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33章 三箭知天命（一）
王崇文抬頭，突見洪萬金的兒子竟站在王昭遠身後，一愣。再往身邊一望，望見洪萬金狡猾地笑著。
王崇文進一步緊逼，「還有甚好想。洪大人，識時務為俊傑。實話對你說，若你不降，恐怕走不出這房間。」
江陰、宣城受到蜀軍攻擊，雙方大戰，蜀軍撤退。馮延巳不禁為自己的決策得意。看見沒，若不是我在這，蜀軍會撤嗎？
「孫兄。」朱元欲相勸，但見孫晟已閉目，只好作罷。
同時到達的還有昨夜陽邏堡失守的消息。陽邏堡沒有防守，朱元趁夜黑率大軍輕而易舉地佔領，並馬不停蹄地奔向鄂州。
「皇上！」身後巨大喊聲。孟昶揮手示意莫管。
「袁兄莫氣，或許還有別的辦法。」洪萬金慌忙安慰。
馮延巳的弟弟馮延魯終於率五萬南唐兵懶洋洋地出了洪州，支援撫州。李景遂遠遠相望，有種不祥的預感。
劉仁瞻心中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若他死了，合的人還會是他嗎？若他傷了，蜀軍會不會不戰而退呢？想到這，對身後人道：「給我弓箭。」
「難道洪大人還有其他萬全之策？」袁從范目露凶光。
「我與范兄到吉州已有些時日，一直未有機會感謝洪大人的關照，今日粗茶淡飯，還望洪大人不要介意。」王崇文客套道。
孫晟略帶哀傷地道：「恭喜朱兄。」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孟昶笑道，「這個淺顯的道理，將軍必定知道，小侄便不多解釋。」
「他，他這不是送死嗎？」嬋蕊緊張地道。
「為了劉將軍，我願意。」孟昶顯得大義凜然。
王崇文搖頭道：「洪兄是未曾見識過蜀軍的厲害。」接著，便又講起自己兩次與蜀軍作戰的經歷，其間自是將蜀軍誇大得無以倫比。
「由我出任大蜀水軍副指揮使？」聽完高彥鑄的宣布，朱元不敢相信。
高彥鑄點頭。
這一天的壽州也發生件大事，不得不說。
「易老弟，把刀放下。王兄說得沒錯，識時務為俊傑，我決定降蜀。」洪萬金顯得很無奈。
「哪裡，哪裡。」二人忙謙虛回應。
洪萬金望了眼易天虎，試探道：「咱們可以聯名上書齊王，由他來主持公道。」
「讓，讓我再想想。」洪萬金忙不迭地道。
援軍盧絳倒是想來撫州幫忙，但脫不了身。佔領袁州后，二路軍馬上分兵兩處，一處張公鐸率領攻向盧絳，一處王贇親率，攻往筠州。
袁從范這剛走，王昭遠、潘仁嗣便率蜀軍來到吉州，就像約好的一樣。廢話，當然是約好的。
劉崇厲聲喝道：「你懂個屁，滾一邊去。」
待他講完，袁從范怒道：「龔慎儀那混帳東西，殺了我全家，如今又讓我去送死，可惡之極。」
高彥鑄道：「孫將軍死或不死，得我們皇上說了算。我馬上派人送你去壽州，你當面求死吧。」
「這是你自找！」劉仁瞻大聲道
孫晟慘淡一笑，「孫某隻求一死。」
「大帥，萬萬不可。」張義德跪地阻攔。
劉仁瞻稍有猶豫。但為了南唐社稷，就做個違背道義的小人吧。鉚足勁拉弓搭箭射了出去。
「若無齊王首肯，龔慎儀哪來這麼大的膽子！」袁從范將酒杯摔落在地。
朱元自是知道，獻計道：「高大人，楊守忠將大軍佈於前線，側翼後方皆空虛。卑職願領少數將士從側翼突襲陽邏堡，佔據過江主動。」
王崇文問道：「難道洪兄有辦法？」
「哈哈。」孟昶大笑，「合者必是我大蜀，必是我孟昶。將軍不信嗎？」
李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當即發出嘉獎令。重賞兩地將士，特別是馮延巳。
段思盈跟著道：「就是。有師傅師娘呢，不用怕。」
「劉將軍，咱們又見面了。」孟昶來到城下，仰頭笑道。
王崇文突然道：「洪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大蜀所向披靡，南唐恐難對付，我與袁兄已決定降蜀。」
孟昶沒因這蔑視的稱呼而生氣，道：「將軍威名遠揚，小侄仰慕萬分。在岳州雖僅一面之緣，將軍的風采卻被小侄銘記。近日吾觀天象，發現南唐上空紫微星暗淡無光，心想南唐壽命已盡，不忍將軍隨南唐隕落，便千里來到壽州，邀將軍去我大蜀避難。」
