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故事
第五十二章 兇殺（十一）
迎著老人的目光，十三郎微微一笑，抬手輕點，口中輕吐了幾個含義不明的詞彙。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十三郎說道：「四眼，你聽過厭靈蟻嗎？」
……
隨著話音，頭頂陡然一聲巨響。
……
那樣的話……老人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老人嘆息道：「靈氣逆襲，這條路越來越適合老夫行走。再持續一會兒，整條通道老夫皆可來去自如。如此情形你們還想逃，是不是太幼稚？」
他看到，宗鳴身體上方不遠處的那根形似巨石的突起，竟然也是碩大無比的蟻丘！假如宗鳴體內那幾枚「炸彈」被十三郎引爆，再加上宗鳴本身的法力，形成的衝擊足以將蟻丘激活。
頭頂，一道道層疊交錯的岩石如同波紋，然而此時老人仔細看過後發現，那些波紋竟然不是岩石，而是數之不盡的蟻丘！
想了想，他好意補充道：「我建議你不要殺掉他，只要把他弄成植物人就好。」
頭頂的轟鳴最為恐怖，因為那是整個天空的坍塌！為了造成這場認為塌陷，胖胖幾乎將所有毒液全部用光，生生挖出一道臨近通透的溝塹。而在溝塹之中，藏著十三郎最大的殺招——他的老師贈送的那張靈符！
宗鳴自爆形成的衝擊被那層單薄的絲網所阻，雖然無法傷及四目的本體，卻也成功的阻止了他的移動。隨後落下的數噸重的巨石，在絲網的不斷切割下化做煙塵。以四目的身體為中心，周圍不斷有亂石飛射而出，更有成片成片的蟲屍。
「我的天！」
……
「啊！」
沙陷的威力不大，只能將堅硬的地面變成一個小小的沙坑而已。然而就是這一點點的影響，帶來的結局，卻是天差地別。
四目沒有閃避，也沒有辦法閃避，只能猛催法力，硬生生承受一波接一波的攻擊狂潮。
「沒錯，仔細看看。這東西不吃神念，先前沒發現吧！」
這是宗鳴這一身所能發出的最強神通！
驚駭之中，老人將身法展開到極致，魅影般在地面閃爍。手中連連發出神通，阻截十三郎的箭矢。原本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此時卻變得格外艱難。因為他生怕神通威力過大，或者與冰箭起了殉爆之類，進而將蟻丘激活。
兩隻精鐵實箭，一道粗大的冰矢，全部衝著宗鳴而發。
與此同時，隨著宗鳴的狂叫，他的身體轟然炸開，形成一股狂暴的衝擊，驟臨到老人的身上。
……
以手握拳，以拳擂鼓！
兩百米距離，四目哪怕是在地面行走，所用的時間沒有超過五息，堪稱疾如閃電。而自從他起步的那一瞬間，十三郎就沒有停止過發箭。瞬息之間連發十幾道箭矢，卻徒勞無功。
此時的四目老人，表情全然沒有剛才那種高潔與雅緻。他想不通，這裏怎麼會有厭靈蟻這種讓所有靈修聞之色變的妖蟲，數量還如此之多。更讓他不解的是，此處雖然大多數時候被魔氣佔據，靈氣也絕對不會少。厭靈蟻攻擊一切含有靈氣的生物，卻不能在靈氣中長期存活。這裏的環境，怎麼會演變得如此怪異。
更多的巨石落下來，
四目陡然一聲怒吼，再顧不得之前所說的話，閃電般朝宗鳴飆射。同時他用手指在鼓面輕叩，接連發出幾道靈光。
事實上，蟻丘被引發的結果雖然恐怖，卻不是那麼就容易就會發生的事情。它們能在風暴洗滌下存留，本身就極為堅固。然而四目老人此時的心態焦灼，且精神身體都已恢復到最佳狀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儘力阻止其發生。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四目老人幾乎要大罵幾聲。
如果用這張靈符對付四目，哪怕是偷襲，也不會有太大功效。然而它對付的不是能夠應變的人，而是永遠沉默的石頭，威力也因而發揮到最大。
鼓聲如雷，形成一道波紋。所過之處，無論巨石還是飛蟻，通通化作虛無。隨後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推延至十三郎身前。
一聲驚天長嘯，萬道靈光從老人身體里射出。瞬間變成無數根絲線，縱橫交錯，且在不停旋轉。粗看上去，他好似變成了一隻刺蝟，又好似一隻巨繭——無數光絲組成的巨繭。
彷如一道驚雷炸響，老者霍然抬頭。
也砸向四目老人的身體。
「大胆！」
四
「就這些么？」
十三郎說道：「那你憑什麼認為我們逃不掉？這條路她熟得很，比你跑得順溜。」
一顆心落到實處，隨之而來的就是極端的憤怒。羞惱之中，老人的眼神不再如之前那樣平和，而是帶上一絲猙獰。
十三郎搖頭，誠懇地說：「沒看出來。」
