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13章 施粥
他對李廷珪一直很看重，知道此人雖年輕，但辦事穩妥，頗有大將風範。此次派這個小小的副隊正去接家眷，頗出許多人意料，只有他清楚這是給李廷珪的一次機會和考驗。果不負眾望，李廷珪優秀地完成了任務。尤其在聽到他對付鳳翔騎兵那段時，孟知祥甚為讚歎。
本來也想將武璋提拔到軍中任職，武璋不肯，只願留在孟府。想給些封賞，武璋也拒絕接受。孟知祥不怪罪他，因為他一直就把武璋當兒子看待的。父親與兒子，自家人，還有什麼賞不賞的。
李氏為難道：「不是娘心狠，可如今一米難求，更何況難民如此之多，只怕難以維持幾次。」
「廷珪，義寧軍中缺一校尉之職，你可願往？」
巴蜀之地雖也有戰火，但相對其他地方的三天一小仗，十天一大仗來說相對比較平靜，於是難民便蜂擁而至。
孟昶剛想上去斥責，卻見這位已撒腿就跑。
雖然幾人任職的軍隊都在成都附近，但軍中紀律嚴明，不可能再輕易見面。
「我叫孟昶。你們呢？」
李氏無奈道：「那好，兩日後施粥。」
「這個自然。」杜逸風笑道。
孟昶與王昭遠分別拿過一個，三人握著泥人齊聲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這個公子放心，有我符老四在，他若耍賴，我給他一槊。」符彥卿在旁道。
他將這三名年輕將領分配進自己的親信隊伍，有他長遠的打算。那當然是從現在開始就為兒子培養人才，留下豐厚的資本。趙廷隱與李仁罕雖都是最信任的將軍，但二人一直不和。
柴榮笑著
還記得凈喜那四個小和尚嗎？李氏本想將四人留在孟府，但這四人都是前主庄宗的後裔，孟知祥沒有同意。這可是大忌，很容易給朝中的那些對手落下口實。
王路則對王昭遠能留在孟府向李氏表達了萬分的感激。他慶幸當時的清醒和明智，更慶幸兒子能伴在孟昶左右。
王昭遠在旁對孟昶道：「三弟，他們缺的不是錢，而是食物。如今的糧價貴，田地無人種，有錢也未必能買到糧食。」
「昶兒從前只會讀書，現在怎麼想起習武了呢？出乎意料。」孟知祥晚上開心地對李氏道。
「嘻嘻。」孟昶笑道，「王叔不急，十年後我會向你討要的，到時連本帶息的給我，你可別耍賴哦。」
孟昶的腦海中顯出一個念頭，「走，回府。」
雖到成都沒多久，但他能清晰地看出孟知祥稱霸巴蜀是遲早的事。那將來這三公子豈不就是？那昭遠豈不就是？
雖然孟大人不追究，可他們對自己在一線天的所為深感羞愧。
他很欣慰自己的眼光，當然這取決於他對這段歷史的了解。
聽聞王全斌與符彥卿本是庄宗身邊侍衛，而符老四的爹符存審曾是李克用手下十三太保之一，賜名李存審，赫赫有名，官居一品，與自己有過些交情。孟知祥欣喜若狂，不重用豈能顯出求賢若渴。立刻將他倆安排至義勝軍與定遠軍中擔任
杜逸風及武璋都來相送。孟昶非常希望杜逸風能留在孟府傳授武功，杜逸風欣然同意。
「哈哈」眾人齊笑了，連一向矜持的李氏也掩嘴而笑。
施粥從晌午開始，府前擺放了三口大鍋，滿滿的稀粥。
待他們走開，杜逸風過來看見這慘狀，心中不忍，放了兩個銅錢在門口。
這樣，文有趙季良，武有杜逸風，孟昶的師傅算是全了。
很多年齡很小的流浪兒萎縮在牆角，路邊跑過只野狗嘴上還含著骨頭，比他們都幸福。
「杜俠士閑暇之時還望能多指點在下的武功。」李廷珪抱拳道。
孟昶道：「是啊。施粥絕對是件好事，老百姓雖不能填飽肚皮，卻也不致餓死。還會對爹娘感恩戴德，留下好名聲。」
該走的走了，該留的留了，孟知祥立刻懇請趙季良做孟昶的先生，趙季良自然同意。
「原來是你啊。」他們也認出了孟昶。只是那最年長的手拿個碎了半邊的碗，仍不理睬。
轉了幾條街，隨處可見手拿破碗討飯的逃難百姓。見孟昶和王昭遠衣服鮮亮，爭先恐後地將碗伸過來。
「我去跟爹說『開倉放糧，救濟難民』。」這八個字他熟悉，電視里經常出現。
「霍叔無需自責了，都是機緣巧合，還望你在軍中奮勇殺敵，多立功勞。」孟昶笑嘻嘻地道。
這幾日成都陰雨綿綿，似乎就是道別的日子。
出了孟府，兩人道別。
對
一句玩笑話，十年後卻真的發生了。這是后話，此處不表。
孟昶想了下道：「那我們就儘力而為，粥可以稀些，我想哪怕只有一兩粒米，百姓也會感激的。」
