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65章 馴馬（二）
王昭遠馬上明白過來，對孟昶道：「皇上，他便是耶律察割篡位時逃出的耶律阮最小的兒子。」
孟昶仔細看后道：「是契丹人。查出是何人沒？」
耶律賢聽到這消息，並不十分興奮，他幼小的心靈早已承受太多的這類事件。
「皇上，蕭天祿在尋找這人。」王昭遠遞過去張十來歲少年的畫像。
「遼國大王耶律阮。」耶律賢答道。
「還請皇上為神馬賜名。」兩少年喜滋滋地道。
「隨武在江陵，隨文正在。」
孟昶想了下，道：「神馬都是浮雲，崇韜這匹就叫浮雲；承勛此匹毛散金光，便喚逆光。」
一圈跑完，兩人縱馬又回到眾人前。但見馬汗如血，鮮紅眩目，迷人之極。
蕭天祿面無表情，「自然。」
「告辭！」蕭天祿氣得說不出話。
小蟲在旁繼續嚇唬，「不說就殺了你。」
孟昶道：「如果他這樣想，可就錯大了。王大人，朕命你為我大蜀使節，出使南唐，可否？」
「那好，我說。」朱賢道，「我叫耶律賢，是我爹的四子。」
「耶律察割已被殺，現在的遼主是你最大的哥哥耶律璟。」王昭遠道。
酒香夾雜血腥的味道似乎誘惑著馬兒。兩匹馬頭相互廝磨幾下，再一次分別向酒盆伸舌，之後便是如痴如醉地痛飲。
「皇上甚為思念，還請右賢王再作考慮。」雖是長輩，畢竟是臣，蕭天祿婉言勸道。
孟昶望了眼朱四夫妻，吩咐身後小蔥子，「叫
孟昶微笑著招呼二人到跟前，小聲耳語一番。
哪跟哪啊？「朕說過要殺他嗎？不過朕有件事要告訴他。昭遠，你說吧。」
「你叫什麼名字？」孟昶客氣問道。
接連又是幾聲嘶鳴，兩人連忙將那割破的手指伸了過去。
眾人看得聚精會神。
這招我草原上的人都知曉。蕭天祿不屑。馬屁股非常敏感，撫摸能贏得好感。若這樣便能馴服這神馬，我也不會牽到這了。
朱賢馬上站到二人跟前，張開雙臂，大喝道：「誰敢？」
二人聽后，疑惑問道：「能行？」
蕭天祿氣得直翻白眼，「將馬牽來！」
耶律賢搖搖頭，眼中有淚，「他帶著我一路逃這后便離開了。我差點餓死，幸好碰到爹娘。」
「哈哈，蕭使節，現在馬是否歸我大蜀所有呢？」孟昶有意問道。
蕭天祿目瞪口呆。這兩匹馬半年前便被捕獲，但諾大遼國，如此多契丹勇士，無人能騎在它們背上。這次來大蜀，本意是奚落大蜀，哪知卻自討沒趣。
朱四夫妻知道這孩子竟是遼國王室后，心中想法早已改變，「賢兒，你還是回去吧。」
那雌馬隨即緊追不放，李承勛趕緊兩腿緊夾，雙臂緊抓。
孟昶一個白眼。有我給你們撐腰，怕個什麼呢？
「我想見見使節。」耶律賢道。
馬兒輕舔幾下，又探頭伸向酒盆。
「朕覺得你也應該回去，你哥
大功告成！孟昶大喜。常言說得好，瞎貓碰到死老鼠，我這叫孟昶碰到汗血馬。
孟昶點點頭，然後又一次吩咐小蔥子道：「叫人把兩位老人家帶下去。」
二人緊緊抱緊馬脖，沒被摔落。
孟昶道：「契丹少年與我漢人長相兩異，應不難尋找。告訴蟲哥，讓他幫忙，要在蕭天祿之前找到。」
兩人輕手輕腳地移到馬背處，縱身上馬。
到底是天下第一好馬，那輕盈的步伐，那優雅的體態，那非凡的氣質，絕對可以稱得上無以倫比。
「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孟昶故意嚇唬。
耶律賢不再多說，擺手道：「我意已決，你回去照實轉告便是。」
很快，蕭天祿到，見到耶律賢，大喜若望，「臣拜見右賢王。」那耶律璟十分喜歡這個弟弟，稱帝后，雖然未尋到他，仍封他為右賢王。
「謝皇上！」二人下馬謝恩。
孟昶再一次望向朱賢，「朕給你兩個選擇。說出真實姓名和身份，朕便尊重你的意願，留你在成都，直到你想離開。第二便是什麼都不說，朕直接將你交給蕭天祿，帶你回遼。」
蕭天祿拔腿便走，不想再受奚落。
「休要傷我爹娘。」朱賢竟沒一絲恐懼。
「慢著！」孟昶道，「還有一百九十八匹呢？」
在成都，別說人，就是孟昶想要找只蟑螂，也會有人幫他找到。兩日後，王昭遠
「啊！」眾人發出驚呼。
「莫非他想成為大蜀屬國？」王處回小心問道。
兩盆酒很快端到，他倆一人接過一盆，放到馬前。然後掏出匕首，往手指一劃，滴進數滴鮮血。
