己的兒子，這是個錯誤，想得到半魔之體的全部力量，就必須絕情棄欲，跟道士一樣，比道士還要無情狠辣。可惜咱們都沒資格獲得魔族的垂青。」
元騎鯨升到半空，殷不沉從遠處跑過來，大聲喊道：「別放他走，剛才偷襲道尊的就是他！」
歐陽槊深以然地點頭，「殷不沉為什麼要稱他為『道尊』呢？」
殷不沉露出諂媚的笑容，減少話中質疑的色彩，「道尊總是心系天下，這分胸懷可真是……嘿嘿，像我這種本領低微的小蟲子真是理解不了。」
「道火不熄。」飛飛匆忙地行以道統之禮，望著勇
殷不沉大失所望，嘀咕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發招可不是為了救道尊，還有飛飛，你剛才真是太狠了，真把道尊當成敵人對待啊。」
歌聲停止，一名年輕的妖族走出來，打量慕行秋幾眼，開口道：「連勇王孫也放棄爭奪飛霄了？」
束成一縷的網狀甲衣慢慢飄向舊主之子，沒有半點威力。
殷不沉依然迷惑不解，「道尊，當初您與道統對抗，我能理解，因為他們追殺您與那些魔侵道士，您與望山魔道士、冰魁決一死戰，我也能理解，因為他們視您為大敵，非要斬盡殺絕不可。可是現在的魔族，還有半魔，他們根本不知道您還活著……」
慕行秋抬手阻止他，然後施法放出裏面的半魔之體。
兩座島相距不遠，第二座島上的妖族更少，只有五六十隻，帳篷雜亂，旗幟傾倒，他們也不收拾，全都面朝召山島，用本族語言低聲吟唱緩慢憂傷的曲調。
「只有一個要求，我要留在這裏看著。」慕行秋並非故開玄虛，他最初的本意的確是想看看太上妖尊的兒子是否還有挽救的可能，可是見面之後他迅速改變了主意。
「止步邦里沒有永遠。」慕行秋加快了飛行速度，「你隨時都可以帶著自然道法術離開，我只有一個要求，去除你腦海里的一小段記憶。」
眾妖紛紛贊同，甚至覺得遺憾。
「我允許。」慕行秋笑著說，停在空中，望著數里之外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