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34章 三箭知天命（二）
這一追一逃，楊守忠猛然發覺自己手頭的兵力明顯少了許多。但給江州的戰報上仍是大敗蜀軍，破敵船無數。
雙方將士經過前兩次的虛驚，這次也都很放心。他們相信箭將再一次在孟昶前方落地。
撫州在洪州東南，馮延魯率五萬援兵出了洪州，便大踏步向西南方向進發。這些兵將大多都是第一次來到江西，方向感還沒倒過來呢。偶有幾個心中疑惑，也不敢說出，萬一這是馮大人的奇謀妙計，豈不自討沒趣。
唐糖很自信，「先說這前兩箭。第一箭來得突然，師傅師娘雖未來得及全力發功阻截，但因距離遠，所以未射中老公。第二箭雖距離近些，但師傅師娘都早有準備，發出功力，將箭擊落。這第三箭嘛，老公，你把外衣脫了。」
袁從范天明時晃悠悠地來到撫州，心甘情願地走進蜀軍的埋伏，又心甘情願地只帶少數親信「突圍」出去，逃往洪州。
肖玉蓉笑道：「你的帳在這，人家又不是他老婆。」
「什麼啊，這麼多人。」孟昶忙擺手。
孟昶點頭同意，「這才是我最矛盾的地方。我又想得壽州，又不想他離去。」
劉仁瞻可不想氣勢落了下風，道：「好。只是不知你這小娃在荒山野嶺上宿營，可否習慣？」
這次，張義德沒有阻攔。他突然發現他這位皇帝兄弟金剛護體，天神相助，任何箭也傷害不到他。
身旁的段思盈輕輕掐她一下，
「城內守將蘇達是我舅舅。」陳鵬飛在青石磯便已降。
「就是，你就說出來嘛，幹嘛讓人揪著心啊。」嬋蕊的語氣帶些撒嬌。
「皇上，你不給臣解釋一下，臣會一夜睡不著的。」李谷很想知道其中玄機。
其實不止蜀軍，連南唐將士也都舒了口氣，畢竟每個人的心都是向善的。
「上當了，有埋伏！」楊守忠大呼不妙，亦有了方向，「撤！快撤！」
不愧為南唐第一名將。孟昶心中讚歎。
劉仁瞻又一次站上城頭。雖然昨日的情景讓他斷定孟昶將是天下一統的真命天子，斷定壽州城遲早會破，但作為南唐的臣子，自當忠於職守，哪怕城破人亡。
難道，難道他果然是真命天子？劉仁瞻驚異萬分。事已至此，就再來一次吧。強弓搭箭，如電般射出。
「好，便由唐糖同學替朕釋疑。」孟昶道。
劉仁瞻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後悔。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還是個小娃。
「快，快扶大帥回府。」清懷節度副使孫羽忙喊道。
「我知道了。」聰明的唐糖跳出來道，「老公，我來說。」
劉崇等人這才慌忙向前扶起劉仁瞻下了城頭。
他還有些許期待，期待金陵派來的援兵。
「就是，快脫，快脫。」大家催促。只有嬋蕊雙頰泛紅，低頭不語。
「大概只有兩成
「好，我暫不進攻，同意你去勸降。」袁彥超爽快答應，「不管你成功與否，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可以不回來。」
李谷也不禁贊道：「有劉仁瞻，南唐可稱強；無劉仁瞻，南唐即為弱。」
原來如此。李谷笑道：「雖是如此，但皇上的膽識足以令世人驚嘆。」
「轟隆」一聲，左側一戰船中炮著火，士兵們慌忙撲火。
孟昶脫去外衣，露出肖玉蓉當年贈送的天蠶寶衣。
「趙崇韜。」李谷答道。
「願意！」聲震天地。
蘇達興奮地沒去看望懷孕的老婆，急忙回去報告好消息。以後鄂州是咱的了，什麼時候不能看望老婆啊。
這不，不小心竟來到筠州。筠州刺史歡天喜地地出城相迎，馮延魯這才知道走錯了地。「我準備來個『圍魏救趙』，今晚便在此歇息，明日出發，進攻長沙。」
可憐了撫州的刁彥能，撫州城當夜被破，一大把年紀，還成了人家的俘虜。
袁彥超好像並不著急，慢悠悠地追擊，一直追回先前的地方。當然不能著急，因為這無數船隻中許多隻有少數士兵，嚇唬人的。
