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69章 賠我個頭
「是啊，你看。」梁震指了下那些書道。
梁震和孫光憲不禁搖頭。這位大王子屢教不改，剛惹上楚國，又惹上了蜀國。
晚宴很豐盛，由於有大事相商，荊南方面只有「鐵三角」和高保融。孟昶卻毫不客氣地全體出動，包括唐伯護、唐糖和馬依諾。
昏君？到哪裡找我這麼好的昏君。征服一塊土地容易，征服人的心哪那麼簡單？
孟昶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賢侄，說錯了話還可以收回，可是做錯了事就難以收拾了。」
高保融一聽不樂意了，剛想發作，但父親嚴厲的目光襲來，只好重新道歉，「孟叔叔，小侄說錯了話，別見怪。」
梁震道：「光憲，此人非同一般哪。」
孫光憲已在旁邊傾聽完，對梁震道：「恩師，難道是他？」
孫光憲怒道：「這些人整天就會在後面噘舌頭，一點正事也辦不了。荊南說不定真如那公子所說要毀在他們手上。」
這麼多人在，怎麼能談大事呢。梁震將感激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害得高從誨好大的不高興，拚命給孫光憲使眼色。
小蟲好奇地問：「他是誰？」
孫光憲也明白君王的意思，想辦法讓閑雜人等離開，幾次想開口，但見梁震和孟昶相談甚歡，不知怎麼說起，很是為難。
高保融辯解道：「我，我是隨口說的，不是真的。」
孟昶根本不理，指著高保融的腦袋道：「既然你答應要賠我個頭，就請賢侄將你項上人頭賠給我吧。」
這忙來忙去的讓
孟昶回到了客棧，對小蟲和自己很滿意。只可惜我們的唐糖不滿意，「你真的燒了人家的房子？」
這個乞丐抹了下臉，道：「老人家，我是乞丐，但我有名字，叫小蟲。」
「我說過嗎？」高保融摸著後腦勺想著。
「還有這等事！」高從誨厲聲命令兒子：「快些還了回去。」
「不對。」孟昶對高從誨道，「高兄，想我這賢侄也是堂堂荊南大王子，怎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呢。如果讓天下人知曉，高兄的顏面朝哪放，我這個叔叔的顏面朝哪放？」
誰好樣的？他拉住一個乞丐，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昶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峽州時，他扣下了我唐叔叔的一船貨物，還了就是。」
「大王。」梁震搶先對高從誨道，「萬不可因小失大，請大王三思。」
還是高保融勇猛果敢，對孟昶道：「蜀王，我們有大事相商，其他人都退下吧。」
小蟲指著遠處的小河道：「他在那邊洗臉呢。」
梁震沉思下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難道他想做那一統之人？光憲，忠心是相對的，忠於昏君，逆道而施，不是忠，是愚。」
「不錯。我在去看望胞弟的傷時遇到了他。」孫光憲道。
只有靠兒子了。高從誨向兒子使眼色。
高保融低頭支支吾吾，「那些，綉品，都
唐伯護站起道：「雙倍就不用了，按市價賠便可。貨單在這，請大王過目。」
孟昶望著高保融，很吃驚地道：「賢侄，你這話什麼意思？叔叔我帶人來你家做客，你趕他們不就是趕我嗎？既然不歡迎，那孟昶告辭了。」
承諾？我有過承諾嗎？高保融搖頭。
見孟昶如此大義，高從誨急忙感謝，「賢弟真是性情中人，保融，快謝謝你孟叔。」
「切，誰希罕認識。奶奶的，就這麼一件完整衣裳還破了。」小蟲不屑地道。然後和那幾個弟兄轉身離去。一背過身，小蟲心中那個笑啊。我不認識？說出來怕嚇死你們，他喊我蟲哥。
「哼，我知道不是你燒的，是你吩咐別人燒的。昏君！」唐糖小臉蛋氣得通紅。
孫光憲拱手道：「先生的話，學生記下了。」
孟昶道：「賠，當然要賠。賢侄你也答應過我要賠的。」
再抬頭向那河邊望去，眾人都已離去，孟昶也已不在。
這就好辦了。高從誨道：「大概多少銀兩？保融，你雙倍賠給人家。」
看見梁震與孟昶的模樣，唐糖暗暗罵了句：偽君子。
梁震慌忙道：「此話不可讓別人聽到。光憲，以後你也適當收斂點，現在荊南背後議論我倆的人不少呢。」
高保融又傻愣愣地接不出話，高從誨慌忙
孫光憲也跟著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王，莫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讓荊南生靈塗炭哪！」
