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2章 幸運兒
隨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低聲問了一句：「刺史大人，如今張家橫遭巨變，滿門上下近千口人一日之間喪命，此乃天大的案子。再加上揚州張家乃是大唐名門望族，名列中原八大世家之一，此事必定會引起朝野震動。而古井巷又在我們揚州府衙的管治之下，到時候朝廷那邊……」
猛地，又蠕動了一下，兩下，三下，嘭！
「呸，呸呸呸，嘔~」
就在他想入霏霏之時，突然院外張九斤奔了進來，人未到跟前，聲音已然傳道：「稟報刺史大人，果毅都尉劉振軒回來了，俺讓他在外頭候著您。」
與其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不如將這些人統統轉移到西川那邊，至少那邊已經被自己的人經營得如鐵桶一般牢固，安全而且隱蔽。
陳集濤心中很清楚天策府舊臣系與士林清流系之間的嫌隙，身為士林清流系中的一員，他自然能理解郭業的這番說詞。
屆時，加官進爵？還是另有重任？
日……
隨即，他恭敬回道：「稟報刺史大人，照您的吩咐，寧枉勿縱，雞犬不留。如今的古井巷儼然人間煉獄，指定不帶一口喘氣的。」
額頭碰地摔了個大包，不過他還是忍著疼痛不敢叫出聲兒來，生怕驚動了歹人。
陳集濤嗯了一聲，拉著張九斤這個孬瓜走向了柴房那邊。
想想，隨著張家的覆滅，那麼此番他來揚州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的時間，他只需將揚州好好經營一番，將張家原先經營
郭業則請劉振軒落座，詢問起了漕幫孫明延那邊的近況。
「刺史大人，水、水開了。」
炭爐上的一壺水已然煮沸，熱氣沸騰白煙裊裊，氤氳之氣瀰漫著四周。
「振軒，來，趕緊過來，一路辛苦，千萬不要理會張九斤這孬瓜！」
那只有到了長安才能知曉了。
趁著夜色，他加快了腳步抹黑扶牆想古井巷外逃去，不小心腳尖勾到一具屍體，又被絆了一跤，摔了個狗啃泥。
不過郭業這般表現，他心裏反而踏實了下來，至少他知道郭業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冷血嗜殺。
約莫黃昏時分。
聲音之大，足以傳遍整個後院，劉振軒自然也是聽到了耳中。
郭業白了一眼張九斤，這小子現在真是攔人攔上癮了，居然連劉振軒都敢讓他吃閉門羹。
後院天井一棵老槐樹下的石桌上，正煮著一壺茶，郭業一邊用嘴吹著炭爐中若燃若滅的炭火，一邊不時加著松炭，神情甚是閒情逸緻，渾然未將血流成河屍體橫陳的古井巷當作一回事。
夜色之下，屍體橫陳了無生機，更顯一片寂寥和慎得慌。
突然，一具久躺在地一直未有動彈的屍體蠕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靜了下來。
心中有了定計之後，踏實了不少，尤其是拔掉了揚州張家這根心頭刺，他整個人都覺得活絡了些。
陳集濤搖了搖頭，道
淡淡月色下，濃濃黑夜中，一頭幸運的高句麗棒子踉踉蹌蹌，在疲於奔命著。
瞬間，他心中被張九斤攔截在外的憋屈頓時一消而散，大步走入後院的那道拱門，遙遙喊道：「侯爺，振軒特來複命！」
因為，站在他跟前的郡丞陳集濤已經繪聲繪色地向他描述完了古井巷巨變的所有細節。
說罷，他摸了摸身上的錢袋，還有些銀子，看來回杭州的船資應該夠，頓時心裏安生了不少。
「呃……」
刺史府衙的後院中。
郭業哦了一聲，點頭道：「那就好。死了死了都死了，那就死無對證了。縱是長孫無忌他們要向我發難，也根本拿不出真憑實據來。」
整個屍體如彈簧一般竄立了起來，仿若詐屍！
此時繼古井巷張家巨變已隔了近三個時辰。
郭業笑意盈盈，站著相迎劉振軒。
郭業哦了一聲，余進一把年紀想事情的確周全，現在他如果帶著一群風雷堂弟子大搖大擺來府衙找自己，目標未免太大。
隨後他看向陳集濤，口吻凝重地問道：「古井巷，張家上下近千口人，都死了？一個不留？」
一時間，幾人煮茶談天，炭火
