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03章 攻宋（十八）
王昭遠道：「臣知曉。此城叫睢陽，乃宋州治所。唐安史之亂時，一名叫張巡的縣令以六千人據叛軍十萬人長達十月之久，引後人讚歎。」
蜀軍的弓箭經過改良，射程和力度在當時天下無人能比。這距離，若是力大的將領，倒也可射到，可蜀軍普通弓箭手便可達到，令趙匡胤吃驚不小。
孟昶爽快答應，「好。」
孟昶忽然仰天道：「柴大哥，如果你在天有靈，是保佑我這位結義弟弟，還是保佑他這個你曾經最信任的部下？」
為什麼摔落的總是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的趙廷贊連吐髒話的心思都沒了，只有目瞪口呆的困惑。
王全斌大喝聲：「啊！」揮出的刀更加有力。
對手果然不凡。孟昶心一緊，但想到之前已將指揮權交給王全斌，強忍著未說話。
王全斌的刀猛地向右下一撇，鼓聲瞬時緊湊，是衝鋒的號令。蜀軍騎兵從步兵的空檔中賓士而出，揚起無盡煙塵，迎了上去。
三通鼓過，兩軍將士嘴中發出震天吼聲，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宋州戰役開打。
鼓聲短促有力，激蕩人心。宋延渥與趙廷贊迅速高舉兵刃，大喝聲：「沖！」宋軍騎兵已躍到最前，人喊馬嘶，浩浩蕩蕩地沖了過去。
太陽漸漸正南，熾熱燒烤大敵。孟昶顧不得抹汗，聚精會神地關注著整個戰況。
王昭遠忙道：「我馬上提醒李將軍和小普。」
趙匡胤盯著他反問道：「張三公子難道已經忘記？」
皇上為將士擂鼓的消息在戰鬥著的宋軍
皇上啊皇上，你這招險棋下的太險了！
「呵呵。」孟昶笑道：「大家有此信心便好。眾將聽令，注意休息，加強警戒，明日給敵人第一波攻擊。」
王全斌果然勇猛，與宋延渥、趙廷贊二人交鋒，毫不示弱，手中大環刀「吱吱」作響，時砍時劈，時擋時撥，不可一世。
雖只是一句話，帶來的感染卻很強烈。宋兵興奮地揮著兵刃，彷彿注入了某種激素。
第一次對陣，雙方都很謹慎。宋軍這邊是宋延渥部與趙廷贊部，蜀軍這方則是王全斌的天遠軍。
交戰雙方的將士們大多已疲倦不堪，汗水遮住目光，顧不得擦拭。因為這微小的懈怠將會帶來生命的離去。
趙光義知道他說的是哪兩位，很快苗訓和楚昭輔過來。
王全斌見宋軍距離已近，率先發難，向高處示意。孟昶微微點頭，戰鼓聲起，正在行進的步兵整齊劃一，停下腳步。弓箭手在後發出利箭，射向對方。
趙匡胤並不示弱，「張三公子，一向可好？」你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川中一位小公子而已。
宋延渥與趙廷贊兵刃俱是偃月長刀，雖是「一寸長一寸強」，卻也難以奈何不了眼前這位猛將。
「你們怎麼看？」響亮的鼓聲中，趙匡胤大聲問道。
王全斌冷笑聲，繼續與兩人纏鬥數個回合。突然故技重施，再次砍中趙廷贊的坐騎，將其摔落。
蜀軍安營紮寨后，眾將來到中軍大帳，商議
孟昶嘆氣道：「確有此事。如今我軍十萬有餘，然守軍豈止六千，朕的心中頗有不安。」
「皇上仍在擂鼓！」苗訓向下大喊。
蜀軍先一列刀盾兵，後為兩列槍兵，以此類推。騎兵在最後，蓄勢以待。
氣勢逼人，孟昶心中一顫，「既已來，未分勝負，怎能撤？」
苗訓道：「難以取勝。」
混戰在無盡的慘烈中延續，人與馬的慘叫，刀與槍的相磕，兩軍戰鼓的急促，演奏著人間永難消失的悲慘交響樂。
「哈哈。」孟昶大笑。
「那好，就一較高下吧。」趙匡胤邀戰。
孟昶冷笑聲，道：「王將軍會有辦法的。」接著又道：「我不會去擂鼓，因為我們風格不同，那是我的弱項。」
王昭遠過來，稟道：「敵情已查明，除趙匡胤親率的禁軍三萬外，另有寧江節度使高懷德、武勝節度使宋延渥、保信節度使趙廷贊率部共不下十萬，大小戰將過千。皇上，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趙匡胤沒有停下，道：「你將兩位先生叫上來。」
趙匡胤沒笑，「不知張三公子的笑還能有幾次？」
王全斌當然有辦法。辦法很簡單嘛，已用過兩次，得心應手。但見他如法炮製，在左臂又中一刀之前，砍中趙廷贊的坐騎。
宋軍則按兵種分為小隊，交雜排列，一併向前。
趙廷贊顯然未料到對方會捨命攻己，忙揮刀去擋。但王全斌的刀實在太快，迅猛如電，已搶在前砍中他的坐騎，將其摔落。
