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48章 內閣論
「太，太子……」
「曾毅，你就放心吧，若是你敢死在這刑部大牢當中，不論原因如何，孤都當你是被人謀害的，等孤日後登基，定然會誅了刑部尚書及這一乾的刑部大牢的獄卒及守衛士兵。」
「酒還是算了。」
李東陽卻是極會說話的，直接稱呼劉健為首輔大人，把劉健給捧到了一個高位，道：「有首輔在，怕是那曾毅就算是想要翻騰，也鬧不出什麼浪花來。」
曾毅呵呵笑著，道：「更何況，臣，不認為自己有罪，臣，有錯不假，可並未有罪。」
「那就算了，這刑部大牢，你的確要小心。」
「這曾毅，倒是難纏的很吶。」
且，這是刑部大牢，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注意小心的。
「丁喬，你還不知老夫的秉性？」
這麼多年來，心裏，哪怕是他如何的刻意，卻也會不經意的有一股狂傲的。
乾咳了幾聲，曾毅盤腿一坐，把朱厚照帶來的食盒打開，深吸了口氣，道：「聞起來挺香的，怕不是太子府上的廚子做的吧？」
曾毅想了想，卻是又說出了一個請求。
※※※
太子又是玩略，怕是日後登基，真讓曾毅一手遮天了，到時候，內閣怎麼辦？
「殿下可否在替臣送一封信給陛下？」
李東陽這話，卻是把劉健對曾毅的行為說成了是如同望子成龍的那種期待，只是敲打一番罷了。
先是一個左僉都御史王正，后又是一個左都副御史劉寧，甚至，劉寧可以算的上的劉健的心腹了，都被派出去攻擊曾毅了，可想而知對曾毅的態度到底如何了。
只不過，這畢竟只是說辭罷了，劉健對曾毅的行為到底是敲打，還是所謂的折騰要命，其實誰都是能看的清楚的。
「曾大人，這是太子爺給您帶的飯菜。」
楊廷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內閣的殿門前，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首位上的劉健，道：「首輔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手握朝廷重權，何苦去為難他一個五品小官？人秉性不同，其或許行事乖張，或恃寵而驕，可卻並非日後就是奸佞，首輔有些偏見了。」
一起跟著過來的刑部尚書呵斥老獄卒，不過，心裏卻是長出了口氣，好在下面的這些人沒做什麼過分的
沒看到他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五品吏部考功清吏司，就能把個正三品的官員三言兩語的給算計進去，這還叫翻不出什麼浪花么？
楊廷和卻是放緩了語氣，道：「曾毅，畢竟還是個孩子，皇帝看重他，是以，或許其表現的有些驕縱，可誰都有少年時，咱們，何苦為難一個孩子？當初，怕是咱們少年時，若有他這樣的際遇，甚至還不如他的吧？」
「行。」
曾毅的聲音也是不小，那幫老臣既然敢在京察名單上做手腳，趁機對付他也就不為過了，當然，那些個背後的大佬們肯定是不會用這種下作方式的。
「是這啊！」
「不是求情，而是另有其事。」
而且，若是以內閣大學士的身份去追究曾毅這種意外的罪過，怕是有失長者風範，更有失仁厚之名。
曾毅拱手，卻也衝著劉瑾微微點了點頭。
朱厚照擺出了太子的威嚴，雙手背在身後，卻是看都不看刑部尚書閔珪一眼的。
李東陽說的介夫，自然就是大學士楊廷和了，只不過，現如今，楊廷和沒來。
甚至，皇帝就算是知道了此事，怕也只會誇太子有了皇者的霸氣，而不會說他什麼。
曾毅這話倒是沒有說錯，他根本就不喜歡飲酒，那股辛辣的滋味，不為他喜，且，飲酒後的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更是讓曾毅厭惡的。
「希賢兄。」
一直沒吭聲的謝遷卻是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劉健，道：「這裏沒外人，只咱們三個，你句實話，此事，是否你為之。」
曾毅嘿嘿笑著，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更何況，現如今，就連劉寧，也被曾毅給設計拉進了刑部的大牢，若說劉健能對曾毅有什麼敲打，怕也是想要一棒子把曾毅給直接敲打死的那種。
朱厚照示意劉瑾拿起酒壺，給曾毅倒酒。
劉健苦笑，非是他不願意繼續追究曾毅了，而是，現如今，他的那些個門人弟子，也是十分不解他的行為，何苦對一個五品正的小小官員如此追究？
