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94章 漢奸
他的話引來許多蜀臣的點頭，孟昶卻搖頭道：「亞父，那裡是李從珂的老窩，是塊燙手的山芋。我要得到它，何必用交換。石敬瑭想把它推給我，真會白日做夢。」
「會的，因為他變態。」王處回搶著應道。
喬公公笑道：「都如你這般，我的老腿也不用跑了。」
蜀臣們紛紛大笑。
然後又對擋在前面的唐伯護道：「唐叔叔，我知道你不是因為自己受到的傷害來殺他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難道要讓侄兒我背上不懂規矩的罪名嗎？」
唐伯護當然知道自己差點釀成了大禍，躲都來不及呢，拉著兒子唐水就跑，哪還會聽孟昶的教訓。
趙季良起鬨道：「那我豈不成了他的……」
「唐糖，讓桑大人過去。」孟昶命令道。
王昭遠想了下道：「難道你想藉機伐楚？」
「維梅。」桑田現在可以確認這位便是自己最喜歡的三兒子，喊了聲，驚喜地走上前。
孟昶道：「確實有些急。但若不抓住這幾年的時間，待中原平靜，我們恐難抗衡。至於荊南，我打算一併……」說著，右手一抓握拳。
沒過幾日，便有使節來訪，都是老熟人。大晉的桑維翰與大楚的徐仲雅。
這個冬天不漫長，很快開春。
威脅嗎？那你錯了。孟昶冷冷道：「你一定要原封不動地轉告。另外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的條件我不答應。」
蜀臣俱大笑。
唐糖瞥了眼孟昶，小聲嘟囔道：「昏君。」也只好悄悄站到一旁。
孟昶一
桑維翰不耐煩地道：「說你認錯人了，你還啰嗦什麼。將他拉開，我們走。」
「是不是太倉促了？總感覺還沒準備好。還有荊南夾在中間，你準備怎麼處理？」王昭遠有些憂慮。
「皇上認錯人沒關係，倒是有些人認錯祖宗，實在讓人噁心。」王處回道。他一語雙關，得到眾蜀臣的一陣鬨笑。
「唐糖，你回去。」唐伯護大聲呵責。他知道殺一個使節的後果，他不會牽連自己最喜歡的侄女。
「徒弟你沒錯，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杜逸風道。
「桑大人不回家看看嗎？你父親他老人家很想你呢。」孟昶看完信，故意問道。信是石敬瑭寫的，無非是些祝願晉蜀兩國永世修好的話，只在最後略提了句願用鳳翔、長安等地與蜀換糧。
桑維翰的臉色微變，道：「請問蜀皇，我可以將這句話轉告給我大晉皇帝嗎？」
桑維翰不是沒有聽見，不是沒有傷感，不然他為何落了淚？
「哈哈。」孟昶笑道，「你們晉皇帝除了會用割地和『認爹』來加深友誼，還有別的辦法嗎？」
「是很不優厚。」孟昶道，「他稱耶律德光為爹，卻與我稱兄道弟，朕很不高興。怎麼說，朕也得和耶律德光一輩吧。」
「他已無法回頭。」桑田回頭，看見孟昶在身後。
桑維翰面不改色道：「微臣奉我大晉皇帝出使蜀國是為了加深兩國的友誼，不是為
「大家停停，能讓我說兩句嗎？」急急趕來的孟昶揮手阻止大家。
桑維翰突然「哈哈」大笑兩聲道：「這種伎倆只能糊弄他人，瞞不了我的。蜀皇帝，告辭。」揮鞭快馬而去，彷彿身後有千萬片爛菜葉千萬個雞蛋在追趕他。
「其實用糧草換來那塊地盤也不錯。」趙季良道。
「呵呵，再過幾日，你便明白了。」孟昶笑道。
喬公公回來稟報道：「皇上，唐糖她凌晨便已出宮。」
「維梅，維梅，你就聽爹一勸吧。」桑田不停對遠去的桑維翰喊道。
自己的兒子竟是被千萬人痛罵的「漢奸」，桑田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不是來殺桑維梅的，我殺的人是桑維翰。」唐伯護朗聲道。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侮辱你算是客氣的。」圍觀的百姓聽后大怒，將手中的菜葉子雞蛋等等物品扔向他。
「糟糕。」孟昶驚道，「快喊我師傅，隨我出宮。」見眾臣不知所以，道：「退了吧，明日再接見大楚使節。」
可唐糖說這個桑維梅就是石敬瑭身邊的「狗頭軍師」桑維翰時，他震怒了。他後悔當年輕易放走了他們，他後悔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竟會給天下百姓帶來如此大的傷害。他要去殺了他，不是為自己，是為所有被契丹殺害、蹂躪的百姓。
桑維翰一臉迷茫，道：「微臣不知蜀皇帝是什麼意思。我父母早已亡故，埋葬在老家萊州。」
桑維翰怒道：
