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02章 攻宋（十七）
王宴慌張中放下的酒杯倒掉，酒灑一桌。
趙匡胤搖搖頭道：「他已老，又已殘，是否有二心已不重要。朕志向尋個心安罷了。」
毫州城外的勝負也愈加明顯。
王宴擺擺手，還是那句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皇上發怒，高彥鑄不敢再爭辯。水軍副帥朱元對他道：「這些戰船離不開高將軍，朱元率兵上岸便是。」
「看來他們要賴在徐州城不走了。」兒子王漢倫有些氣憤地道。
曹彬笑而舉杯飲盡，道：「王大人久居徐州，德高望重，皇上十分賞識，臨行前特別囑咐我要尊重大人。」
王漢經渾身發抖，但說出的話卻很堅強，「我沒有背叛，我這是挽救我們王家。」
兩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后，李處耘道：「張將軍，你走吧！」
王宴癱坐，閉目不願睜開。
苗訓高聲道：「皇上親征，大宋必勝！」
李處耘砍倒兩名宋將，忙追上道：「王將軍，交給我。」縱馬搶先沖向張永德。
父子倆正鬱悶，突報曹彬前來，慌忙出府相迎。
張永德凄慘地笑道：「左臂已廢。」
望著單騎回到汴京的張永德，趙匡胤關切地問：「那傷，不礙事吧？」
苗訓點頭，「他是個聰明的人，所以能活到現在。」
王昭遠道：「宋軍自知水軍實力較差，故布置這些阻擋我戰船。」
幾宮人端盤而入，扯開遮掩白布，露出閃光的白銀。
皇上親征，大蜀必勝！皇上大軍已到，高彥鑄信心滿滿地指揮水軍逆水而
張永德忙道：「皇上之命天定，臣只是順天命而已。」
「哈哈，好說，好說。」王宴隨即下令擺宴招待。
「所以你以後要好好跟著你義父。」王彥超嘆口氣道，「以後為父幫不上你了。」
已到這個地步，王漢經不再恐懼，道：「曹將軍已答應不向皇上稟報。若我死去，恐怕便會兩樣。」
林仁肇依計製造聲勢，逼近徐州。徐州的王宴一再催促曹彬出兵，卻只得到「未到時機」的回答，有些鬱悶。
王漢倫狠狠地道：「一定是大哥背叛了父親。」
張永德長嘆道：「一切都結束了！」提劍相迎。
高彥鑄嘆口氣道：「只有如此了。」
王漢倫到底年輕，立刻站起怒道：「我父忠心耿耿，決無此事，曹將軍休聽他人胡言。」
蜀軍不斷減員，到達宋州時已去了足有五千多。
宋軍早有防備。得到稟報的孟昶心中連呼不妙。
王宴沉思良久，揮手示意兒子將劍拿開，道：「漢倫，讓他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高彥鑄的水軍也一路暢通，未受任何阻擋地接近宋州。見此情景，為避免水軍孤軍深入，孟昶馬上下令暫緩前進，等待陸軍，一同前行。
王宴嘆氣道：「我們又能怎麼辦？」
「我還是很擔憂。」高彥鑄道，「若宋軍在我後方再如此布置，戰船連迴轉的機會都將失去。」
毫州方面，李處耘率兵駐守，堤防許州、陳州等方向的宋軍。王全斌則馬不停蹄，與禁軍匯合，
王藍田點頭接受。
朱元點頭，「高將軍可將船隻之間的距離加大，以此擴大水域控制。」
越向前，這類物品越多，到最後整條河水上都布滿，船隻無法前進。
宋軍早有防備。高彥鑄大呼不妙，連忙向陸路的孟昶稟報。
「既然如此，我就乾脆放棄水路。」孟昶有了主意，「立刻下令高彥鑄留少數兵力清理路障，其他士兵上岸前進。」
又是數個回合，張永德焦急喊道：「砍我！」
王宴怒罵：「你是巴不得我們王家全死掉吧。」
「這倒並不可怕，若讓我徐州守軍前往迎敵，恐怕就再難回來了。」王宴的花白鬍子顫抖著憂慮。
曹彬未穿官服，笑道：「來徐州已有幾日，卻未曾來府上拜訪。今日唐突造訪，望勿見怪。」
王漢倫低頭悻悻坐下。
蜀軍大多是南方人，這到了北方，水土不服的自是很多。孟昶無奈下令凡出現拉肚子的士兵，不許在營中停留，立刻送回宿州。
張永德逃的方向不是根據地許州，而是汴京，因為他知道許州已不再是他的許州。
害怕？不錯，是害怕。從未出現這種狀態的孟昶竟然莫名地感到害怕。
過了會，王漢經戰戰兢兢地走進，王漢倫拔劍指向他，罵道：「大哥，你竟敢吃裡扒外，背叛父親。」
張永德答話道：「這樣走我將背上逃跑罪名。處耘，你懂的。」
