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3章 好人
孟昶點頭道：「張大哥，你知道我從小最怕什麼嗎？」
劉仁瞻大聲下令，「開城門！」
請記住，不要得罪馬希崇。因為他的狹隘的心胸會將你活活夾死。
「大蜀為何將你們放回？」孫晟大聲問城下士兵。
「我們認你這個兄弟！」後面的近五千人大聲道。這聲勢，震耳欲聾。
楊瑤沒有流淚，雖然她看起來那麼柔弱。「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報仇！」她對摟著自己，一身臭味的男人道。
「我知道。」唐糖倩笑道，「你最怕老鼠！」
「哈哈，沒想到這小子混在女屍中裝死！」士兵恥笑道。
士兵們的眼睛放著血光，「嗷嗷」地大叫著「楚王萬歲！楚王萬歲！」，便衝出宮，開始了長沙史上最大的掠城。
張義德快走幾步，與馬上的孟昶同行。
「找到了。」那邊的士兵興奮地押著個人過來。
廖偃奇怪地望著眼前這位衣衫髒亂的「女人」，沒有想起是誰。
「不管怎樣，大家能活著回來就好。」劉仁瞻對城下降兵道，「是我將你們從南唐帶出，我一定會將你們完完整整地帶回。」
「楚王，你可要遵守承諾。」陸孟俊得意大笑。
「我乃大蜀皇帝孟昶，那日降南唐將士約五千人，今日盡數奉還。劉將軍，後會有期。」孟昶只說了這一句，便飄然而去，身後是戀戀不捨的目光。
陸孟俊眼睛放光，大喊道：「楚王下令，掠城三日！」
「找，一定要給我找到。」馬希崇大聲命令道。他的目
孟昶反問：「師傅，如果是我，我會不會接納呢？」
「你們不能這樣！」李富低矮的身軀擋在姑娘跟前，大聲喝道。
「哈哈，如果我的頭很值錢，張大哥拿去便是。」孟昶大笑道。
「希萼？不，楚王，怎麼是你？」廖偃大驚失色，慌亂中竟忘了行禮。
「怎麼沒見到徐兄？」馬希崇問正在向外沖的陸孟俊。
李富在猶豫。他是個好人，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眼前這位姑娘被抓去后的遭遇可以想象。於是他大喝聲：「夥計！」
張義德馬上道：「當然不是。」
出了宮，他突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劉崇。他急急道：「爹，孩兒願帶兵擒下那小皇帝。」
「哪一天？」楊瑤知道眼前這位老闆不同尋常，更加好奇地問。
馬希崇道：「既然他這麼想做女人，你們就成全他。然後綁在車上在長沙城走一圈。」
「好！」士兵們爭先恐後地沖了過來，將謝彥灝削了個精光。
馬希萼文武雙全，雖然文不算高，武不算強。但他沒用文，沒用武也逃出了宮，獨自一人。求生的慾望讓他穿上了女人的衣服，混在拚命朝外跑的人群中。很多人沒能跑出便死在殺紅眼的叛兵刀下，他的胳膊也挨了一刀，但不疼，那隻胳膊上早已有很多刀痕，每個刀痕的疼痛都強過這刀。
馬希萼面無表情地道：「馬希崇叛亂。」
李
荊楚有兩大彭、廖兩大望族，族內人才輩出，廖家更甚。廖匡圖位列「十八學士」，廖凝、廖融等能詩善文，廖匡齊武藝高強等等。廖偃是廖匡圖的兒子，各方面水平都不是很高，名氣也不是很響，所以只是戍衛衡山這個小縣城的指揮使。但有一點卻被人稱道，他尊節重義，憂國憂民。
徐威「哈哈」大笑，反而更興奮，「小娘子，夠味，我喜歡！哈哈，走，咱們回府！你以後便是徐府十三。」
「因為我徒弟是一個好人！」杜逸風道。
「為何？」楊瑤很驚奇。
張義德道：「事倒沒有，不過有個疑問想問你。」
「不知道。」張義德頭搖如撥浪鼓。
李富抬頭仰望灰暗天空，意味深長地道：「長沙變天的那一天！」
城西楊府正在承受無法描述的災難。全府二百多口人幾乎無人倖免，皆死在無情的刀下。只有幾位漂亮的姑娘被男人摟在懷中忍受著冰冷的蹂躪，這其中包括楊瑤。
廖偃搖搖頭，大聲喊道：「快點帶楚王去沐浴更衣。」他不會用語言表達自己的義氣，只會用行動來證明。
「對啊，你們都不是小人，和你們同行，我覺得很快樂，怎麼會怕呢？」孟昶道。
長沙劫難的第二日傍晚，當他悄悄打開大門，準備看看情況時，迎頭撞上位
楊府只是長沙劫難的一個小片段，此刻的長沙四處都在演繹同樣的慘劇，而這隻是三天的第一天。
雖然就五個字，但其中的刀光血影讓廖偃霎時驚呆。