在他身後，叮噹不知何時折返了回來。她的面色與以往截然不同，冷漠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那塊黑斑也彷彿活了過來，散發著妖異的色澤。
說到這裏，老人連連搖頭。事情走到這一步，老人的信心越來越足，已經將擔憂通通抹去。他甚至覺得荒謬，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名「超晚輩」起了警懼之心，還和他聊了這麼久。
因為十三郎的這句話，宗鳴選擇了自爆，連同他身體里的那幾個圓球一起，轟然自爆。
能推衍天道的算師，歷來都是尊貴的代名詞。不要說在落靈這個偏塞之地，就算在滄雲宗，乃至整個倉雲國，四目都極其受人尊崇。眼下這位少年，已不能用膽大包天形容，根本就是無知。
唯一不變的是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清脆，如同鈴鐺一樣，叮噹作響。
天塌了！整個天都塌了！
聽著他的話，老人再次失笑，說道：「植物人……雖然老夫沒聽過這麼新奇的名字，卻也大致能夠了解它的含義。老夫好奇的是，十三少爺憑什麼認為你們能夠逃脫？還有，你拿這張弓出來，又能有什麼用？
「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被影簡記下，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就得趕緊抓住我們倆，還要想辦法解決二少爺的難題。」
的確有事情在發生，而且是好幾件同時發生。
正當他扭過頭，準備出手或者出口教訓對方一番的時候，四目老人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麼極為不妙的事情正在發生。
「想讓我殺死二少爺，我成全你！不過你看看宗鳴的位置，如果爆炸的話，會發生什麼？」
這不是神通，威力已經堪比天災！如果不是落石分散在各處，而是集中到一起的話，足以將四目秒殺！
他所處的位置，周圍百米都在塌陷，更遠處也起了連鎖反應。除非他能夠瞬移到坍塌範圍之外，否則的話，移動反倒會承受更多。
「又是變異？」
「別忘了，這裡是陷阱！」十三郎說道。
「哥哥，讓我來幫你。」
然而形勢如此，四目雖然尊貴，總比不了冉雲這樣的大修士。不想沾染詛咒之氣，又不想讓十三郎跑掉，加上地理特殊，他的狀態又不怎麼好，只能陪著對方東拉西扯，連番受到戲耍不說，還被套出不少口風。回過頭想想，何其無辜。
……
大地在搖晃，天空在坍塌，無數需以萬噸計算的巨石翻滾砸落，沒有任何閃避的空間。最最要緊的是，那無數巨石中，有不少其實不是石頭，而是——巨大的蟻丘！
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十三郎目光猛然收縮，暴喝聲中，雙拳齊出。
那層光幕一樣絲網不斷搖晃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飛蟻雖然被絲網絞碎，然而每一
「四眼老狗！我要你一起死！」
老人拂須微笑，說道：「此話不假，不過你有沒有留意到，時間每過一刻，對老夫就有利一分。」
偏偏這個時候，四目老人的腳下一軟。
身陷如此絕境，四目老人硬抗著巨石與蟲潮，那層光幕如同風雨飄搖中的火燭，隨時都會熄滅時。
而一旦被這兩人逃走……後果不堪設想。
換句話說，他沒有辦法衝出去，只能硬扛！
……
平日里，無數修士想盡辦法也尋不著一隻變異妖獸；如今倒好，自己不但遇到了，而且極有可能是變異魔蟲，數量更是成千上萬計。
他擂鼓！
……
與此同時，宗鳴也發出瘋狂的嘶吼。
……
「你有如下選擇：自己死，被炸死，或者不死不活。」
眼下不同了，他的法力基本恢復，通道中靈氣佔優了優勢，宗鳴只餘下半口氣；天時地利人和通通站在自己這一邊，四目老人不想再和對方閑扯，準備拾取唾手可得的戰果。
「沙陷爆宗鳴。」
十三郎戲謔的聲音響起，不等四目說話，挽弓連發三箭！
晃動之中，四目老人最後一次點地，如一朵飛雲飄至宗鳴的身前，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只要他在這裏，無論十三郎藏著多少暗手，他都有辦法阻止。
天空霍然打開一個口子，光線卻變得更加昏暗。成千上萬，不，上十萬漆黑的飛蟻蜂擁而出，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般隨巨石而落，一起砸向地面。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做出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