邊飲邊聊了會，王崇文突然來了句：「洪大人，袁兄後日便要率軍前往撫州，以後咱們哥幾個若要相聚，恐怕難上加難了。」
「
身後的兒子劉崇馬上遞上弓與箭。
話說得輕鬆，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捏著汗呢。
不錯，他們已與大蜀王昭遠聯繫上。王昭遠指示袁從范假裝不知家中之事，仍舊前往撫州，並保證會讓他安全退回洪州。但他倆覺得獻上吉州為禮，將來才能立住腳跟。於是便決定在袁從范率兵離開前，拉攏洪萬金。若他不降，則動武力。
沒說幾句話的袁從范冷冷笑了下道：「洪兄，你覺得此去我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袁從范天一亮便率部離開吉州，臨行時與王崇文、洪萬金相約洪州再見。你明明是去撫州，卻說見面在洪州，難道已知此去必敗？那是當然。袁從范恨不得馬上戰敗，撤回洪州。恨不得蜀軍馬上攻下洪州，殺了龔慎儀。不，我要親自將他碎屍萬段。
什麼亂七八糟的。劉仁瞻蔑視一笑道：「原來大蜀皇上還會看天象，佩服佩服。」
這次戰鬥整整歷時一天，但戰況、結局都與前次相似，便不詳敘。簡單概括下，高彥鑄先是用火炮恐嚇，致使南唐戰船混亂，接著大蜀樓船出擊，楊守忠敗退，擊沉擊傷唐船近兩百隻，捕獲敵船近五十艘。
但這一天其他各地，各部皆出現不同狀況。
走進大帳，高彥鑄將朱元介紹給各水軍將領。朱元片功未立便被委以重任，諸將心中不是很舒服。
蜀軍眾人大驚，孟昶毫
撫州正承受有史以來最猛烈的攻擊。大蜀從四面圍攻不停，南唐老臣刁彥能忙裡忙外，累得滿頭大汗，心中焦急萬分。援兵不到，撫州恐怕撐不到明日了。不，恐怕今晚也撐不過去，因為蜀軍沒有因為天黑便停止攻城。撫州城四面火把高舉，大蜀將士仍洶湧著沖向撫州城。
高彥鑄笑著點頭，「皇上已下旨，從今後你我平級，還望多多協作。」
只要擊退你的主力，不怕你不退兵。楊守忠又命令所有戰船，所有將士，向蜀軍再次發動進攻。
洪萬金站起道：「袁兄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洪某相信袁兄必定馬到成功，大獲全勝。」
「什麼意思？」易天虎站起拔刀。
「洪大人，王大人，這是你們明智的選擇。」王昭元拱手道。
袁彥超不僅已過江，而且已逼近鄂州，城內留守將領蘇達慌忙向楊守忠求救。
劉仁瞻彎弓搭箭，射了過去。
望見劉仁瞻立於城頭，孟昶催馬向前。眾人要跟隨，孟昶擺手制止，身後只跟杜逸風夫妻倆。
洪萬金、王崇文大開城門，熱烈歡迎。
唐糖笑道：「姐姐放心，老公他最怕死。既然敢向前，那就死不了。」
高彥鑄笑著擺手，「不，我率少數兵力在此吸引，你要率主力佔領陽邏堡，然後進攻鄂州城，與袁大人會合。」
劉仁瞻朗聲道：「你這小娃不在大蜀好好獃著，到我壽州作甚？」
易天虎
「我預祝袁兄凱旋而歸。」洪萬金舉杯道。
時已夜深，楊守忠甜蜜酣睡著，守衛不許任何人入內。求救信直到次日天明方才到他手中。
「你是說袁大人已過江？」朱元驚問。
洪萬金沒想到王崇文、袁從范會請自己吃飯，與易天虎兩人走了進去。
王崇文怕他們改了主意，立刻道：「好。歃血為盟，永不背叛。」
楊守忠遙望江對岸，但見蜀船林立，心中冷笑。主力仍在，那些都是虛張聲勢的小股部隊，目的無非是想分散我的兵力。當即下令鄂州堅守。
畢竟袁從范的家人遇難沒多久，飯菜很簡單。相互打招呼后便落座飲酒。
「孫兄，你也過來吧。」朱元忙道，「孫兄的才華遠在我之上，若過來，必受重用。」
身後蜀軍無法擺脫，盧絳一怒，掉頭迎上，雙方大戰。蜀軍兇悍，人多勢眾，唐兵抵擋不住，四處逃散。盧絳也不去撫州了，逃往洪州，身邊僅余兩千多人。
「將軍，這箭你沒射中，待我向前幾步，您再射！」說完，孟昶催馬向前，立於方才箭落處。
「易兄，你呢？」王崇文問道。
洪萬金與易天虎連忙跟著客套幾句，氣氛融洽起來。
「那又如何？合者未必是你大蜀，未必是你。」劉仁瞻不屑道。
「大帥不可。」有人勸阻，正是當年被俘放回來的張義德。嗓門最大，與孟昶稱兄道弟那位老兄。
劉崇揮手喝道：「把他拖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