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相逢何必曾相識
第1053章 越亂越好
「我做過這種事？」
三名符籙師代表進屋，向首席鞠躬，客氣了幾句，老妖一眼就看出真正的主事者是最年輕的毛不破，他在山上跑得倒快，連獅子坐騎都給丟了，這時卻一臉嚴肅，好像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戰，好不容易才保住全城的安全。
看著驚慌失措的人群，異史君徹底滿意了，「最後一件事，元嬰小會改名元嬰大會！左流英，準備見識我的本事吧！」
「你們覺得還有補救之法嗎？」異史君顯出幾分迷茫。
可是沒辦法，現在人人都猜測左流英是祖師留在世間的代言者，甚至有人猜測真正的左流英早就死了，現在的他已被祖師奪舍，如此一來，沒人敢得罪他，符皇城敢於舉辦元嬰小會，已被視為大胆之舉。
符皇城的大部分居民其實早就被符籙師們喚至場內，客人逃走不少，只有一部分過後又回來了，混在百姓中間，對要不要參加明天的元嬰小會猶豫未決。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當然還是我當城主，那個小子沒生非分之想吧？」
符籙師們想破頭也不明白首席的用意，見他成竹在胸，只得暫時退下，互相丟眼色。
「這麼嚴重？」
三名符籙師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就解決了，興高采烈地告辭，異史君微笑相送，等到房門關閉，他自語道：「天都要塌了，他們還在計較誰來當頭兒，人類真是奇怪的族類。」尋思了一會，「妖族也差不多。」又尋思了一會，「咦，連我也差不多，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與左流英一爭高下…
場內的人群終於又安靜下來。
「這麼說我們可以對外宣稱明天會有道士護持了？」
旁邊的路歸真臉上變顏變色，拱拱手，咬牙道：「恭喜啊，羅城主，古神教今後就靠你啦。」
幾句話之後，果然是毛不破直奔主題，「首席，明天就要舉辦元嬰小會了，您得出面主持大局啊。」
甚至這樣一點小小的挑釁也被認為太過張揚，尤其是經歷過一場毀山之戰以後，雲形會的符籙師們被嚇壞了，如果符皇城連幾名道士都抵擋不住，又有什麼資格舉辦元嬰小會呢？
「嗯。」
異史君嘀咕了幾句自己也聽不清的話，立刻就有幾名符籙師同時祭符，助他放大聲音。
異史君點點頭，「我當時的意思應該就是小毛啊，我為什麼要將好好的符皇城交給一個傻不愣登的小子呢？我都不認識他。」
「那倒沒有，羅小六兒沒這個膽子，可是……」毛不破顯得很為難，異史君也不催他，眼睛半閉，再過會像是要睡著的樣子，毛不破咳了一聲，「首席大人，您那一句話可給符皇城帶來不少麻煩。」
「啊，第二件事，昨天呢，我不小心臨時任命了一位新城主，給大家造成了一些誤解。」
三名符籙師同時點頭，毛不破道：「城外那座山被毀，老師尊飛走的時候，用法術親口說『首席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由騎獅者擔任城主。』」
符皇城炸鍋了，百姓鬼哭狼嚎，散修御器飛升，符籙師祭符遁走，甚至有人向異史君發出進攻法術……
眾多目光看向古神教的羅小六兒，他的臉了一下子紅了，反倒是站在他身邊的雄獅昂首挺胸，傲視眾人。就是這頭獅子為羅小六兒爭得不少支持，連教首路歸真一時間都拿他沒辦法，不敢輕舉妄動。
「呵呵，抱歉抱歉，玩笑開過頭了。」異史君轉圈拱手，「真相是這樣的，的確沒有道士朋友，我也不叫唐敖，我乃眾魂之妖異史君，我會保護這座城，只要你們肯相信……」
異史君嘮叨不停，毛不破在他身後小聲提醒道：「首席，先說正事。」
羅小六兒張口結舌，昨天的臨時任命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結果又來了一個永久任命，他當時聽得清清楚楚，知道唐敖就是異史君，他從來沒對任何人透露，現在越發覺得這隻老妖別有用心。
異史君瞧不起爭權奪勢的符籙師，自己的競爭之心卻越來越盛，招喚僕人進來服侍他漱口、更衣。沒多久，毛不破親自來請首席大人，符籙師的動作這回出奇地快，已經將全城數萬人都召集到試符場了。
化名為唐敖的異史君對一件事特別不滿意：左流英將要舉辦「元嬰大會」，他的卻要叫「小會」。
