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414章 攀附
聽了焦芳的話，劉瑾的雙眼有些發亮，身子往前傾，看著焦芳，不過，卻沒有在吭聲。
劉瑾就算是能斗的過百官，可，卻是絕對滅不了他們的，曾毅在後面瞧著呢。
「這些，其實，公公都能看透的，就是今天下官不說，過不了幾天，公公定然也能看出來的。」
「很明顯，曾大人，並非是閑人，或許，他一直關注著朝廷局勢，可，那也只是掌控大局罷了。」
說完這話，焦芳方才接著道：「不知道公公注意到一件事情沒有？」
「其實，這事，公公著相了，咱們並非是沒有對方他們的機會了。」
焦芳一句話，等於是又把劉瑾給高捧了一下，而且，還成了劉瑾是太忙了，沒時間管理東廠，至於劉瑾忙什麼，自然是伺候皇帝了，這樣一來，他就算是對東廠管的有所不當，誰還能因此過分的說他什麼？
劉瑾的這話，讓焦芳心裏暗自點頭，果然，他的猜測是沒錯的，劉瑾對曾毅，是極為忌憚的，哪怕是在背後，也不敢說曾毅的壞話，甚至，根本不敢恨曾毅，因為，差距太大了。
對於曾毅，劉瑾也是了解的，若是馮歸的兒子或孫女沒有找到曾毅，那，曾毅或許不會過問此案。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之前，無論公公您做什麼事情，曾大人何曾有過干涉？」
劉瑾起身，衝著焦芳躬身行了一禮，神情鄭重。
劉瑾卻是忽然苦笑著搖了搖頭。
是以，哪怕是劉瑾身份如何的高，可，其的本質，卻是不變的，權力、財富，也是劉瑾的追求。
可，劉瑾所說，就是真的嗎？
不過，將心比心，焦芳對曾毅，也是極為佩服的，算無遺策，其身份尊貴，等等，都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了。
是以，劉瑾這虛心請教，可並非全都是裝出來的。
甚至，都有朝臣懷疑猜測，曾毅會不會是先帝流落在外的龍種，若不然，豈會駕崩之前，留下遺詔，賜予曾毅如此一塊權力滔天的金牌。
只可惜，他們已經投靠了劉瑾，此時，在想回頭，卻是沒有機會了。
這樣一來，還斗什麼斗？
是以，他們現在雖然有些已經後悔了，可，卻也只能是硬著頭皮了。
劉瑾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方才嘆了口氣，雙眼熱切的看著焦芳，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夥子看到了相思之人。
劉瑾這種人，你若是得罪了他，行，現在拿你有用，他不會動你，可，日
可，一旦狀子告到了曾毅跟前，那，曾毅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先不說，他們若是回頭，百官那裡，昔日的同僚，肯定不會待見他們的，畢竟，這個時候回頭，誰都知道是因為什麼。
原本，還想著劉瑾能斗贏百官，跟著好吃香的喝辣的，可，誰曾想，曾毅竟然出面了，而且，其意思很明顯，就是在支持百官的。
劉瑾是太監，是無根無後不假。
「公公折煞下官了。」
焦芳點頭：「公公所言甚是，只是，一些個官員，不明大義，著實讓人可恨。」
劉瑾畢竟是個太監，其心眼，並不大的，別看其表現出一副胸懷若谷的模樣，可，其真實本心如何，焦芳是清楚的。
若是辦錯了事情，劉瑾隨時都能換了他們，或者，如同現如今這樣，一句話，就決定了這個原本在東廠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檔頭的性命。
劉瑾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一來，是剛才焦芳的話，給足了他面子，二來，劉瑾雖然貪財戀權，可，卻也是想要學古人禮賢下士。
「且，估摸著公公您的動作太大了，讓朝堂當中充斥了血腥，怕事情鬧的太大，是以，才會讓曾大人出面干預的。」
焦芳卻是聰明的很，有些人，能夠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
「其實，別看雜家和你們在這商量這些，旁人看了，還以為雜家是為了自己。」
這話，焦芳說的可就是有些半真半假了。
只是，劉瑾的這話，焦芳就不能接腔了。
「這，在曾大人看來，自然是您和朝廷大臣之間的碰撞劇烈爆發的前奏。」
若不然，這次，是砍了馮歸，然後出了現如今的這種事情。
若是大檔頭能做事乾脆利索一些，沒有漏網之魚，那，這事，可不就是換個情況了嗎？現如今，馮歸怕是已經歸附於他了。
「只不過，還是下官剛才的話，公公平日里費心伺候陛下，沒心思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這些事情，自然是要下官們去想了。」