不過，朱厚照這話卻是把刑部尚書也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其實，曾毅被下入大牢以後，他就
劉瑾嘿嘿一笑，這就行，曾毅看來也是個明白人，知道呈自己的情就行。
劉瑾趕緊從後面站了出來，把手裡提著的盒子放在了曾毅的跟前，然後一腳把曾毅剛才還在吃的窩頭給踢到了一邊，笑著道：「您身子尊貴，豈能吃這種東西。」
是以，楊廷和的這話，聽在劉健的耳朵里，卻是極為刺耳的，可卻又不好說什麼，畢竟，楊廷和說的沒錯。
可是現在看來，這借刀殺人之計，害的，怕還有他這個刑部尚書了。
年輕人，總有諸多的不足，或傲慢，或自大，或驕縱，可是，整體來說，曾毅現如今的這個年紀，表現的還是十分不錯的。
曾毅嘿嘿笑著，卻也是知道朱厚照心思的，若不然，也不會這麼配合的。
「什麼事？」
以至於先後折了都察院的兩名官員，尤其是左都御史劉寧這個三品大員，真的不值得的。
朱厚照砸了砸舌，不過，卻也沒動筷子，只是表達了下聚湘樓的酒菜之貴的意思。
「如此，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且，就算是皇帝，傳言一頓飯有幾十道菜，也只是傳言，根本就沒那麼奢侈的，也只有大宴的時候才會的。
朱厚照一挑眉，卻不認為曾毅是讓他助其脫牢獄之災的，畢竟，朱厚照對曾毅也算是了解的，應該是另外有其他的什麼事情。
借刀殺人之計，此時是正合適的，而且，怕正巧這是雙方相互的借刀殺人，都想借對方的刀，如此一來，豈不是到處暢通了？
劉建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他豈會不知道李東陽的意思，若是楊廷和力保曾毅，這件事，內閣真不好有分歧的，畢竟，說破大天了，曾毅有看守不嚴之罪，可是，其京城，卻並沒什麼看守的，這純粹就是一個意外。
「多謝太子殿下。」
果然，曾毅臉色略微帶了一絲的憂慮，道：「臣家中稍有未過門的妻子在，勞煩太子派人通知一聲，讓其不必擔心。」
李東陽為人精明，已經看出了劉健的不滿，笑著打了個哈哈，道：「其實，我看希賢兄對那曾毅也是期望過高了，太過重視了，才會如此不滿其的行徑。」
其實，劉健對曾毅，不單純是因為京察，還有一部分則
只不過，楊廷和這話雖然是說的溫和，可聽在劉健的耳朵里，可就不那麼好聽了，像是說他劉健堂堂朝廷首輔和一個頑童去計較，去較真，有失長者仁厚。
曾毅楞了一下，隨即看向了劉瑾，朱厚照身為太子，身份尊貴，且年紀尚幼，定然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定然是劉瑾在旁邊說了什麼的。
現在，眼看就連自己的兩位好友也是不支持自己了，劉健還能說什麼？
「首輔大人怕是對曾毅的要求有些太過嚴格了吧？」
「是。」
「那臣可是多謝太子殿下了。」
朱厚照神情怪異的點了點頭，臉上卻是充滿了詭異的笑。
「首輔大人明鑒。」
曾毅攔住了端起酒壺準備倒酒的劉瑾，笑著道：「這畢竟是刑部大牢，不好飲酒，且，臣也不善飲酒。」
「唉。」
朱厚照的聲音突然抬高了起來，以至於遠處站著的刑部尚書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朱厚照的聲音：「孤聽說，這些個牢獄里，可是有不少害人的法子，事後還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史上多有記載，此類事情，最終，不過是暴斃或者自盡，可孤卻知道，一旦是這樣的結果，定然是被人害了的。」
曾毅呵呵笑著，把窩頭放下，然後起身，沖朱厚照不急不緩的行了個禮。
「這窩頭也不錯，磨牙。」
有時候，官員是不能單以品級而論的，還要在乎輿論及聖上的意思，若非如此，曾毅的事情也不至於讓劉健這個當朝首輔如此憂愁。
「罷了，罷了。」
這話，其實，若是兩個普通老人的對話，倒是沒什麼，可是，劉健脾氣本來就剛硬，且又位極人臣多年，更是首輔之尊。
「一介五品小官，何至於如此？」
看著閔珪等人退到了幾米外，便不再離開，朱厚照眉頭一皺，就要呵斥，卻被曾毅給看出了，趕緊打斷道：「太子這番前來，正巧，微臣有一事想要麻煩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沒什麼規矩，也學著曾毅那樣盤腿坐下，然後翹著大拇指，道：「這是剛才來的路上，我讓劉瑾去京城有名的酒樓定的。」
只是，劉健的這番話
「這事，微臣卻也聽過，不過，怕都是下面那些府州縣牢獄里才有的骯髒事吧？刑部大牢想來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吧？」
