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89章 攻宋（四）
王彥超有些緊張，在鳳翔這些年還是第一次。柴榮在時，蜀周交好，他還曾去鳳州與李廷珪喝過酒。轉眼卻要成為對手，不禁讓人感嘆命運的作弄。
「父親覺得孩兒與皇上的蟠龍棍相比，如何？」面不改色的王藍田走到父親面前問道。
「那我呢？」王藍田接著問。
潘美道：「既然袁大人想知道，那我就把對皇上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吧。皇上如果要殺袁彥，手握百萬精兵，踏平陝州易如反掌，為何一直未動手呢？因為皇上知道袁大人不會反。既然袁大人不會反，又為何一直對朝廷抗令呢？因為有的人希望他反。不反，他們永遠是袁大人的手下，無出頭之地。若反，他們則穩贏。成功了不必說，成為開國功臣之類的。失敗了呢，也沒關係，因為罪魁禍首是袁彥，他們可以拿著袁彥的頭獻給皇上，大功一件，取代袁彥的地位。」
鳳翔自李從珂城頭一哭奪天下后，已久無戰事，王彥超不知道如今的鳳翔還有多少戰鬥力。走到演武場，接過部下遞來的長柄偃月刀，舞了起來。不一會便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你想做什麼！」袁彥大喝。
王文寶幾人一見，大喝著沖了過去。
這理由好像不過分。袁彥罵部下，「怎麼搞的，快搬張椅子來！」
孫文韶在旁笑道：「張兄，李將軍此舉自有其道理。」
潘美似乎還是什麼都沒看見，淡淡地道：「其實世間誰的命能比得上這板凳金貴
潘美武功不弱，閃過，一拳便將田遷擊倒。
袁彥大怒，站起來一指，罵道：「潘美，你找死！」一陣「嘩啦啦」，眾將的兵刃已在手。
王藍田已是鳳翔步兵指揮使，走到兵器架，拿出根長棍，道：「便由藍田陪爹耍下吧。」
王藍田應了聲，片刻后突然道：「與其強逼被動，不如退中主動。」
「袁大人，類似的時間已經發生過多次，你不會不記得吧。」潘美繼續道。
田遷、王文寶幾人臉色大變，紛紛怒道：「為何我們該殺？」
王彥超沒想到兒子會有這一問，一驚，道：「說實話嗎？」
王藍田繼承了父親謙恭的性格，點點頭道：「孩兒也聽聞皇上棍法之猛，父親如此說，看來無假。」
王彥超停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修要嘲笑你爹我。」
潘美笑笑，「我倒想看看這袁彥有何能耐。」
王晏笑道：「我已向侯暉、趙章交代清楚，若蜀軍強盛，則主動退到小沛或下邳。」
這樣一個人，袁彥都這樣對待。你潘美是他什麼人啊，一語不合就可能腦袋搬家。
潘美道：「離開汴京時，吾皇對我說『潘愛卿，朕早想殺了袁彥』。我問為何。他說『這袁彥自以為手握五萬重兵，便不聽號令，實在可惡』。我對皇上說『袁彥不該殺，該殺的是
王彥超欣慰一笑，望著兒子道：「藍田有此想法，父親也可安心退下了。」
袁彥忙道：「潘大人休惱，都是這幾人糊弄我。快，快給潘大人端椅過來。」
「修要胡說！」那幾人怒道。
王彥超嘆口氣道：「藍田，你剛才的棍法雖然精彩，卻毫無殺氣。且不說能否取勝對手，自保都難。」
田遷忙去拿椅子。「椅子」很快拿來，卻是兒童坐的那種小木板凳。
王彥超主動交出兵權，乞歸田園的奏摺快馬奔向汴京。
「事不宜遲，趕緊才是。」王藍田又道。
李廷珪便說出了其中緣由，「兩路攻宋，東路為主。我們的任務是牽制敵人，不是攻城拔寨。若攻下鳳翔，宋軍不會在乎鳳翔的得失，後撤退防。如此一來，不但下一座城池更難攻下，反而會使宋軍攢在一塊，離汴京更近，如何牽制？大家想過沒有，若皇上拿下汴京，這西部各鎮還需攻佔嗎？」
部下們紛紛阻攔。那袁彥兇殘之極，什麼事都幹得出。年少時，他家鄰居兒子張力與他甚好。兩人成親后，老婆們又相當密切，簡直就像妯娌。發達后，張力來尋他，卻一直不得見。恰好袁彥老婆生病，四處尋醫，便冒充郎中進了袁府。
王藍田有些不相信，「那我差皇上不是很遠嗎？」
他知道趙匡胤為何要派潘美來，是對他的不放心，更是收軍權的前兆。趙匡胤固子門外的豪氣讓他