「我叫趙普，這是韓保正、韓繼勛、王朴，他是我們大哥慕容延釗。」年齡最小也最瘦弱的那個孩子介紹道。
「施粥？」李氏對兒子的這個建議不解。
「拿去給你弟弟們買些食物。」孟昶又一次遞過去道。
王全斌悄聲對孟昶道；「三公子，那十文錢待領了軍餉便來歸還。」
李氏只好將他們送到各個寺院，臨別時又贈送了特製的木魚，分別寫有「喜、怒、哀、樂」四字，以便將來容易辨識。
那大孩子搖搖頭，「這點錢到哪去買啊。」
李氏已經發覺了倆孩子的行為，立刻喊過杜逸風，讓他遠遠保護。
李廷珪、王全斌、符彥卿都將去軍中赴任，來向夫人和孟昶道別。這一路雖時間不長，卻讓他們深深眷戀。
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趙普出場了，一篇《平邊策》震周主的王朴也來了，千余輕騎定荊楚的慕容延釗也到了，勇擒權臣護新主的二韓也露面了。
成都平原土地肥沃，川地素有「天府之國，天下糧倉」之稱，特別是漢唐時期，每逢征戰外敵，巴蜀皆為糧草後盾。但如今戰火連連，農耕荒廢，自身溫飽亦成了問題。
可對抗是遲早的。眼前的這位大哥將是後周皇帝，而自己將會在更早的時間登上后蜀的皇位。因為知道未來，所以更
他看看孟昶，並不接納這份施捨。
「你們也來了啊！」孟昶看見了那五個孩子。
孟昶畢竟是個孩子，在那舀了會粥便撐不住了，只好去幫助杜逸風、武璋維持秩序。
「可別，你爹不會同意的。現在發展軍隊壯大實力才是他的首選，軍隊的各項經費，糧草供給已讓他舉步維艱，你就別去碰釘子了。」
孟府施粥的消息在成都瞬間傳開。無米下飯的百姓，無人施捨的乞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等等人在孟府前排了長長的隊，佔了好幾個街道。
孟昶與王昭遠緊緊跟上，到了間破屋中，只見裏面還有四位年齡更小的孩子正輪流舔著這塊骨頭，每當輪到這位，他不舔就遞給了下位。
頡跌氏道：「那是自然。」
李氏發動了全府的人幫忙，自己也累得汗流滿面不顧擦拭。府內廚房不停地煮著粥，府外鍋內一空，馬上就有人從內提出倒入。
「你就留在這吧，不要走了。」孟昶拉著柴榮的手戀戀不捨。另間房中，三個結拜兄弟也在告別。
「就是。我們三人聯手，豈不天下無敵！」王昭遠道。王路去軍中任職，孟昶無玩伴，孟知祥甚是喜歡王昭遠，三個原因讓王昭遠從此在孟府生活。
孟知祥笑道：「有勞頡跌兄。還望頡跌兄常來蜀中跑些買賣。」
王路意味深遠地道：「非常人自言非常語，行非常事。」
李氏驕傲地笑道：「這個昶兒出乎意料的事情還多著呢，以後有你開心的了。」
前蜀所建皇宮宏偉華麗，孟知祥為了避嫌並未入住或辦公，而
初到成都，不去逛逛怎麼能行？
有幾個站起來追著狗，狗跑了，掉下骨頭，幾人又你爭我搶，年齡稍大約十三四歲的那位搶到了，甚是高興。
你看人家這孩子說的話和大人無兩樣，既貼心又有期待。跟著他的爹干能有錯嗎？霍犀猊誓言般道：「為孟大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孟昶這次施粥賺大發了！
這日孟昶與王昭遠偷偷溜出門，到了大街上。
實在看不下去了，孟昶走了進去，將所剩的那點文錢全掏出來給他。
孟昶也將讓杜逸風教授武功的想法告訴了父親，孟知祥深知在這亂世沒點武功防身是難以立足的，欣然應允。
「孟大人，我已託人向耶律百發傳去書信，不日你便可遣人去草原與之商談了。」頡跌氏道。
孟昶清楚待自己登上皇位后，父親手下的那批戰將都已老去，維護巴蜀政權，征戰天下就得靠眼前這幾位了。
這日，頡跌氏、郭威與柴榮來孟府告別。
「這三公子不像個十歲的孩童。」霍犀猊道。
開始孟昶感到辛酸，便扔點小錢。可不停地有人如此，孟昶摸摸口袋，已所剩無幾，只好不再施捨。
幾經戰火，街上很是蕭條，只有少數無人過問的貨攤主在有氣無力地叫賣著。
李廷珪立刻拜禮謝恩，「卑職絕不辜負大人的知遇之恩。」
送走這批人，霍犀猊與王路又來了。
此時的孟知祥已組建了義勝、定員、曉銳、義寧四個馬步軍及飛棹一個水軍，人數已有五萬之眾。他們分佈在成都及周圍州縣，積極訓練，時刻提防他軍的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