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無心之用
第961章 認魂
三魂怪尚未表態，不遠處的殷不沉笑著哼了一聲，心想自己掌握著至關重要的魔尊正法，才算是真正的妖主，沒有他，三魂怪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魔三還在猶豫，可妖二已經轉變立場，與道一同時用力，操控身體升起，飛向東北方，慕冬兒緊隨其後，嘴裏大呼小叫，等他們飛出數里，殷不沉才和飛霄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進攻突如其來，誰也來不及躲避，只能硬抗，好在道一能動用的法力不到一成，聲勢驚人，威力卻不是特別大，即便如此，慕冬兒和申己仍被狂風捲起數十丈高，稍遠處的殷不沉與飛霄更慘一些，被掀翻在地，飛霄上下噴射毒氣，殷不沉慌亂中連魔尊正法都忘記施展了，全憑體內的妖力，馱著飛霄衝天而起。
「呃……你還有鏡子嗎？」
「咱們身負重要任務。」魔三時刻記著萬子聖母的交待，「跟道統早晚會有一戰，可是修行也很重要，咱們現在恐怕還不是服月芒道士的對手。最重要的是，咱們得等候命令，這是一場遍及天下的大戰，萬子聖母自有安排。」
「我一直以為你還有備用計劃。」
楊清音正站在塔上，與申己爭論三魂怪是否可用。
「看什麼看？臭道士！」道一舉起手中的鳥羽長劍砍了過去，由於法力被另外兩頭把持著，他無力施法。
妖二咧嘴而笑，「那我聽你的，可我爭不過道一，咱們得把魔三爭取過來。魔三，你願意聽這個小孩兒的嗎？」
「這隻烏龜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你很可能是我哥哥的魂魄，咱們的相貌過去一模一樣，不過欺負人的通常是你，不是我。」申己的淡漠神情越來越像母親楊寶貞。
「凡鏡、法器、妖物，這些年我可收集到不少鏡子，種類齊全、應有盡有。」
殷不沉嗚嗚了幾聲，不敢接令，慕冬兒卻很興奮，「你們不用爭了，附近就有道士可以殺，跟我走吧。」
樹上跳下來一個小小的身形，沒有落地，而是飄在空中，與三魂怪等高，慕冬兒觀察妖二已久，這時看得更加仔細，「我好像認識你，我不記得你的面孔，只是覺得……你喜歡鏡子嗎？」
飛霄當然不會認得一張妖嬰的面孔，鼻孔里吐出兩團艷綠色的毒氣，想了想，無奈地垂下猴子臉。
東北方三十里的地方建有一座百余丈高的木塔，很好辨認。
「慕行秋！」道一收回鳥羽長劍高高舉起，「我記得這個名字，他是我最恨的道士，碎屍萬段，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申己也不生氣，「你是楊清音的兒子吧？我得到你母親的同意了。」
申己搖搖頭，「他從前是最正統的龐山道士，從不亂髮脾氣……可他會殺人，就因為這個，他跟你父親慕行秋結下了仇怨。」
申己退後幾步，躲開長劍的進攻，「你不認得我嗎？」
遠處傳來一陣轟鳴，好像是山塌了。
申己停在遠處，「不能動用三
三魂怪站在一片樹林里，周圍儘是枝葉繁茂的大樹，地面上鋪滿了層層枯葉，一雙仇恨的眼睛就在附近的一顆樹后盯著他。玄武飛霄的神靈丹大都被三魂怪吞吃，再也要不回來了，它有一個樸素的想法——吃掉三魂怪，可擺在眼前的是一個樸素的道理——它打不過，加上殷不沉也改變不了實力對比。
慕冬兒無話可說，他自己是偷偷跑來的，沒有得到母親的允許。
「哈哈，那我一定是欺負得不夠，要不然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高興，還想殺光你們這些臭道士呢？」道一仍在努力揮舞手中的鳥羽長劍。
慕冬兒跟申己的想法可不一樣，「真笨，把道一制伏，讓禿子掌控三魂怪不就得了，禿子，你會幫我吧？」
「喜歡。」妖二喜笑顏開，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也覺得你有點眼熟，不對，非常眼熟，就是想不起來……」
殷不沉和飛霄降回地面，停在數百步之外，被樹木遮擋，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忘恩負義的傢伙，別再想讓我給你們注入魔尊正法，睡大覺去吧！」