「此話不假。」張虔昭、孫文韶等將紛紛點頭贊同。
「那父親為何向宿州派去兩萬人呢？」王漢倫不解地問。
身處將門的王藍田武功不弱，一根長棍被他耍得眼花繚亂，虎虎生威，贏得旁觀者一番喝彩。
就算袁彥再笨，也能聽出這裏面有威脅的成分。「是啊，我很想知道潘大人的腦袋和身體分家后，還能不能拼上。」
潘美沒有一絲畏懼，「袁大帥不準備讓我坐下嗎？」
潘美又是一笑，「皇上當時也是這樣問我的。我反問皇上『那皇上為何認為他們不該殺』。」
袁彥沒經歷固子門趙匡胤單人見群雄那幕，但早傳到耳中，不服氣地道：「哼，別人怕，我可不怕。你們都聽好，等會看我眼色行事。」
「竟敢害我！」袁彥憤憤坐下。殺自己的好兄弟他都不眨眼，更何況這幾位。
王晏所以喜歡老二，便是他的看法總和自己相似。「漢倫說得沒錯，你們幾個都給我記住，必須要保住我們王家在徐州的力量。只有這樣，才有在朝廷立足的根本。」
鳳州離鳳翔很近，近到那邊的炊煙都能看見。可為什麼李廷珪並不急於進攻呢？自己雖然比李廷珪年長許多，但他的穩重和機智應勝過自己。若兩軍對壘，勝利的天平必然會傾向對方。
「有何不敢。」王文寶在一旁大叫道。
「皇上雷霆一擊，便可致敵于死。豈是我們可以相比？」王彥超道。
李廷珪
潘美冷冷笑道：「我想問袁大人一句，你的命比這板凳如何？」
田遷、王文寶等人道：「這明顯是不把大帥放眼裡嘛。大帥，潘美都如此，那趙匡胤可想而知。」
兒子王藍田走過來，笑道：「父親威風不減當年哪！」
「潘大人見諒，我陝州地窮，只能將就著坐這個了。」田遷陰陽怪氣地道。
從哪裡跌倒，在哪裡爬起。曾在鳳翔落下「逃跑將軍」的張虔昭不解：「大宋援軍已快到，應儘快拿下鳳翔才是。李將軍為何一直按兵不動？」
「好。」王彥超道。
「父親老了。藍田，你應該知道朝廷大軍來鳳翔的含義吧。」王彥超又是一嘆，道。
袁彥厲聲道：「站到一邊去。」
「袁大人，我可以坐下來了嗎？」潘美將小板凳放下。
「如果袁大人的命比這板凳還賤，那我就坐下了。」潘美象是什麼也沒看見。
潘美在陝州遇到了麻煩，保義節度使袁彥將朝廷的使節趕了回去，拒絕出兵。
「大帥不要聽他胡言亂語。」田遷幾人忙阻攔。
王晏「哼哼」冷笑兩聲，「趙匡胤太小看老夫，派來曹彬這無名小輩。老夫就是要讓他後悔，忌憚我徐州。」
老大王漢經低頭不語，另三個都是妾所生，自是不敢言語。
「皇上持棍，不動便可戰勝對方。」王彥超想著趙匡胤的風采，道。
「潘大人來我陝州，所為何事啊？」袁彥高坐，不耐煩地問。
「哈哈，袁大人，你敢殺我嗎？」
好強的王藍田道：「當然。」
潘美走進陝州衙門，但見士兵們豎戟持戈，殺氣騰騰，好是威風。
「事不宜遲，趕緊才是。」張虔昭催促道。
袁彥這人，潘美清楚。重兵在握，十分兇悍，最重要的是他身邊還有田遷、王文寶等一幫小人，煽風點火，一直想與趙匡胤分庭抗禮。對付這種強悍無腦的人，潘美決定單騎進陝州。
袁彥變色，眾將紛紛握劍。
按理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也是因沒有辦法才冒充郎中的。誰知袁彥因被欺騙，怒火中燒，當場拔刀看下這位好友的腦袋。你說都這樣也就算了，誰知我們的袁大帥怕留下禍根，又帶人跑到張力家，將他妻兒五口全部殺死，令人乍舌。
王彥超慌忙擺手，「堅持不住了，你自己耍吧。」
「大帥，殺了他！」田遷已揮劍刺向潘美。
袁彥搞定，護國節度使楊成信哪敢發威。兩位親自領兵不下五萬，與潘美大軍浩浩蕩蕩地向鳳翔進發。
見到袁彥，說明身份，並開玩笑地說袁彥升官發財后便忘了好兄弟。
袁彥的目光轉向田遷那幾人，殺氣逼人。
見潘美一人來到陝州，吃驚的是袁彥。「他膽子還真夠大的啊！」
袁彥真的發怒了，「砍死他們！」
有許多將領對這幾位得志小人不爽了，兵刃一舉，一番砍殺，無一人活命。
王漢倫點頭道：「父親此法高明。不論朝廷大軍與蜀軍勝負如何，我們都可以保存實力。」
「你說他們為何該殺。」袁彥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