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集
第四章 第一次鬼妖之戰
「剛才菱報告後方已經發現鬼族蹤跡。」
「我正好有些事要請教他們。」
朱元機言歸正傳，關切地朝謝小玉問道：「接下來的事危險性不小，你有多少把握？」
「誰懂這個？」
諸天浮屠其實也是一座陣，能夠將力量疊加在一起，這是最簡單的陣，不過簡單也意味著可靠。
老鬼隔空問道。
謝小玉承認了。
光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四周全都是爆開時的閃光，原本是黑夜，一下子變得如同白晝。
一位真仙朝謝小玉問道。
舒有些為難。
「殺！狠狠地殺！」
這些火炎不只是熱度驚人，更可怕的是帶有一種滯澀的力量，一旦被裹住，不管是鬼尊還是鬼王都難以掙脫，也沒辦法遁入虛空，速度更是慢到極點，就像是沾在膠水上的蒼蠅。
船隊一潛入海底，謝小玉就讓舒打通地火，地火連接成網，不但能夠源源不斷提供火力，也是對付鬼族的殺招。
謝小玉立刻下令。
「他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
面對集中一點的攻擊，絕對不能硬擋。
當初謝小玉守戊城的時候也沒看過這樣的景象，土蠻數量同樣很多，卻做不到一直進攻，每天頂多發起兩、三次衝鋒，前後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
下一瞬間，一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老人站在謝小玉面前，這位真仙是挪移過來的，卻如同閑庭信步，不帶絲毫煙火氣，更沒有一點法力波動。
謝小玉淡淡地說道：「你們想想，中土那邊為什麼沒事？為什麼鬼族不分兵攻打後面的城池？」
那道白光確實厲害，不過並非分毫無損，它開始抖動、扭曲，然後驟然爆開，同時爆開的還有那座諸天浮屠，最頂端的鬼嬰兒全都炸得粉碎，其他鬼嬰兒也一個個爆裂開來。
老農沉思片刻才說道：「我曾經在一部古籍中看過一個傳說，天道初立之時，曾經想打造一個穩固的世界，由人、鬼、神構成，這裏面的『人』指的是一切生靈，人死為鬼，其中一部分鬼會進入輪迴，另外一部分鬼會轉變為神，這些神擁有漫長的壽命和絕大的法力，聽命于天道，維持這方世界的運轉。」
「殺！」
白光如同槍尖，無堅不摧、無物不破，那些符篆如同鉸鏈般緊緊地纏上去，一圈圈的纏住，這是陣和陣的較量。
「你真夠累的，內部有人居心叵測，」
「為什麼？」
「太會算計了，實在太會算計了。」
「奪舍鬼魂？」
一個女兵大聲報告道。
朱元機對這些老傢伙也很頭痛，或許是因為在各自門派中發號施令慣了，在這裏也不時露出那副嘴臉，卻不想想他們面對的是什麼人，謝小玉可不是他們的晚輩，又因為被自己師父出賣過，對尊長並沒絲毫的敬畏。
「奪舍鬼魂？根本沒這種事。」
「你先說這是什麼玩意兒，讓我們都長長見識。」
「沒問題。」
「話不能這樣說，謝師侄千方百計拉攏這些妖族勢力，它們和妖族上層已經不是一條心，將來說不定能夠成為我們的盟友，這支力量應該儘可能保全。」
「問題還不只這些。」
「有這個必要嗎？兩邊都是我們的敵人，應該趁這個機會儘可能消耗雙方的實力，頂多讓謝師侄把他那些手下帶回來。」
「好重的陰氣。」
謝小玉立刻搖頭道：「鬼嬰兒的數量這麼多，要抓活的有的是機會，先幹掉這批。」
持黑子的老者一邊想，一邊說道：「人鬼神……人的壽命不過百年，人死為鬼，鬼的壽命要長得多，卻也不過千年，到時候要嘛轉世，要嘛飛灰湮滅，想要長生久視，只有成神。仙佛妖魔想要長生，就要不停拚命、不停掠奪天地精華；神卻不同，從神道來看，成神需要的只是願力，而願力又來自於人……如果真的能夠成功，這個體系確實穩固。」