異史君最厭惡處理雜務，回到符皇城安頓好阻風山的一群孩子之後，他就躲起來忙自己的事，僕人幾次通報他都不理，直到外面叫嚷聲越來越響，他才允許符籙師們選出代表來書房見他。
三名符籙師互相看
「哦，放心吧，道士會有的，該來參會的人也會來的。」
「這個……首席，您認識不少道士，應該請來了吧，有道士坐鎮，這元嬰小會才能辦得起來，否則的話，大家連來都不敢來了。」
異史君點點頭。
「好好，就這麼定了，你們即刻去召集全城的符籙師、百姓和客人，我準備一下。」
「大家靜一靜，我還有第三件事要宣布，這件事最重要，關係到城內每個人的安危。」
城上更亂，數十名符籙師一擁而上，將首席團團圍住，毛不破面紅耳赤，「首席，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群符籙師氣勢洶洶地找來，就是要告訴首席大人他們害怕了，不想再露頭吸引注意，這次沒了一座山，下次沒準連城都會毀掉。雲形會的符籙師們還不知道首席的真實身份，他們當時不是逃得太遠，就是正忙於逃命，都沒聽見山上的交談。
毛不破最先開口，「首席，您、您是不是中邪術了？當著這麼多人，別開玩笑了。」
異史君很滿意，目光轉動，只見到處都是懷疑、爭執與分裂，人人都有主意，又都拿不定主意，互相提防著。
異史君扭頭向城樓內的數十名符籙師笑了笑，繼續道：「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解除大家心中的誤解：就將臨時任命變成永久的吧，古神教的羅小六兒從今以後就是符皇城城主，我退位。」
沒有嘩然，一片安靜，好像誰都沒
「啊？還有什麼需要我主持的，不是都安排好了嗎？」異史君一如既往地裝糊塗。
噗的一聲，異史君整個消失了，空氣中留下一句話，「你還想當城主嗎？」
「首席怎麼將符皇城交給他了？他可是古神教的人，偷學了幾招符籙之術，根本不是咱們雲形會的符籙師啊。」
「可不是。」三名符籙師齊聲道，這才是他們前來面見宗師的真實目的。
符籙師們笑了，滿意了，毛不破說：「既然如此，首席是不是儘快撥亂反正呢？畢竟明天就是元嬰小會，剩下的準備時間可不多了。」
異史君又恢復老態龍鍾的樣子，縮在椅子里哼哼唧唧。
「可以吧，待客之道還是要講究的，人家喜歡聽什麼，咱們就說什麼唄。」
他更滿意了。
毛不破滿懷希望，上前小聲說：「首席，您可以開始了。」
三名符籙師又互相看了看，還是毛不破開口：「如今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首席出面，將古神教逐出符皇城。」另一名符籙師補充道：「最好加上一點解釋，就說當時首席所說的『騎獅者』其實是毛符師。」
異史君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由毛不破和僕人抬到屋外，再由數十名符籙師一塊祭符，輕輕飄飄地送到城樓上，全程不用自己動一根手指頭，老妖很享受這種生活，坦然受之。
異史君探頭向下望去，看到了古神教的一小群人，教首路歸真和羅小六兒身邊各跟著幾名教徒，個個都冷著臉，明顯也發生了權力之爭。
「呃，這個……嗯，我要說幾件事。第一呢，大家受
城上城下一片嘩然，異史君擺擺手，表示自己的話還沒說完，探出半截身子，對目瞪口呆的羅小六兒說：「你得給自己想個威風一點的名字，羅小六兒，怎麼當城主啊？」
「首席當時的意思……好像……不太信任會內的符籙師，所以將城主之職託付給一個外人，城裡的符籙師沒法服眾啦，連那頭長毛獅子……唉，忘恩負義的畜牲，現在也不認我了，城裡的百姓都去討好古神教。您一句話，雲形會兩年經營付之流水。」
「啊，麻煩……我說什麼了？哦，關於城主……別在意，我隨口一句話而已，能造成多大麻煩？」
「一直以來，符皇城在亂世之中安全無虞，是因為咱們有道士作朋友，現在，我要宣布一件特別特別重要的事情。」異史君轉身向符籙師們笑了笑，再轉身又向城下的人群笑了笑，「你們上當了，符皇城根本沒有道士朋友，之前出現的一些道士都是我變化出來的。」
毛不破發出一道紙符，聲響轟轟，示意場內眾人停止喧嘩，然後大聲道：「諸位，雲形會首席唐大符籙師有事要宣布。」
毛不破氣急敗壞，拔出隨手匕首，衝上去刺向首席的後背。
異史君微笑，「別急，待會你們就明白此舉的深意，我是在救你們。」
試符場位於符皇城一角，相當於雲形會的軍營，有一大片空地，面對著一座城樓，首席可以在上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