「啊……懦夫！奴才！」道一憤怒不已，妖嬰的臉上充滿暴戾之氣，「為什麼我會跟你們連在一起？我一個人就能滅掉道統。你想命令，我給你命令——去、殺、道、士！」
「專心練毒修吧，還有魔尊正法，以後咱們會強大起來的。」殷不沉總是這麼安慰飛霄，他從異史君那裡
申己飛走去找楊清音，道一衝著他的背影大叫：「臭道士，我會殺了你的，就算你真是我的弟弟，也照殺不誤！」
慕冬兒轉身想要質問殷不沉，卻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不可以殺道士，無怨無仇的，而且道士是好人……我記得是這樣，要不然我從前為什麼當過道士呢？專心修行吧，修行最有意思，這麼多的天地靈氣，夠咱們三個吃的了，修行越高實力越強，不是嗎？」妖二對屍橫遍野不感興趣，萬子聖母選他負責修行的確夠眼光，他已經對此著迷了。
「你哥哥的脾氣從前就這麼大嗎？」慕冬兒好奇地問，讓銅鏡浮在半空中，妖二可以照個夠。
申己落在道一面前，凝視那雙暴躁而憤怒的眼睛。
慕冬兒召出一面小銅鏡，放在妖二面前，妖二歡呼一聲，「好東西，我的皮膚真嫩啊。」
一塊飛來野林鎮的路上，它已經試過了，那時候三魂怪的頭顱都處於昏睡狀態，可是它的嘴剛剛張開，連塊皮還沒有咬下來，六條手臂突然發起反擊，若非殷不沉及時將它拽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五百多名道士援軍到達野林鎮有幾天了，正忙著在外圍建立防禦禁制，申己和一些道士來看過三魂怪，他的興趣明顯比別人更高一些。
「幼稚，太幼稚了，為什麼我會跟你這種傢伙共
「你們三個都挺幼稚，還都不到一歲吧。」慕冬兒嚴肅地圍著三魂怪轉了一圈，像是將軍在檢查士兵，「別看我長得小，好像只有五六歲，其實我的真實年齡是二十……反正很大，比你們大得多，以後你們聽我的命令吧。」
慕冬兒對這批外來的道士很警惕，尤其不喜歡他們臉上的淡漠神情，他見過的豢獸師道士都不是這樣。
慕冬兒緩緩降落，對妖二說：「你肯定是禿子的魂魄，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很想你……我幫你把其它兩顆頭砍掉吧？」
「從長計議，我只服從萬子聖母的命令。」
一張紙符飛進樹林，自動燃燒，發出楊清音的聲音：「殷不沉，帶三魂怪來東北方，道統打來了。」
道一的意志突然增強，妖二和魔三竟然彈壓不住，三魂怪一躍而起，手中的六件妖器同時施法，一股狂暴的爆炸力橫掃四周。
「我從前叫禿子嗎？真是個難聽的名字。砍頭……不太好吧，道一的脾氣是差了點，可是真打架的時候還得依靠他呢。」
「那是申庚，而且是完全不受道法制約的申庚，他是什麼人你應該知道，就算他真能打敗道統，回過頭也會將野林鎮滅掉。」申己對哥哥再了解不過。
道一的頭顱用力前傾，兩隻手裡的妖骨盾牌和鳥羽長劍揮來舞去，甚至想將另外兩顆頭顱砍掉，可他做不到，還有四條手臂拿著妖器在阻擋他的攻擊，身軀和雙腿仍然不動。
三顆頭顱爭執不
「現在還不成熟。」楊清音平淡地說，在她懷裡貼身收藏著那塊唯一的霜魂劍碎片，它已經發熱很多天了。
楊清音當然記得申庚是什麼人，可她沒有多少選擇，異史君前些天無聲無息地跑掉了，根本指望不上，「起碼讓三魂怪對付一下那個服日芒道士吧。」
「去南方、去皇京，與道士大戰一場，屍橫遍野、血海飄櫓，那才是我……才是咱們將要創建的偉業。」名叫道一的第一顆頭顱殺心越來越重，說話時咬牙切齒，妖嬰牙齒不全，所以他的動作更像是抿嘴。
「天生的奴才，咱們比所有人都厲害，為什麼要聽別人的命令？自己做主，想殺誰殺誰……」
「我為什麼要認得你？難道你欺負過我？臭道士，讓我砍掉你的頭，我恨所有道士，你們都該死，你們跟這兩顆膽小的頭顱一樣，總是管教我、束縛我，這也不許那也不行……咦，我好像真的認識你，這張臉……我一定見過。」
「你來幹嘛？這裡是野林鎮重地，非請勿入。」慕冬兒不客氣地說。
三頭又吵了起來。
道一對身體的控制只持續了一小會，三魂怪重新落在地上，又不能施法了，妖二埋怨他吹走了銅鏡，魔三勸說他別太衝動，三頭又吵了起來。
「這隻烏龜看上去有點眼熟，我好像見過更大的……烏龜，你認識我嗎？」妖二喊道。
龐山道士申己飄在樹梢的高度，也在觀察三魂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