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明新人
第077章 合作
在這個半人高的籠子里，徐盛根本無法站直。他的雙手又被牢牢捆在籠頂的橫樑上，使得他坐也無法坐下去，只能躬身屈腿站著。
「我給銀子！你要什麼我都給！」徐盛扯著嘶啞的嗓子，低聲哭泣著。他此刻真心後悔剛才把力氣花在咒罵上，如果早點能夠大聲討饒，或許已經獲救了。
「火候差不多了吧。」徐元佐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段。若是在法治社會，他有更多的合法手段可以整治一個人，何必用這種辦法。
這種時候，哪怕徐元佐來也好啊！
顯然也是徐元佐的授意。
「可以可以。」徐盛從極樂跌入地獄，腦袋一下子就靈清了。他連忙叫道：「我照最低價給你。要多少都可以。」
徐元佐點了點頭：「我聽說許多豪門奴僕，對外打著主家的旗號，魚肉鄉里。對內呢，又是偷又是盜，損公肥私，甚至有家財萬貫的，可是真的？」
徐盛登時哭了起來：「小的知錯了，小的罪大惡極，小的……小的真的只是聽從琨爺安排啊。」
「沒事，沒事。」徐元佐漫不經心地搖了搖手，轉身招呼身後三人搬椅子坐了。他又對徐盛笑道：「買屍栽贓這等小事，兄弟我豈會放在心上。」
「嗯，已經沒聲響了
牛大力道：「既然大家都有份，怎能吞了你的田地？」他搖手道：「這不合道理。」
「三百畝田地，那裡倒有些是人來投獻主家，被我瞞下的。」徐盛老實交代道。
「三百畝，每年收益如何？」
「你存了多少家當啊？」徐元佐笑著問道。
強者的定義可不只是大塊的肌肉。
徐盛連忙道：「爺，小爺！這三千兩可沒多少是布行里的公款。」他怕徐元佐不信，急急解釋道：「布行上下有三十多個賬房先生，年審月計，我哪裡就敢下手？這三千兩多半是替人訴訟攢下的好處，只有少半是往來客戶的饋贈。」
徐元佐清咳一聲，推門而入。
徐元佐也不理會他的求饒，轉身對仇老九道：「九爺，人在這裏，你們可有法子把他家產都弄過來？」
徐元佐當然在外面聽著，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羅振權、牛大力和仇老九。這四人，一個是洗腳上岸的海賊，一個是心狠手辣的青手，一個是正學著心狠手辣的新晉青手，以及一個自稱要進學的預備童生。
火爐里插著一支火鉗，暗紅色的木炭偶爾爆出幾點火星。
三人自覺地側身讓路，讓
「可別，我還指望我孫子考個進士光耀門楣呢。」徐元佐輕輕笑道，轉而對身邊三人道：「不過我這人就是心軟，也不喜歡看人喪命……說起來小弟還是相信和氣生財的嘛。」
新園後院的柴房裡，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燈光搖曳。
海賊和青手在心中暗暗不忍，若不是因為大局，說不定已經良心發現進去給徐盛一個了斷了。
「您說！您要什麼都行！」徐盛連忙叫道。
或許，也不全是因為火爐的關係。
徐元佐見他臉上的滿是幸福滿足的神情，道：「你掌管著徐家的布行，每年過手的銀子何止十萬金，你只得三千兩？你說我是信還是不信？」
仇老九臉上有些玩味。
徐元佐微微點頭，以徐家的名望，要干涉地方訴訟也的確只需要徐盛這個級別的下人出面。
徐元佐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事不著急，反正要到明年二月才出貨。在此之前嘛，就請徐管事先在園子里住幾天。」
徐元佐站在狗籠前，微微偏了偏頭：「這樣挺好，三五天死不了。」
徐盛一臉哭
「這點東西……當爺是要飯的么？」徐元佐嗤之以鼻：「不過看你誠心，倒是可以給你個座。」他朝羅振權點了點頭。羅振權起身從角落裡抄起一個方凳，打開籠門倒放地上。
「小的賣身進徐府已經二十年了。」徐盛連忙答道。
「我有一處私宅，田地三百畝，還有三千兩銀子。」徐盛一把鼻涕一把淚，哭求道：「我願意全都獻給爺，只求放了我吧！」
「我從他身上還要些別的好處，恐怕對你們沒什麼好處，所以田地就不分了。」徐元佐轉頭對徐盛道：「我想要些布。」
偏偏這籠子又造得頗寬大，就是想用屁股撐在柵欄上借力都做不到。
「真心！鐵鐵的真心！」徐盛哭得淚人一般，嘴裏啞啞喊著。
徐元佐嘿嘿一笑，上前開了籠門，朝里伸腿一踹，踢在凳腳上。方凳朝外一歪，徐盛當即摔了下來，手腕處的痛楚讓他嘶聲叫了起來，雙腿蹬地，連忙站了起來，又回到了剛才那個姿勢。
「不少……」徐盛剛舒緩過來，又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吐得太多。
「至於琨二爺那邊，不急，過兩天我會親自去的。」徐元佐柔聲安撫徐盛道。
徐元
徐盛開始沒明白什麼意思，但求生本能很快給了他答案。他用腳將方凳勾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的踩在了朝天豎起的凳腳上。雖然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總算人可以蹲下了，腰腿的酸痛大大緩解，簡直如同到了極樂世界。
徐盛連連點頭，稍一鬆勁手腕便劇痛無比，腰桿就像是斷了一樣。
而想出這等折磨身心惡毒法子的人，是那個童生。
「若是沒問題就按個手印，簽字畫押吧。」徐元佐將供紙扔進籠子里。
又過了極其漫長的時間，徐盛臉上的油汗和眼淚混雜，嗓子也已經喊破了，可是始終沒有人進來。
「嗯，那這事就交給九爺了。」徐元佐道：「三百畝地，你們一人一百畝，三千兩銀子做成四份，每人七百五十兩。我的那份先存在安爺的銀鋪上。」
徐元佐滿臉堆笑道：「你這是被逼無奈想脫身，還是真心實意要送我啊？」
或許是因為柴房裡太過溫暖，徐盛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躬身屈腿，滿眼驚恐地盯著門口。
此時此刻，他被關在一個半人高的木籠里，看起來像是歌狗籠，不過細聞還能嗅到木頭的清香，可見是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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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眼淚鼻涕都涌了出來：「爺，您是我親爺，就饒了小的這次吧！」
「這個容易，寫些欠條就是了。」仇老九對此輕車熟路，答得飛快。
只是極短的功夫，徐盛就覺得腰腿酸痛，恨不得砍斷雙手也要坐下去。可恨他終究做不到壯士斷腕的決絕，只能忍受著這股煎熬，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哀嚎。
徐元佐從袖中取出一張寫好字的紙，展開讀了一遍，內容正是徐盛供認自己誣告，栽贓陷害徐元佐的內容。按照大明律，誣告等同殺人，栽贓陷害則與所害之罪同罰，如此一來徐盛等於兩起命案在身，秋後處斬可謂綽綽有餘。
徐盛只掃了一眼，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昏迷過去。他分明看到，這供狀下面密密麻麻的有十幾個人的簽字、指印，都是人證。
「唔，既然是真心，那我且問你，你在徐家幾年了啊？」
徐盛只覺得冰冷入骨，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豬油蒙了心，去惹這麼個魔頭！
徐盛痛苦地在狗籠里扭動，就像是魚鉤上的蚯蚓。聽到有人進來，徐盛最後的求生希望又燃了起來：「徐……小哥，元佐哥哥，爺！求你放我下來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或者，或者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的吧！求求你……發發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