「皇上仍在擂鼓！」
緊跟著，雙方步兵亦到，混戰開始。
「趙將軍，別來無恙？」孟昶有意這麼喊，似乎在提醒對方的皇位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趙廷贊忙爬起，憤憤地罵個不停。雙手緊握長刀，縱身又上另匹戰馬。我還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再將我撂倒。
除非快速接近敵人，短兵相接，才可避免更大傷亡。心念已定，趙匡胤迅速走到戰車高台，拿過短槌，親自擂起鼓來。
媽呀，我們主帥太強了！兩個都撂倒了，還捎帶一個。蜀軍將士樂了，精神勁無窮無盡。
「這次北上是否太冒失了？」孟昶開始自責。
趙匡胤大聲道：「不錯。當然如果蜀軍現在撤回老家，我會放過。」
孟昶裝作沒聽懂，「趙將軍準備讓我張三埋骨宋州？」
再次加入戰團，他開始注意護著坐騎，防備那把迅猛的刀。
王全斌並未慌張，拔刀在空中劃了個圓。戰鼓聲變，悠長似乎還帶著哀怨。本是一列一列的步兵有持續地各自聚緊，成為一隊一隊。
很快，兩軍騎兵率先接觸，將尋將，兵找兵，嘶喊聲愈加震天，響徹長空。
「匡胤此生最大心愿便是完成世宗心愿。」趙匡胤亦抬頭，「世宗，希望你明白匡胤的無奈和苦心。」
這些回合過去，他已有計較。趙廷贊稍弱些。要捏就撿軟柿子。
趙廷贊很快爬起，嘴中大罵聲髒話，趕緊縱上另一匹戰馬，大叫聲又一次沖向王全斌。
王昭遠馬上稟道
孟昶道：「明日一仗便可探出對方實力。昭遠，毫州及宿州的形勢也要及時想朕彙報。」
夏日的太陽從東方暖暖升起，宋州城郊外，兩軍已列陣以待。作為兩國的最高統帥，趙匡胤與孟昶縱馬來到中間的空闊地，進行會談。
蜀兵心中不禁有了疙瘩。原來這天下還有比我們皇上還猛的皇上。
楚昭輔點頭同意，「除非加入新的力量。」
宋兵措手不及，走在前列者紛紛倒地，一時有些慌亂。
「看現在形勢，趙匡胤應早預料到我會如此出招。」孟昶凝眉道，「宿州、毫州是我軍退路，絕不容有失。」
兩人回到各自營中，幾乎同時擂鼓。
「此地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孟昶若有所思，「何人知曉詳情？」
「皇兄，我來吧！」趙光義上來對趙匡胤道。
眾將齊道：「皇上放心，我等絕不會重蹈覆轍，殺他個片甲不留。」
以一敵二，把兩個都撂倒了，主帥，你真強！蜀軍將士的目光中除了殺氣，更添無窮信心，越戰越猛。
趙匡胤搖頭：「他未加，我卻加，勝也不光彩。」
他那邊分神，吃緊的宋延渥忍不住了。大叫道：「趙將軍，砍他，死命地砍！」
趙廷贊忙又全力攻擊。
主帥以一敵二，又撂倒一個。消息傳得很快。
「皇上，雖宋兵人數勝於我，但我軍士氣高漲，必將獲勝！」王昭遠打氣道。
「末將也聽聞守軍能吃的東西最後都吃光
趙普是不用提醒的。林仁肇的疑兵沒有遭到攻擊，讓他更加堅信對方是有意而為之。
當然，如前次相同，他的左臂又一次中刀。兩刀對我王全斌能有什麼作用？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的刀仍然凌厲。
兩軍交戰勇者勝！這兩軍一樣的勇，勝負真難分。
王全斌知道自己也應給將士帶來鼓勵。他突然全不顧左側宋延渥砍過來的刀，猛地將馬頭一提，人向右傾斜，手中刀直擊右側趙廷贊。
夜晚，站在高處，眺望宋營，孟昶心中忐忑不安。自穿越成為孟昶到現在，大小仗也打了不少，但都是胸有成竹，唯有此次不同。
主帥以一敵二，已撂倒一個。消息在蜀軍中傳開，將士們精神大振，發出有力地吼聲，那帶著無窮殺氣的目光讓對手恐懼。
當然，此刻宋延渥的刀從他的左臂劃過，劃破厚甲，劃破肌膚，鮮血溢出。
想當年王全斌、符彥卿幾人能從萬軍中逃生出來，靠的是什麼？忍。當時哪個人身上不是刀傷無數，若不能忍，因疼痛而放棄求生，便不會活到今日。
以一敵二，主帥又撂倒一個。消息迅疾傳開。
趙匡胤已脫去盔甲，脫去上衣，赤膊擂鼓，汗如雨下，仍不知疲倦。
想了想，他隨即派出快馬連夜向李谷求助。
「來吧！」王全斌發出怒吼。他這是用吼聲遮掩疼痛，用吼聲振奮自己。
「趙匡胤從初始擂鼓到現在了！」王昭遠小聲地道。
「趙將軍可還記得萬花樓相遇？」孟昶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