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二卷 雛鳳初啼

第173章 小誤會

第二卷 雛鳳初啼

第173章 小誤會

徐元佐沉默片刻,又道:「實在不行,表姐只有將這男子裝到底了。日後娶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也能有個一男半女。」
徐元佐哈哈大笑一聲:「母親多慮了!您兒子我雖不敢說力能扛鼎,身手矯健,但也是文秀之心,武夫之魄!豈能教她欺負了?更何況,沈家的家風還是很值得稱道的嘛。」
兩人又看了一番沈家的家業,沈玉君見徐元佐果然不為之所動,只得打消了勸徐元佐入贅的念頭。
「義父看重的是我這個人,多半不會反對親上加親。」徐元佐不知道徐階最早想讓他娶王世貞的女兒,並不覺得義父會費心給他娶老婆。
「噯!娘親不知,我對裹足深惡痛絕!」徐元佐一臉大義凜然:「這等為了好看就自殘身體之事,聖人駭然聞之,而愚民樂此不疲!玉君姐的天足,在兒子看來才是天然之美。」
「沈家充其量不過十萬兩資產吧,兒子豈會單為了這點資產娶她。」徐元佐正義凜然。
申時行的祖父過繼給舅舅徐尚珍,所以他幼年時一直叫徐時行,直到他中了嘉靖壬戌科狀元,便改回申姓。
「人家有節操的……」沈玉君頗不自信:「更何況萬一兒子中了進士,又叫他改回本姓,如何是好?」
徐母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娶了媳婦就不跟娘過了么?」
徐元佐自信不會矮,純粹是岔開話題,打消母親的期望。等母親發現沈家姐姐的確不是良配,自然也就不失望了。
「不是入贅,是娶妻?」徐元佐確認道。
徐元佐這才鬆了口氣。
徐母正監督徐良佐練字。見大兒子回來,連忙將他叫到裡間,神秘兮兮道:「我正有好事要跟你說。」
徐母是不捨得把兒子給別人的,然而徐父堅持要給,徐元佐也頗有抱負,顯然給徐璠當兒子遠比留在朱里有利得多。考慮到兒子的前程,她反對的力度自然也有限得很。如今這狀態是將去未去。名義上還是她的兒子,如此便給了她自我麻醉的借口。
「你表姐玉君也的確生的不美。既沒有裹足,又生得五大三粗的……」徐母何等精明,立時聽出了兒子的立場動搖,雖不知道兒子為何會有那等詭異念頭,但現在逗逗他也頗為有趣。
「娘有所不知,剛才是兒子誤會了……」徐元佐笑道:「若是說娶玉君姐,接手沈家資產,兒子還是很有興趣的。」
現在有了徐階徐璠那層關係,徐元佐哪裡還肯走這種彎路,給自己的人生留下污點?
徐母足足愣了一息,俯身大笑:「你果然還帶著獃氣!怎會有這種事?可是船上顛簸傻了?」
說得倒也是實話。
古時女子對丈夫父母稱呼為「舅姑」,也是源於表親婚姻。
沈玉君行走江海,連殺人都見過,哪裡會不知道造人的故事?她以為徐元佐不知道,笑罵道:「你懂什麼?只有男女能生人,女女如何生子!」
若是沒有徐階那條金象腿可以抱,徐元佐也不介意入贅沈家。贅婿雖然名頭不好聽。但是沈家到底家大業大,在這個社會何止是少奮鬥二十年?簡直是少奮鬥三代人啊!等有了兒子,叫他好好讀書,考個進士,又能改回本姓,自己這入贅就成了娶親,自然而然洗白了。
徐元佐心中敞亮,輕輕摸著下巴:「不過仔細想想,親上加親也是樁美事呢。」
在姓氏分流之前,即便不同的氏族,只要同姓,也不能結婚。在姓氏混雜之後,同一姓氏的男女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也不能結婚。