「好。」孟昶大聲道，「崇韜、承勛，這兩匹馬朕便賜予你倆，希望你倆能橫刀縱馬，將契丹人趕出去。」
難道不頂用？孟昶心中一緊。不過不要緊，我已交代了他們最後一招，只希望別用上。
「可以，但你要保證不把我送回大遼。」朱賢講起條件。
「哈哈。」眾人鬨笑。
蕭天祿心想。哪這麼容易，摔死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孟昶一愣，「誰說要殺他們了？他們充分體現出我大蜀百姓的寬厚仁慈，朕很高興，朕是叫人帶他們去領賞。」
王昭遠搖頭，「我們的能力還不能達到遼國。」
酒飲盡，兩馬目光有些迷離，整個身體似乎都象著火般焦躁不安。趙崇韜揪緊鬃毛，右掌往馬身一拍，神馬揚蹄便奔。
趙崇韜與李承勛撫摸會，見馬的目光顯得溫順，慢慢向前，到了馬頭，輕撫再示友好。
蕭天祿不敢再多言，轉而向孟昶告別。
王處回忙道：「老臣決不辱使命。」
這，這是幹什麼？包括蕭天祿在內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耶律賢痛恨地道：「不錯，幸好察合將軍背我逃出宮，不然也被他殺了。」
見差不多了。
趙崇韜走到銀馬後，李承勛走到金馬後，慢慢向目標靠近。
孟昶接道：「他的使節蕭天祿正在四處尋找你。所以，你現在如果願意回去，朕便把你交給他。」
王處回走近，將南唐文書和禮單遞上。
「好。」眾人稱讚。
趙崇韜二人慢慢將盆放在地上，兩馬隨之低頭彎腰。
酒？盆？眾人驚愕。
朱四夫妻戰戰慄栗，不敢吭聲。
本就相識，耶律賢道：「蕭大人，你回去後轉告我哥，就說我很好。這番顛簸，我發現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所以我決定留在成都，跟隨大蜀皇帝。」小小年紀，話語間已含威嚴。
馬牽到，孟昶笑著道：「蕭大使回去後代我多謝你們主子！」然後對王浦道：「王大人，這一百九十八匹馬便送與我大哥！」
馬兒一驚，昂頭向天嘶鳴一聲。
「蕭天祿四處尋找此人，應不是一般身份。」孟昶判斷。
耶律賢思慮良久，方道：「我不回去。」
「那我就不說。」朱賢頂道。
朱四嚇得直磕頭，「皇上，我們也不知他的身份。去年見他餓倒在老漢店前，心生憐憫，便收為義子。」
小蟲笑道：「別蒙皇上，你們這年齡怎麼可能有這麼小的孩子。快說實話。」
眾使節幾日後陸續離去。王溥既得良馬，又得出兵承諾，開心地回汴梁。王處回則與徐鉉同去金陵。王隨文挑了兩名得力手下，拉上火炮，與贊松前往拉薩。回鶻和
孟昶毫不猶豫地答應，「昭遠，將蕭天祿喚來。」
孟昶「哈哈」一笑，「君無戲言。」
廢話，你不是你爹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你爹是誰？」
如此幾次，大概馬兒累了，不再揚蹄。二人終於靠到跟前，然後開始輕輕撫摸馬的後部。
「殺了我也不說。」朱賢仍不讓步。
「那位將軍呢？」孟昶問道。
耶律賢急忙喊道：「我才是契丹人，要殺殺我，不許殺我爹娘。」
「好。」眾人喝彩。
那對老夫妻忙跪地道：「草民朱四，經營一家雜貨店，這是我們的兒子朱賢。不知道皇上請我們入宮是為何？」
朱四忙道：「賞錢我們不要，只求皇上饒了賢兒。」
少年昂頭道：「朱賢。」雖說的是漢語，但明顯夾雜別的口音。
王昭遠點點頭，「而且應該就在成都。」
緊跟著兩人將酒盆端起放到馬嘴旁。馬舌頭輕舔，然後猛然仰天就是長嘯一聲。
漸漸靠近，馬揚后蹄，兩人忙退幾步。
孟昶點頭道：「朕令隨文為使節前往拉薩，並助拉薩王在賽馬大會揚威。」
孟昶看后笑道：「怪不得那徐老夫子無顏，這李煜竟稱朕『父皇』，稱自己『兒臣』。」
孟昶笑著搖搖頭，「我不能保證。」
「呵呵，朕相信你。」孟昶笑道。突然想起火炮，問道：「隨文、隨武兩位哥哥可在成都？」
朱賢考慮許久，問道：「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