陳集濤見著郭業竟然已經想好了對長安那邊的敷衍說詞，而且還是如此的談笑風生，心中不由一陣折服，大人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啥事兒都敢幹啊。
這樣也好，暫時讓他帶著人先躲到鄉下，到時候等風頭過去之後，再想辦法將他和那幫千金不換的弟子送到西川都護府那邊繼續研製霹靂彈，那就圓滿了。
旋即，他心中也就放開了包袱，不再記掛擔心長安那邊的反應，很快回復郭業道：「古井巷這邊事了，鷹眼老七和馬千里便帶著各自幫眾分別乘船離開了揚州，返回江都和鎮江而去。陳都尉已經交代過他們，暫時讓他們先蟄伏一段時日，風頭正緊之時千萬不要冒頭。」
撲騰撲騰……
郭業嗤之以鼻地笑了一聲，撇撇嘴，反問道：「不這麼簡單，你以為有多複雜？好了，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我問你，風雷堂、污衣幫、十二連環塢這些人現在何處？」
當劉振軒走至跟前，他又沖陳集濤吩咐道：「明仁，你也別忙著走，相請不如偶遇，你去添點松炭，趁著天色尚早，咱們三兒煮煮茶聊聊天。」
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像這些人如果棄之不用未免太過可惜。同樣，這些人如果落在了別有用心或野心家的手中，那更是要出大事，就比如落在前隋太子楊勇手中，那可是要捅大婁子的。
只見這人喘息一陣之後，狼狽地抹了抹臉上由泥濘與血漬混雜一塊兒的污穢，隨
陳集濤心中釋然，暗道，原來那副淡定模樣是裝出來的呀？我還以為刺史大人年紀輕輕卻如此殺伐果斷，連骨子裡的血都是冷的呢。
郭業點點頭，贊道：「好，只要他們不冒頭，朝廷那邊縱是派兵剿匪為張家擒拿兇手，也只能是無功而返。呵呵，這些江湖中人永遠都是狡兔三窟，要有心躲避朝廷的追捕還是輕而易舉的。對了，那風雷堂呢？他們現在還在揚州？」
這人感慨一番過後，藉著微弱的月光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狀況，神情越發的后怕，心底不由冒起了陣陣寒氣，心有餘悸地叫道：「如果他們明日來斂屍的時候發現我沒死，那就危險了。不行不行，揚州絕對不能久呆，本公子必須連夜乘船離開揚州回杭州府找叔父去。」
陳集濤瞪大了眼睛，錯愕地望著郭業，心中大呼無恥，吞吞吐吐地問道：「大、大人，就，就這麼簡單？」
「明仁，不用說了。」
郭業擺了一下手，打斷了陳集濤的顧慮，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清楚你擔心的什麼。不過我得糾正你一下，如今再也沒有八大世家了，八大姓已去其一，如今關隴世族僅剩七大家了。至於你剛才所擔心的問題更不是問題了，揚州張氏的覆滅跟你我有何干係？外間不都盛傳這是江湖中人做的嗎？像張家這樣的高門大族，免不了與他人有利益糾葛
……
倏地，他站起身來，刻意大聲笑著朗聲道：「此次能夠如此順利，完全歸功於振軒此番前往蜀中求援啊！若非振軒領著漕幫數萬弟子及時返回，江面上那兩幫人馬可就夠我們吃上一壺了。張九斤，你個孬瓜，還不將劉都尉請進院來？」
顯然，這具屍體，確切地說，應該是這個人還沒死透，成了張家近千口人中唯一的倖存者。
……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因為時間的關係，此時的古井巷中還未來得及斂屍，仍舊一片狼藉。
郭業恍然醒來，尷尬一笑，趕緊將砂壺從炭爐上提了下來，輕輕放在石桌之上。
陳集濤見著郭業貌似有些走神兒，輕輕提醒了一句。
這具屍體居然啐了幾口唾沫，乾嘔了起來，然後晃晃悠悠來到一面牆壁上靠了過去，大口大口喘著氣兒，彷彿剛從窒息中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雖說他未出府衙大門半步，但是對於古井巷中所發生的狀況卻是知之甚詳，瞭若指掌。
他繼續抹黑扶牆奔逃，心中卻已是暗暗大呼：「疼死本公子了，不行不行，唐人太狠了，說殺就殺，說滅門就滅門，杭州也不能久留。呃……中原太危險了，還是回高句麗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