驚詫過後，是驚呼，興奮地驚呼。這其中也包括部分南唐士兵。
李璟抱著雙瞳的兒子李從嘉，兒子歡快的笑聲沒給他帶來絲毫快樂。
孟昶同意，抬頭對劉仁瞻道：「劉將軍，這隻是
袁彥超笑道：「幾成把握？」
這些小事弄混沒關係，我們的馮延魯大人竟把方向弄混了。
劉仁瞻徹底崩潰，將弓猛地折成兩段，雙膝跪地，對天長嘯不已。似憤恨，似無奈，似悲哀。
袁彥超一愣，「你是讓我們不要殺他？」
「怎麼回事，難道距離還不夠嗎？」孟昶顯得很疑惑，「劉將軍，彆氣餒，再來。」說完，又催馬向前，立於箭落處。
「哪裡，哪裡。」孟昶擺手謙虛。
孟昶笑道：「隨便將軍做什麼吧，即使撤出，也不會受到阻攔。」
進入鄂州的陳鵬飛卻得到驚喜。本來只有兩成把握，但與舅舅蘇達的第一次碰面中，把握便升到十成。蘇達甚至沒等陳鵬飛勸說，便令他回蜀營告訴袁彥超，明日蜀軍進城。
果如其所料，首批百船雖成為大江的葬品，但蜀軍來不及布置火炮對付跟上的梯隊，已開始逆流後撤。
劉仁瞻在思考長久后，派出信使從東門出城向所轄各州發出命令：堅守各州，不許來援。
「習慣。」孟昶跟著道，「我現在很擔憂將來統一天下后，整日睡在宮中溫暖的床上，是否能睡得著呢？」
緊接著眾人的雙眼瞪得更圓。因為那箭輕輕碰了下孟昶的身體后，怦然落地。
劉仁瞻不為所動，「你放心，我不會求援的。」
劉仁瞻冷冷笑道：「請便！」
「這
「帳不是在這嗎？」唐糖疑惑。
孟昶又笑著來到城下，道：「將軍昨晚睡得可好？」
孟昶笑道：「這也沒什麼隱瞞的，我便給大家解釋一下吧，其實都是師傅師娘的功勞。」
唐糖香舍一吐，「我弄混了。」
楊守忠望去，但見大蜀無數戰船突然掉頭，順流而來，勢不可擋。再回頭看自己身後，戰船在追擊過程中不斷損失，所剩最多四五百艘。
「又沒外人，你怕啥呀。」唐糖道。
很快，便到了蜀唐邊境，楊守忠得意萬分，「停。」他在考慮是繼續追擊，直接打到江陵，還是撤回鄂州。
「令他馬上撤出。」孟昶下令。
原因找到，便有了對策。他下令戰船以一百為限，分梯度出擊，形成連環不斷地攻擊波。
「那就圍困，待他糧盡人乏，再攻不遲。」李谷獻策。
「另外，你告訴蘇將軍，我朱元現在是大蜀水軍副指揮使。」朱元跟著道。
然後都長舒口氣，箭再一次在孟昶前面幾步處落地。
陳鵬飛尷尬笑道：「不是。我是說或許我能勸他投降。」
朱元與袁彥超會合，兩人正在商議如何進攻鄂州時，突帳外來報降將陳鵬飛求見。
暈倒。話真大。
然而沒有，真的沒有，確實沒有
袁彥超道：「因為鄂州很快便是大蜀的，你在哪都一樣。」
楊守忠揚眉吐氣，意氣奮發，「哈哈」大笑，大手一揮：「追！」
陳鵬飛一愣，「為何？」
劉仁瞻大聲道：「我壽州所有將士都將堅守壽州，決不撤離。」然後大聲問身後將士：「你們願意與我堅守壽州，生死不離嗎？」
「嬋蕊姐姐，你去哪？」唐糖向轉身離去的嬋蕊喊道。
孟昶搖頭，「劉將軍，你看這樣好不？東門我讓開，你可以隨意派人調動兵馬來營救壽州。」說著，回頭問道：「何人圍東門？」
雙方寂靜一片，目光隨箭移動。
「若壽州城破，仁瞻自會以死報國，你能否睡得著與我無關。」劉仁瞻郎聲道。
鄂州的蘇達也感到重重危機的逼近。又來了支蜀軍，將鄂州團團圍住。
蜀軍的撤退並不是無序的，而是邊退邊打，火炮時不時地發出炮彈，擊中追擊的唐船。
大多數人都相信孟昶是上天的神，所以刀箭傷不到他。但有人知道這其中必有奧妙。比如嬋蕊與李谷。
「轟隆隆」，大蜀火炮突然又鋪天蓋地而來。
嬋蕊頭也不回，「回帳睡覺。」
此時的楊守忠終於找到兩次失敗的原因，那就是戰船太多，容易成為火炮的目標，容易產生混亂。
孟昶轉身，迎接山呼海嘯般的讚頌，又向師傅師娘翹起大拇指。
金陵還有援兵可派嗎？答案是唯一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