其實，他們也知道，無根無後的，就算是他們能夠安度晚年，日後，這些黃白之物，也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而只要是在朝局穩定的情況下，不至於朝局打亂的情況下，那麼，無論公公您做什麼，想來，曾大人都是不會幹涉的。」
劉瑾斜眼看了旁邊伺候的小太監一眼，道：「讓其去找大檔頭那個
「原本，雜家還不明白，曾大人為何突然針對雜家的，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原因。」
「若是公公您日後您在雷霆出手的時候，稍微留些情面，大多都丟官罷職，逐出朝堂，也就是了，這樣一來，不見了血腥，想來，曾大人就不會在干涉了。」
劉瑾所謂的依次遞補，自然是二檔頭遞補大檔頭的位置，三擋頭遞補二檔頭的位置，至於後面的，也是如此。
「讓焦公看笑話了。」
焦芳倒是會說話，先用好話把劉瑾給高捧了一番，這，卻是顧及了劉瑾的面子，不管是誰，聽了這話，都會高興的吧。
「去，讓人給二檔頭傳個話。」
這些先不提，他們敢回頭，劉瑾就第一個饒不了他們的。
這，卻是劉瑾對他自己的要求了，禮賢下士，劉瑾是閹人，是戀權貪財，可，卻有自己的希望，那，就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劉瑾禮賢下士。
女人，太監們是只能看不能碰，傳宗接代，更是想都不用想。
「焦公所言，讓瑾茅塞頓開。」
誠如焦芳所言，有些官員，不明大義，只為私利，這，的確是有，而且，還不少，這種官員，肯定是讓人恨的。
而劉瑾，也是如此，哪怕劉瑾如何得寵，可，他已經是不全之人了，身份，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甚至，一些投靠了劉瑾的官員，後悔的同時，心裏更是不停的詛咒曾毅，你要是不管，那就一直別管，要是管，那就早些露個面，吱一聲啊，這不是害人的嗎？
豈不知，連劉瑾，都不敢偷偷罵曾毅，還要尊稱一聲曾大人，他們這麼做，萬一傳出去，可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哪怕是如同劉瑾現如今這般，已經擁有了他這輩子都用之不竭的財富，可，他仍舊不知足。
「如此說來，到還真是雜家的錯了，曾大人為了朝局的穩定，倒是該如此的。」
雖說他自認他說的這些，對劉瑾的幫助不小，可，卻也不敢受了劉瑾的一禮，若不然，一時，是痛快了，可，指不定就被劉瑾給惦記上了。
「畢竟，曾大人有先帝賜予的金牌在身，且，又有當今聖上的隆寵，自然是不敢辜負聖恩，要看著些朝廷局勢，不至於朝局大亂。」
誰當大檔頭，都一樣，只要他們聽話就成。
「可，卻也不想想，雜家
這話在劉瑾聽來，是非常舒心的。
是以，他們的目標，就是黃白之物，就是權力。
這是在告訴他，上次，抄家滅族，的確是太過了，文官畢竟不是武夫，敗了，讓其遠離朝堂也就是了，至多，也就是流放。
哪怕是有先帝的金牌在，可以代管龍子龍孫，可，誰敢真的去管？至多，也就是諫言罷了。
原本，他是想要收服馮歸的。
可，若是見了血腥，這，就不好了，有違了文官直接的規矩，尤其是抄家滅族這種事情，更是百官所排斥的。
當然，這，只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畢竟，誰敢真的去管皇帝？
「公公，這事，急不得。」
吩咐完以後，劉瑾衝著焦芳點頭，苦笑。
可，若是換個結果，他不砍馮歸，一旦曾毅插手此事，那，他還是要放人的，到時候，他劉瑾的威嚴，還是要受到打擊的。
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是不會相信劉瑾的話的。
可，對於太監們而言，其實，若說他們心理變態，且，對黃白之物及權力有著不可估量的執著，可同時，也能說，這也是他們的一個目標，一個人生目標。
就看劉瑾，曾毅這麼的落了他的面子，可，哪怕是在背後，劉瑾也不敢說曾毅一句壞話，至多，是抱怨幾句，可，卻也不敢偷罵曾毅，甚至，抱怨的時候，也是稱呼曾大人的。
這，或許只是傳聞，但，卻也能因此而看出劉瑾的金銀之多，也能因此看出劉瑾的貪財之性。
或者，換一句更難聽的話，在劉瑾看來，東廠的檔頭們，就是他劉瑾跟前的一條狗，只要能當一個忠誠的狗就行了。
讓天下的自命不凡的讀書人，都聽命於他們平日里所看不起的太監。
「何事？」
「上次，先是百官跪諫，那次，曾大人曾料事如神，提前有所準備，后，又是公公您抓了馮歸。」
是以，這麼一想，這錯，可不就是全都出在了大檔頭的身上？
「這話說的。」
要知道，當初，馮歸可是已經表達出了無奈讓步的意思。
「焦公有何高見？」
一聽自己麾下唯一的朝廷大員開口，劉瑾的神色立時精神了許多。
此時，劉瑾既然經過焦芳明白了這件事的只要原因，那，自然是想起了他為何如此做。
