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7章 四夜四天（三）
潘叔嗣與張文表聽得聲響，忙起身提刀阻擋入府敵人。看見劉言從夫人府中出來，厲聲問道：「劉言，你在幹什麼？」
將自己的意圖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的人，這是不是種信任？潘仁嗣拱手道：「我等早已看好大蜀皇帝，一直有心追隨。若將軍不嫌棄，我等願為大蜀效勞，略盡薄力。」
王全斌繼續道：「我不會為難你們，只希望你們進城后不要將我蜀軍的意圖透露出去。你們可以進城了。」
府內士兵寥寥，劉言人數眾多，很快便衝到了苑氏的房內。
「參見劉刺史。」潘叔嗣和張文表攔住他。
有報：「宮門外拓跋恆與丁思覲舉奏跪地求見。」
劉言一愣。
李宏皋有些亂，問劉彥韜：「劉大人，怎麼辦？」
「什麼，要攻朗州？」二人驚問。
劉言急切地將城外四周蜀軍的處境告之苑氏，請她拿個主意。
王全斌忙問：「為何？」
「朗州願意歸附大蜀，但蜀軍不得入內，仍由劉某管理。」劉言道。
苑氏問走進的劉言：「劉大人，你這是何意？」
那二人也想起了跟在孟昶身後的幾人中有王全斌，忙道：「我二人奉節度使之命回府報信，不知將軍為何圍住朗州？」
潘叔嗣與張文表立刻道：「明白。」
劉言識的二人是馬希萼身邊的侍衛，十分驚奇，「你們怎麼會來朗州？節度使那邊如何？」
劉彥韜點頭，「此計甚妙！」
二人出帳，刀上血光閃亮。「將軍，我倆告辭。」
潘叔嗣道：「我二人奉節度使之命回朗州，這是節度使的手牌。」說完，從懷中掏出手牌。意思就是告知劉言，帶來的話就是節度使的話。
張文表自不用說，暗戀的對象如今就在大蜀。跟著道：「將軍儘管吩咐。」
馬希廣方才不亂，卻提出個建議：「不如我就與他平分國土吧。」
苑氏對他們這些基層士兵非常好，深得馬希萼手下的尊重。
「是。」王全斌很肯定地點頭。
劉彥韜見這二人的慌亂，心中恥笑。「既然如此，我再增兵五千，由小門使楊滌率領，前去增援。」
「你只有一個選擇，投降，聽候處置。」王全斌厲聲道。
劉言心裏很清楚，朗州只剩三千余兵力，與城外的蜀軍無法抗衡。他之所以沒有放王全斌進來，是因為他有著更大的目的。很清楚，長沙換主，無暇攻擊朗州。那這些蜀軍的目的便只有一個，攻取朗州。他想到了後路，而朗州正是他與大蜀談判的最大籌碼。
劉言可顧不得歇息，他喊來自己的親信，開始布置。朗州城中剩下的大多都是他的親信。
苑氏明白了，手指劉言，「你……」緊跟著連續咳嗽幾下，大口的血噴出，虛弱的身體一軟，歸西而去。
苑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忙用手帕捂嘴
他們的眼裡根本沒有馬希廣，沒有請示，沒有稟奏，只有決定。
王全斌沒睡，他故意讓潘叔嗣二人告訴劉言不許開城，只是想給自己明日攻城找個緣由。他想不到劉言竟然深夜便跑來談判。
「夫人。」潘叔嗣二人慌忙站起。
王全斌拔出刀，大聲命令道：「進城！侵擾百姓者，斬！」
李廷珪朗聲道：「節度使不用客氣，就由我們禁軍做先鋒先行攻城吧。」
「立刻派人告知希萼。」苑氏道。
劉言點頭道：「已被臣阻止在城外。但對方來勢洶洶，兵強馬壯，萬一惹怒強攻，朗州恐難堅持。」
劉彥韜沒有亂，很自信地道：「大王、李大人盡可放心，那益陽有一萬多兵力，守城的又是我弟劉彥略，馬希萼必會無功而返。」
「可能。」劉言道，「若不如此，劉某會死守朗州。」
「昨日岳州傳來消息，大蜀軍隊突然包圍岳州，王贇不戰，反而與敵眉來眼去，頗為可疑。」劉彥韜對李宏皋道。
離開節度使府時，劉言有了計劃。他覺得自己應該主動，待依託的條件不復存在，自己便沒了說話的權利。
王全斌並不隱瞞，「奉我大蜀皇帝之命來奪朗州，怕傷及無辜，故一直沒有攻城。」
「昨夜已派出，至今未歸
五千禁軍呢？上當了？還打不打益陽呢？馬希萼有些不知所措。
「節度使親率大軍正在攻打長沙的途中，聽聞蜀軍至朗州，令劉大人不可放蜀軍進城。」潘叔嗣道。
「胡鬧！」二人齊聲呵責。嚇得馬希廣連忙閉嘴，大氣也不敢出。