「記得啊。」唐糖道，「你對他說『還請王子不要損壞了貨物，不然到時你可賠不起哦』，他回答『我呸，賠你個頭，快滾』。」唐糖這記性真好，一字不差。
「你這孩子。」孟昶指著他，「什麼蜀王貓王的，咱們現在是一家人，賢侄。」
梁震道：「我也想知道呢。」
「哦，小蟲兄弟，謝謝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梁震客氣地道。
「快告訴我怎麼回事。」梁震急切地搖著小蟲的雙肩。
遠望那河邊很多人都在洗臉。
高保融遠遠望著馬依諾，總覺得似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來。唐伯護他可記得，搶了人家一船的貨物呢。
「蜀王慢。」梁震和孫光憲忙站起攔住。那邊楚國磨刀霍霍，如果這蜀國再兵戎相見，小小的荊南如何應付得了。
孫光憲和梁震俱是一驚，「給你這麼多作甚？」
孫光憲馬上喊住小蟲，從懷中掏出些散銀塞過去道：「謝謝你們幫忙，這點你們拿去。」
兩人又是一驚。這蜀王處理事情速度真夠快，真夠利索。
高保融剛想言謝，孟昶擺手道：「先別言謝。賢侄，你還記得那天你的承諾嗎？」
高從誨跟著道：「小孩子的口頭禪，不能算數。賢弟，你說對吧
小蟲昂頭道：「看不起人，是不？剛那小公子給了這些。」說完，從懷中掏出些銀子，足有十來兩。
「犬子無禮，賢弟莫要計較啊。」高從誨在那替兒子開脫。
高從誨聽出了孟昶的畫外音，忙呵責兒子：「保融，你是不是得罪了你孟叔，你這個混帳東西。賢弟，你這侄子經常犯糊塗，您別往心裏去。」
眾人皆驚，此時才明白孟昶的真實意圖。
梁震淚花閃閃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馬依諾和唐糖對視偷笑。他們怎麼成了叔侄關係。
孫光憲走過去瞧了瞧，大聲道：「恩師，安好無損。誰這麼大能耐啊。」
小蟲得意地道：「小公子說為了褒獎我們，讓我們用這些銀兩以最快的速度購買物品，重新建起茅屋，還規定必須比以前好。老人家你放心，小蟲我馬上去召集人手，明天晚上保證你舒舒服服地住進。今晚你就先找個地方湊活吧，這些東西都交給我，保證保管好。」
附近來幫忙救火的村民們正在散去，看見梁震一舉大拇指，「他真是好樣的！」
梁震和孫光憲齊聲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孟昶搶在前面把貨單拿過，撕碎扔地道：「唐叔叔，回成都算我的。」
這時孫光憲也帶著人趕來，湊過來問梁震，「恩師，書都搶出來了嗎？」
孟昶提醒道：「賢侄想起來沒？」
孟昶聽罷大怒，拂袖離座道：「既如此，告辭。」
有幾個幫忙的乞丐臉上烏黑無比，也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
高從誨又不好將這些人晾在一旁，慌忙吩咐多擺桌椅。算上孟昶，蜀那邊有八人之多。
「那公子？」梁震驚道，「他說過這話？」
小蟲扒開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們幾個正在附近，見這邊起火便跑來幫忙，後來很多村民也拿著碗盆到那河邊舀水來滅火。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火越燒越旺，大家都放棄了。這時跑來幾個人，當先的是位小公子，只聽他大喝聲『將裏面的東西搬到院中』，然後帶頭衝進屋中。我們幾個便跟著沖了進去，裏面濃煙滾滾，又熱又嗆人，可那小公子帶著我們毫不畏懼地一次次衝進去再出來。就這樣把這些物品搬了出來。老人家，你沒看見他多勇猛，邊搬邊還指揮我們『書，先搬書』。叫我說當然是先搬吃飯的傢伙，對吧。」
梁震跑到家時，火已經熄滅，茅屋化成了灰燼，在灰燼當中一塊平地上擺滿了那些書和屋中的物品。
高保融只好低聲道：「我說錯話了，蜀王別見怪。」
你還真把自己當叔叔了啊。高保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怎會讓你輕易拿去了腦袋，護犢之心已有，高從誨英雄氣概也顯了出來，「你愛朝哪放朝哪放，管本王何事。」
孫光憲點頭嘆道：「恩師，可惜我們都離開了蜀地，不然在他的手下該是何等幸運。」
高從誨當然知道兒子會怎麼干，忙對孟昶道：「賠，我們賠。」
「賢侄年紀輕輕，記性卻如此不好。」孟昶也搖頭一嘆，「唐糖，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