是以，朱厚照就算是在不給面子，閔珪也要受著。
遠處站著的老獄卒及看守刑部大牢的其他士兵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太子的這番對話，為的是什麼，他們自然清楚，而且，這種事情，也的確在刑部的大牢里出現過。
「曾毅，曾毅。」
閔珪躬身，本朝和往朝不同，皇帝只有這麼一個皇子，註定了是要繼承皇位的，不會有任何的差錯。
只不過，對於李東陽這位好友的話，劉健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朱厚照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曾毅手裡拿著的窩窩頭，立時心裏的怒火就往上直竄：「他們就給你吃這個東西？」
「是，臣等先行告退。」
衝著劉健笑了笑，楊廷和從桌子上拿起公文，說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教導太子，是以，基本不再內閣獃著的。
刑部尚書點頭，不敢怠慢，本朝的太子，權利極大，威嚴極重，可以說是和皇帝並無區別的。
可是，雖如此，卻並不能肯定劉寧是恰巧藉此對曾毅發難，還是先前就預知了此事。
謝遷所說的，自然是京察名單丟失的事情，至於劉寧對曾毅發動攻擊，這個不用問，劉寧是謝遷的人。
老獄卒雙腿發軟，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終究，他就是個獄卒，雖然見過不少官員，可是，能來這的，都是犯了事的，可如太子這般的人物，卻是從來沒見過的。
倒不是擔心朝中的那位老者，而是擔心千里之外，身為刑部尚書，心思自然慎密，是以，有些事情，他還是能夠猜到些的。
朱厚照點頭，站了起來，衝著後面的刑部尚書道：「去取筆墨紙硯來。」
更甚至，曾毅想到了很多，如借刀殺人，栽贓陷害，怕是千里之外的某些個官員或者某些個勢力，也會趁機謀害他，以至於引起朝堂上的一場猜忌。
尤其是曾毅的智商，更是超群，若是就這麼打壓了下去，怕是有些不妥。
年長者，對晚輩，要以慈待之，以寬
朱厚照這話，卻是端的霸道無比，也就本朝的太子敢說他登基后如何了。
果然，劉瑾衝著曾毅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曾毅的猜測。
要知道，太子府上的廚子，有的時候，也是比不過京城那些豪華酒樓奢侈的，畢竟，身為皇家子嗣，太過奢侈了，對名聲不好。
楊廷和這話，卻是實話，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別看他們幾個大學士現如今都畏位極人臣，可當年也有過年少輕狂，一怒為紅顏的時候。
「你這鼻子，真是靈。」
畢竟，曾毅一旦罪名確定，若是被罷官了，那時在收拾他，也就更為簡單了。
可是，曾毅得罪過的那些官員呢？如劉寧此人，雖然已經深陷牢籠，怕也是有不少勢力的。
朱厚照嘆了口氣，道：「怕是沒用的，父皇是護著你的，這，你該知道，只是，這次，怕是父皇也有些為難。」
「你算是佔便宜了，這聚香樓的酒菜就算是我平時也不常吃的。」
其實，對於曾毅，楊廷和卻是抱著一種看待晚輩的心情去看待的。
李東陽笑著放下手中的公文，指了指旁邊空著的位置，道：「介夫怕是看重曾毅的，不好說，不好說啊。」
「你們都先退下，孤和曾毅說幾句話。」
劉健不悅的皺著眉頭，復又苦笑道：「老夫雖看不慣曾毅，怕他日後恃寵而驕，甚至隻手遮天，成為禍亂朝廷的奸佞，可卻也不會去栽贓於他，只要他行事安分，老夫就算不喜，也不會對其如何。」
「你是要給父皇求情么？」
老獄卒還在悠閑的和曾毅聊著，就被這連續的急聲給嚇了一跳。
曾毅這話，卻是把這錯和罪分的很清楚，錯，無刑罰，罪，有刑罰，這兩者，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劉健聽了李東陽的話，臉上才有了幾分無奈的笑意：「老夫倒是裡外不是人了，這曾毅，老夫不管了，也不敲打了，日後，其能如何，就看其自身的了，只是，希望可別再出一個霍亂朝堂的奸佞才好。」
「太子殿下駕到，還不跪下。」
內閣當中，劉健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看著下方是謝遷和李東陽，道：「丁喬與賓之兄如何看待此事？」
「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