「因為他害死了夫人。」潘叔嗣跟著進來道。二人的鋼刀閃閃發光。
馬希廣還是有些亂，問李宏皋：「李大人，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營帳內馬上傳來了劉言最後的留言：「啊！」
朗州是丈夫的基地，怎能讓他國軍隊進入。苑氏毫不猶豫地道：「萬不可讓他們進城。」
王全斌又笑了，「劉大人，灃州已不是以前的灃州了。」
李宏皋已經不亂，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問劉彥韜：「劉大人，兵力是不是有點少？」
潘叔嗣繼續道：「蜀軍居心叵測，朗州乃節度使根基之地。現正是用兵之際，節度使不願與蜀翻臉，望劉大人能好言相勸蜀軍退兵，離開朗州。」
夜深，在劉言的指揮下，他的親信們揮刀衝進了節度使府，他們要劫持苑氏。
突見遠處一支騎兵隊伍直奔而來，鎧甲耀目，「蜀」旗高揚，不就是那支禁軍嗎？
馬希萼揮兵攻打益陽的消息傳到了長沙，馬希廣有些亂，問李宏皋：「李愛卿，怎麼辦？」
「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對節度使說吧？」王全斌客氣問道。
兩人對
進來二人，是潘叔嗣和張文表。要打長沙，總得讓家中的老婆知道吧。苑氏在馬希萼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派來自己的侍衛傳信。
馬希萼更是喜。你願意為我鋪路，我為何要阻攔呢？「那就有勞李將軍。」
「臭婆娘！」劉言心中恨苑氏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罵道。然後揮手示意快撤。
劉言徹底無言。
暈，還是來晚了。劉言轉而道：「那朗州就獻給將軍，只請將軍讓劉某到灃州。」
苑氏擺擺手嘆氣道：「你倆勞累，且去歇息，明晨再回營吧。」
「原來是你倆，咱們見過。」王全斌馬上想起了岳陽樓那幕。
「我要殺了他。」營外衝進張文表，士兵們根本阻攔不住。
王全斌笑了，「劉大人，你覺得這可能嗎？」
李宏皋怒道：「又是慫恿楚王讓位，不知他倆是何居心。亂棍轟遠點。」
苑氏病得很重，但仍堅持著起身梳洗見客。說是客有點見外，是朗州刺史劉言。
一陣亂棍中，兩位忠心的臣子遍體鱗傷，苦不堪言，大概要好久無法再到宮外跪地了。
劉言不敢回應，急忙逃出府，在親信們的保護下直接出城，奔向蜀軍大營。
「節度使有何指令？」劉言忙問。心中有些困惑，自己派出的人怎麼沒回來呢？
離開，對她來說，何嘗不是種解脫。
朗州城的百姓第二日忽然看見城中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士兵，都驚奇不已。這
「蜀王果然信諾！」馬希萼大喜贊道。「李將軍辛苦，暫在後歇息。」
生怕蜀軍搶先的馬希萼星夜兼程，趕到了益陽，眼前的平靜讓他很是吃驚。沒有蜀軍的影子，只有益陽城的矗立。
連個岳州都攻不下，還想打長沙？劉言搖頭鄙視馬希萼。蜀軍當然居心叵測，但你馬希萼能阻止得了嗎？劉言回頭望了下節度使府，更加堅定了主動示好的計劃。如果加上馬希萼的老婆，大蜀會不會更加相信我呢？
「劉大人好自為之。」張文表補充了一句。然後二人便進府向苑氏報信，不再理會劉氏。
「你守得住嗎？」王全斌鄙夷地問道。
李宏皋想了下道：「王贇重孝道，立刻將他母親及家人軟禁起來，以此要挾他拚死一戰。」
夜色朦朧，朗州城門大開，王全斌率蜀軍悄然進城。
苑氏聽到馬希萼已去攻打長沙，忍不住又咳嗽了一下，來不及掏手帕，大口的血吐在地上。
王全斌站起道：「你們的家事，自己處理吧。」然後離開了營帳。
劉言可不想她死，忙上前大喊：「夫人。」根本沒有回聲。
李廷珪縱馬來到馬希萼面前道：「我乃大蜀禁軍指揮使李廷珪，奉吾皇之命前來助節度使，一切聽從指揮使調遣。」
劉言冷笑道：「我準備獻城給蜀，怕他人誤傷夫人，故率兵護送夫人到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