桑維翰昂首道：「我是大晉使節桑維翰，不是桑維梅，你不可以殺我。」
唐糖那幾位整日與師娘肖玉蓉不知忙什麼，沒怎麼折騰。
桑田老淚快要湧出，道：「不，你是維梅。維梅，你別回去做那些傷宗害祖的事了。你回來，我把糧庄全部交給你，咱們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孟昶的目光望向遠方，那裡有他將要奪取的天下。
「難道我們的條件不夠優厚？」桑維翰詫異問道。
孟昶搖頭道：「我確實錯了，我給這位老人帶來了傷害。師傅，是不是真相總能給人帶來傷害？」
「既然你知道他無法回頭，為何還要告訴我真相，讓我知道這個逆子的存在。」桑田歇斯底里地喊道，根本不在乎眼前的是大蜀皇帝。
孟昶同情地望著這位老人，道：「也許是我錯了，我以為你能讓他回頭。」
杜逸風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徒弟心地善良。」
每個人都會用淚來表達一種情緒，或者因為感動，或者因為做錯事。
「殺的就是你這個狗漢奸！」童音傳來，是他的小兒子，十歲多點的唐水。
桑維翰望著眼前這位老人，平淡地道：「老人家，您認錯人了吧。我乃大晉使節桑維翰。」
「殺的就是你這個狗漢奸！」唐糖出現在她七叔的身後，蔥指指著桑維翰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逸風道。
「咱們快點追上去吧，另一個被真
桑維翰出來了，身後跟著數十名大晉士兵，他們準備回洛陽。
「水兒，你來做什麼，快去『之家』上課。」唐伯護大聲訓斥。
桑維翰？那個臭名昭著的桑維翰就是兒子桑維梅？桑田不相信。因為不相信，更要看個明白，問個清楚。
桑田很早就在使館外等候，因為他想見兒子一面。桑維翰就是桑維梅的事實是孟昶昨日派人轉告他的。
人家小美女說有關係，那大概確實有點關係吧。
唐伯護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擋住了桑維翰的路。
桑田長嘆一聲，道：「我從來就沒有這個兒子！」然後，帶著落魄而去。
大蜀皇宮這個冬天很平靜，至少孟昶這樣覺得。
桑維翰及身後士兵來不及閃躲，霎時渾身污穢不堪。
李昊笑道：「皇上直接拒絕，還以言諷刺，他會不會很高興呢？」
孟昶苦笑下道：「無所謂。唐叔叔，想你都這把歲數了，做事情怎麼不用用腦子。哎哎，你別走，我還沒說完呢。」
他那兩個小外甥偶爾傳來清脆的笑聲，昭告著平靜的背後是新生物的成長。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王昭遠疑惑地問。
「還有唐糖你，你以為就你聰明嗎？你不知道把真相告訴七叔，對他的傷害更大嗎？唉唉，你別走，我還沒說完呢。」
「哈哈。」笑聲更大。
「哈哈。」眾臣不由又大笑起來。
喬公公搖搖頭。
望著桑維翰狼狽地離去，孟昶與大臣們都很
哇塞，好會裝，老家跑到山東去了。反正現在兵荒馬亂，誰能調查清除。孟昶冷眼笑道：「難道朕認錯人了？」
孟昶沒有正面回答，「呵呵，差不多。」
唐糖扭頭就是一個白眼，「誰叫你最近不理我的。」
我倒。這與你做錯事有關係嗎？
人群散去，唐伯護狠狠瞪了眼桑維翰，拉著唐糖、唐水靠邊而站。
桑維翰見孟昶親自到來，有些意外，諷刺地道：「蜀皇帝果然聰明，安排了這麼一出好戲讓我出醜。佩服佩服。」
筆誤。唐伯護拉唐糖，誰知這小丫頭竟不理睬，依舊站在中央。
杏兒康復后依舊伺候孟昶，只是臉帶愁容，令孟昶想開口又不知怎麼開口。
不等召喚，如心有靈犀般，王昭遠從外走入。
桑維梅來成都，是唐糖凌晨告訴他的。他很淡然，過去了幾年，桑維梅與五姨太的事早已忘記，他回來就回來吧。
桑維翰不願再受侮辱，道：「待臣回到洛陽稟告我皇，再作定奪。告辭。」
孟昶懶得跟他解釋，對百姓道：「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受人萬世景仰；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被人一世唾棄。我們為何要與一個已死的活人計較呢？大家都散了吧。放心好了，報應不久就會降臨在他的身上。」
「快去找。」孟昶道。喬公公慌忙去尋。
孟昶神了下懶腰，對喬公公道：「傳昭遠。」
王昭遠顯然有事，對喬公公點下頭，神色凝重地對孟昶道：「昨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