只可惜，他自己的手下做事不幹凈，讓人逃了，劉瑾也就不能在收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先帝遺詔賜予曾毅的這塊金牌，可是讓日後的朱家歷代皇帝，都要受到一些節制的。
只是，這點，焦芳明白，可，劉瑾卻不明白，或者說，劉瑾也明白，但是，他更戀權，東廠是他的權力，他不容許旁人有任何的插手，哪怕是一言一行，都不行，東廠，必須要完全按照他劉瑾的想法去運轉。
旁邊另外一個官員開口，卻是兵部右侍郎焦芳，此人是現如今投靠劉瑾身邊的朝廷唯一大員了，不過，現如今，朝廷當中，還是沒有鬧的人盡皆知的，還是處於秘密投靠狀態的。
反正，劉瑾對下面的這幾個檔頭的看法，其實都是一樣的，沒有哪個能有多好。
可，現如今想想，這件事，從馮歸的兒子和孫女逃脫的時候，他劉瑾，其實就已經註定了此次要栽了，除非是東廠的人能攔住他們，不讓他們父女見到曾毅，可，這樣的幾率，不大。
旁邊有官員安慰劉瑾，至於原因，卻是沒提的，只要不是傻子，這段時間，京城內出的事情，都看的清楚局勢。
種種情況，劉瑾其實都是考慮過的。
這兩者，聯繫起來，禮賢下士，卻又有一些仇恨的心思，看似有些古怪，可，事實，的確如此，若不然，豈能說太監們的心理，都是有些變態的。
「咱們的計劃，可是不好進行了啊……」
這種情況下，焦芳也不傻，不像是一些下面的番子或者看不透情況的官員，想著當著劉瑾的面，去罵曾毅，以此來討好劉瑾。
甚至，傳聞，劉瑾夜裡若是在宮外的私宅，住的床榻，都是用金子堆砌的。
一直以來，東廠都是劉瑾的禁臠，哪怕是投靠了劉瑾的朝廷官員，也從來沒有插手過東廠事務的。
可，太監卻有一個共同點，正因為他們無根無後，所以，對權力、對錢財，更是有正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貪婪慾望。
只要不能徹底把那些反對他的官員給斬草除根了，那就是禍端。
「若是連陛下都伺候不好，其餘的，雜家也就別去做了。」
「若不然，什麼事情都勞煩公公了，那，下官等，卻是要慚愧了。」
哪怕是他們的銀子多的無處可放，可，這就是他們的一個念想罷了。
焦芳說的很是委婉，可，劉瑾也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
「若是如此的，倒是雜家的錯了。」
是以，焦芳是不會犯這個忌諱的，若不然，指不定會惹來劉瑾的懷疑，以為他焦芳想要篡權。
這麼想來，此時，劉瑾心裏，卻是對他的這個大檔頭惱怒到了極致，這個不長腦子的東西，若非是他辦事不利，何至於自己失了大好形勢，成了如今的局面？
「焦公果然大才，今日一語，卻是點醒了雜家啊。」
若是皇帝不樂意了，就算是劉瑾掌管東廠，又能如何？
劉瑾比不過曾毅，他焦芳，更比不過曾毅。
雖然，這事情，根本不可能，因為，追其根本，劉瑾得勢的主要原因，就是皇帝的信任和皇帝的縱容。
焦芳不愧是曾經被譽為敷衍趨勢之人，善於攀附，其說的話，讓人聽了就是舒坦，尤其是劉瑾手底下，現如今就只有焦芳這一個可以稱得上的名副其實的朝廷大臣。
當然，這最後，是往偉大了說的。
是以，焦芳的態度，讓劉瑾很滿意，尤其是焦芳對他的尊重，處處顧及他的面子，這，就更讓劉瑾滿意了。
為防馮歸的家人告狀到曾毅跟前，惹來曾毅插手此事，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
「下面這群人，卻是害了雜家。」
劉瑾笑著，搖了搖頭：「伺候陛下，是雜家的本分。」
且，不管如何，他們的身上，都是有了污點的。
這眼神，尤其是被一個太監如此看著，就算是善於攀附的焦芳心裏也是一陣發毛的，不過，面上，卻仍舊保持著微笑翩翩的風度模樣。
「哦？」
到時候，誰還會相信馮歸是歸順他劉瑾的，肯定都認為馮歸是卧薪嘗膽，忍辱負重的。
「算不得什麼高見，只是，看透了一些東西罷了，這些，其實對公公而言，不算什麼的，只是，公公平日里伺候陛下太過繁忙，沒時間去想這些罷了。」
甚至，已經有不少官員後悔了。
京城，劉瑾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是靠在躺椅上的，可，卻是帶著一股子的憂愁。
每天夜裡，他們偷偷摸摸的數著自己藏下的金銀，這就是最大的樂趣了。
焦芳趕緊起身，雙手扶住了劉瑾。
太監們，無根無後的，他們活著，為了什麼，總要有一個追求吧？
可，最終砍了其腦袋的原因，還不是他東廠的大檔頭，做事不幹凈，讓人跑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公公日理萬機，對東廠有所鬆懈，也是情有可原的。」
劉瑾在焦芳姓氏的後面加了一個公字，這，已經是很大的恭敬了，尤其是對文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