只要能離開長沙，哪都行，他往南逃亡。他突然想起一位兒時的夥伴，廖偃。人很怪，最危難時想起的人往往是平時想不起的人。
那幾個士兵還未回過神，便已頭顱落地。
謝彥灝早已嚇得半死，褲子濕了一片，連求饒的力氣都消失。
馬希崇將其頭抬起，陰笑道：「賤人！」
「你可以將我交給他。」馬希萼道。淡淡的語氣並不是代表鎮定，代表著漠然。
劉仁瞻大驚，眾將大驚。他便是大蜀小皇帝啊，膽子太大了！
姑娘很慌張地道：「大伯，有人追我，救我。」
「呵呵，回答錯誤。」孟昶道，「我怕老鼠，但我更怕比老鼠還小的小人！」
這世道好人不多，但幸好還有，比如李富。
馬希崇道：「那是自然，吩咐下去，所有士兵掠城三日。」
得到了鄙夷的目光。原因很簡單，人家這麼坦蕩地來，坦蕩地去，我南唐如果為難，豈不被天下人笑話。
話音未落，便有五六個士兵吆喝著沖了過來。
「姑娘不能走！」李富攔住她。
「陸兄好刀法！」馬希崇大笑贊道。
「可能有詐，不能放他們進來。」聰明的劉崇道。
楊瑤看得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跪地道：「多謝伯伯搭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這些了！」說著，解下脖上掛著的
「這一刀我來！」陸孟俊正好過來，拔出刀走到他跟前，笑著一刀而下，謝彥灝便失去了男人的命根，暈死過去。幸好暈死過去，否則那赤裸著身體的遊街會讓他生不如死。
張義德問：「你覺得快樂？」
廖偃用搖頭表示自己認不出。
「老東西，她是我們徐大人的人，快點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殺。」那些士兵舉起了刀。
楊瑤將物品放在地上，站起道：「那狗賊徐威必會尋我，為了不連累伯伯，小女子告辭！」她的初衷很善良，她的苦衷很無奈，其實她無處可去。
杜逸風笑道：「你當然會。」
「張大哥，你是小人嗎？」孟昶問。
「劉大人！」降兵們全部跪下，含著淚喊著。
此刻的孟昶並不知道長沙的變故，正在回江陵的路上。同行的除了杜逸風與唐糖段思盈兩位女子，便只有那五千多南唐降兵。
大楚王宮中的混亂已經結束，屍堆如山，血流如河。
「好，我跟你們回去，不許傷害無辜。」姑娘推開李富，柔弱的身軀充滿力量。
孟昶又回頭大聲問：「南唐的弟兄，你們是小人嗎？」
「就你們四個，難道就不怕我們這麼多人將您擒住，帶去岳州領功嗎？」張義德問。
「徒弟，他會不會不接納這些士兵？」回江陵的快船上，杜逸風問。
又一次得到鄙夷的目光，尤以劉仁瞻為甚。
孟昶笑道：「當然，人生最大的快樂就是結識新朋友。能一下子結識這麼多南唐的朋友，我
「我也怕小人。」張義德很有同感。
張義德第一個朗聲回答：「我們也不知道。」
楊瑤知道自己力量有限，忍著巨大的苦痛承受著無盡的折磨，心中暗暗發誓：「誰殺了他，我就嫁給那人，即使沒有任何的名份，即使那人八十歲。」
陸孟俊頭也不回，大笑道：「早已去城西楊府了！」
「因為你看到了那一幕。」李富道，「你必須呆在客棧，直到那一天。」不能暴露身份，只有她在客棧，李富才放心。
孟昶笑著問道：「張大哥，有什麼事嗎？」
張義德不好意思搖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怕，並不是要真這麼做。」
然後，這些夥計又迅速將他們的屍體抬走，這裏便象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那你就問吧，他懂得可多了。」唐糖搶在前道。
從客棧內衝出十多個夥計，不舉碗，不舉盤，手舉明晃晃鋼刀。
爽直膽大的張義德被感動，「認識你這個朋友，也是我們的快樂！我老張認你這個兄弟！」
「我是馬希萼。」對方終於說出自己的名字。
馬希萼脫去女人的外套，露出男人本相。
突然來報朗州方向有兵來襲，劉仁瞻立刻下令緊閉城門。不知敵人虛實，只好以守代攻。
孟昶自豪地笑道：「劉仁瞻也會。因為他也是一個好人！」
這姑娘正是楊府唯一的倖存者楊瑤。昨日被徐威帶回府無情摧殘，今日找了個機會逃出，不想被士兵發現。
「為什麼他一定會？」唐糖在旁問。
「不是。」異口同聲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