「你是王家的叛徒。」王漢倫恨不得將劍刺下去。
宋軍不論人數還是氣
趙匡胤很惋惜地道：「看來張將軍是無法再為朕效力了！」
高彥鑄無奈只好放緩速度，邊清理邊前行。
「話雖如此，但朕不會忘記將軍的提拔之恩。」趙匡胤道，「來人。」
李處耘當然懂，他這是自求受傷，可就是下不了手。
「這個孽障，來人，將漢經喚來。」王宴大怒。
張永德跪地道：「懇請皇上允臣解甲歸田。」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老辣的王宴瞬間鎮定下來，怒斥兒子：「漢倫，休要無禮。曹大人只是一說，你我又未做此事，驚慌什麼。」
難道你水軍只能在水上耀武揚威嗎？孟昶大怒。
王漢倫搶在父親前答道：「徐州軍情緊急，我那些兄弟都忙於軍務，不及回府。」
曹彬再未提此事，直到離開。
「皇上是否對他太好了？」張永德離開后，苗訓走入道。
王彥超望著兒子，道：「藍田，現在你懂了嗎？」
「毫州之失，朝中大臣對張將軍非議頗多。」趙匡胤道，「但朕知將軍已儘力，便不與責罰。」
王藍田點點頭，「我義父這招實在高明。袁彥、楊成信及我們都再難成事，只有接受朝廷的調派。」
趙匡胤竟御駕親征，到了宋州。孟昶心中半是驚訝，半是害怕。
話也不多，來來回回都是曹彬對王宴過往功績的讚揚和王宴擺手說的「不值一提」。
「好。」趙匡胤立起，
他亦親率大軍不在毫州停留，直奔宋州。
王宴苦笑道：「漢倫，咱們與大蜀聯繫的事，他已知曉。此事隱秘，只有你我與漢經知道，如何會傳到他耳中？」
曹彬仍舊帶笑，「也是，我只是說了句人盡皆知的道理，公子為何如此激動。」
曹彬笑道：「此次屬曹某私人造訪，來府上討碗水喝，王將軍莫要客氣。」
張永德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到疼痛，顯然是真的廢了。
「曹將軍哪裡話，王某本想相邀，但見將軍公事繁忙，一直不敢驚擾。」王宴將憂慮壓在心底，強作歡顏。見曹彬只一人，驚異問道：「張將軍、趙將軍為何未來？」
王漢經早從曹彬那得到應對方法，道：「父親別忘了我也是王家的人。」
「不能就這樣放過他。」王漢倫向父親大叫道。
宋兵所剩無幾的殘兵敗將四處逃散，蜀軍佔領毫州城。
苗訓得意笑道：「都已到指定位置，就等皇上前往宋州。」
趙匡胤點點頭，問道：「各軍是否都已到位？」
趙匡胤繼續道：「說起來若沒有將軍，便不會有朕的今日。」
許州現在是趙匡胤的許州，石守信、王審琦領命率兵在張永德離開後進入許州。
「你不趕我，我也會走。」王漢經憤憤道，「這麼多年，你眼裡只有漢倫，何曾正眼看過我和其他弟弟。我才是王家的長子！」轉身而去。
鳳翔也不再是王彥超的鳳翔，在退回城內的宋兵中，鳳
王漢倫道：「先前說進攻宿州，如今敵軍已到，卻不肯迎敵。出爾反爾，實在可恨！」
更讓孟昶煩躁的是未到宋州，卻發現宋軍早已紮營布陣等待。旌旗高飄，盔甲閃亮，宋陣綿延足有十里，有一面大旗特別鮮明，上寫「趙」字。
「所以我有句話想告訴大人。」曹彬接著道，「戰前通敵是滅九族的大罪。」
張永德左肩中箭，忍著疼痛大笑道：「好樣的，後會有期。」回馬奔去。
「是嗎？」趙匡胤走到他跟前，使勁捏了下那支受傷的左臂。
汴水是條人工運河，河窄水淺，大型戰船不適宜行動，故此次來的都是中小型戰船。戰船上士兵人數並不多，到了岸上也無甚作用。高彥鑄又急忙想孟昶稟報。
「謝皇上！」張永德高呼。
人不多，就仨，王宴父子和曹彬。
「他到底什麼意思？」王漢倫不解問父親。
趙匡胤指著白銀道：「這些銀兩你收下，在京購置房屋，安心養老吧。」
「王將軍手下虎子眾多，怎只見漢倫一人。」曹彬突然問道。
張永德忙又高呼謝恩。
李處耘猶豫不止。這時另一位曾經的禁軍將領馬仁瑀趕到，道：「看我的。」說完，弓上搭箭，射了過去。
王宴沒有作答，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腦海中儘是幾個兒子年幼時帶給他的歡快與喜悅。
然而此時卻出現了問題。水上時有浮橋、橫木等等阻擋戰船前行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