「既然不能過繼,那招別人入贅也是可以的。」徐元佐想了想,道:「我大兄交遊廣闊,肯定認識人品好,學識好,卻又正好家貧的士子,到時候過繼過來豈不美哉?」
「萬萬不可啊!」徐元佐緊張起來,生怕母親眼界淺,被沈家偌大的家業打動,應承了人家。
「可她那麼凶,肯定會欺負我的!」徐元佐道:「娘親生我養我,總不成叫我給人做奴僕去。」
徐璠認了徐元佐為義子。是因為徐元佐暫時不接受過繼的緣故。然而徐璠寬厚地接受了徐元佐的解釋,真的認為只要徐良佐脫離夭折的危險期。徐元佐就會過繼膝下,在族譜上歸於他的名下。
沈玉君嘆了口氣:「也罷,此事自然強求不得。」
——唔,一定是沈玉君那小娘皮自作主張,想保全沈家基業。二舅倒是看得比她開,要將家業送給我。
沈玉君微微搖頭道:「人家士子,哪裡肯入贅我們這等人家?」
「娘不是要把我入贅沈家么?」徐元佐委屈道。
「我看你表姐也是良配。」徐母乾笑道:「我又自幼與二哥交好,你們若是在一起,真是親上加親了。」
「聽說去和尚廟裡求子,只要人長得漂亮就能求到。」徐元佐一本正經道。
徐母不悅:「你就單為了錢財?怎如此市儈!」
徐母樂道:「小嘴越發甜了。娘跟你說,剛才你二舅過來。想『親上加親』……」
然而表親之間的婚姻一直被容許甚至鼓勵,視為「親上加親」。隨便舉幾個例子,譬如漢武帝劉徹和首任皇后陳氏是表姐弟;南宋詩人陸遊與第一個妻子唐琬是表兄妹;清代沈復和他妻子芸娘是表姐弟。
「還是得聽你義父的。」徐母平復下來,也覺得不該叫徐璠難看。
「什麼話!」徐母嗔怪道:「她雖然外面凶,那是沈家沒有男丁。日後她不用出去,在家相夫教子,哪裡還會凶?至於做奴做仆,你這兒說的什麼話!沈家也是有家教的,更何況你娘我還在呢!」
你說這徐家得有多鬱悶?
徐元佐道:「到時就怕娘鞭長莫及……」
「母親,你看表姐那副模樣。比男人還要男人,五大三粗,個子比我還高!」徐元佐誇張叫道。
「彼此彼此。」徐元佐還是退了一步:「表姐,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事還是隨緣吧。」
徐母好笑:「你還沒她高呢!」
徐母一笑:「那是你表姐當男兒一般做事,真要打扮一下,也是個美女呢。再說,男孩本就長得晚,等你到了十七八歲,正是一夜三竄的年紀,你表姐卻是不會再長高了。」
等徐元佐回到母親當年的閨閣時,只有三五個傭人四散候命,二舅卻已經走了。
沈玉君反應過來,啐罵道:「你敢消遣我!」
「母親,我成親的事,總要問問義父吧?」徐元佐自覺口吻生硬,連忙緩和下來。
徐母見兒子說出這麼深刻的話來,雖然並不認同,但還是歡喜。她又道:「可惜她性子急,脾氣暴,常年遊走江海,一身習氣,怕欺負了我兒。」
華夏倫理觀念遠較其他文明強烈,婚姻上絕對秉承「同姓不婚」原則。
「自然是明媒正娶,花轎從沈家抬回徐家,日後她就是徐門沈氏,怎會有什麼入贅之說!」徐母笑得愈發不可遏制,眼淚都笑出來了:「即便我家沒跟閣老家聯宗續譜,哪怕喝粥吃糠,娘也斷不會叫你去入贅,你怎生想出來的?」
徐母輕打元佐:「你這性子,有沒有個准數?」
徐母的滿腔歡喜遭了一盆冷水,道:「的確也是。」
「你家有錢啊!」徐元佐叫道。
「兒子過兩年會長高的。」徐元佐道。
——唔,這也是麻煩。別說兒子了,就是孫子都不安全。
徐元佐在母親身邊坐下,笑道:「好事天天有,不知母親說的哪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