謝小玉拍了拍舒的肩膀。
白光仍舊銳不可當，但是來勢已經沒那麼快疾。
謝小玉又(缺字)眾大妖全都瘋了，揮舞著兵刃朝著前方衝去。
此刻，船艙里一片忙碌，鬼族的進攻來得太突然，這邊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很多妖還在休息。
從舷窗往外看，已經可以看到陰沉的雲層，但還沒到極北冰原的邊緣。
持黑子的老者搖了搖頭，道：「這個傳說從道理上說得過去……不過鬼是天道親自驅逐的，這又如何自圓其說？」
天道映射就相當於一顆種子，要變成參天大樹還要靠各自的努力，不過這也有條捷徑，如果它們選擇神道之路，借用願力感悟，領悟起來就會容易很多，速度也快得驚人，舒、絕、青玉、嬌嬌……謝小玉身邊的那些妖全都沒能抵擋住誘惑，最終走上神道之路，現在連癩都有些心動，只不過身為天妖，不好意思向他(缺字)「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外面鬼影幢幢，不停衝撞著一面巨大的透明罩子，一旦撞上，這些鬼影就爆炸開來，化作一團碧綠的陰火和無數翻滾的氣泡。
癩摸著光頭，一臉笑意：「這傢伙應該也很爽。」
「你這小子……」
旁邊恰好有一群老頭在下棋，到了真仙境界，已經用不著閉關，走路睡覺都是修練，垂釣下棋都是悟道，所謂「神仙日月長」指的並不只是壽命，更多的意思是指他們有閑暇。
輝也滿臉疲憊地道：「我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戰果輝
謝小玉又是一聲長嘆。
謝小玉問道，他裝作是隨意閑聊。
癩的地位比謝小玉高，不過目前沒什麼事可做，正有些百無聊賴。
「有時候我覺得很奇怪，咱們憑什麼打敗人族？」
「剛剛從朱前輩那裡聽說各位老祖有對鬼魂奪舍的法門，所以我過來請教。」
和白天動輒波及幾千里的戰鬥不同，因為海水的緣故，光線射不遠，那些鬼魂的行動也有所滯澀，所以戰鬥的範圍就只有數百丈。
大火沒辦法繼續蔓延，因為雲層被撕裂，加上這些陰雲雖然是極好的燃料，一燒起來就無法撲滅，火勢也極猛，卻不是耐燒的燃料，很快就燒完了。
菱連忙道。
謝小玉取過一副手套，手套是用麋鹿的腸衣做成，很薄，呈半透明，上面畫著許多符篆，這可以讓他避免沾染上致命的東西。
「我倒不在乎。」
癩說的「這傢伙」指的當然是謝小玉。
舒一下子跳了起來，道：「這怎麼行？」
「那隻說明我們把鬼族打痛了。」
謝小玉抬頭說道。
「老舒，我要去看看那些鬼嬰兒，這裏就交給你了，先打通岩層，引出地火，這是最重要的。」
緊接著老農又想起什麼，說道：「或許你可以問問那些邪修，我北燕山對鬼雖然熟悉，研究的卻是抓鬼、馭鬼，對付的全都是現成的鬼魂；邪修就不同了，他們不但養鬼，還經常用各種惡毒之法製造厲鬼。」
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個很大的鐵台，檯子上躺著六個鬼嬰兒，它們的身體被鐵索扣住，動彈不得。
謝小玉沒有說話，他確實不覺得累，不過也沒有癩那樣高興，眼前的戰爭讓他彷彿回到北望城，回到和土蠻之間的戰爭，那枯燥乏味、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很難說。」
「還沒有完全摸透，畢竟數量太少，不過我已經發現它們的弱點。」
謝小玉查看著鬼嬰兒的傷口。
朱元機微微一笑，道：「人能被奪舍，妖能被奪舍，鬼難道不行？」
老鬼連連搖頭。
「放心，接下來會好一些。」
「發現鬼族！就藏在陰雲里！」
「癩殿下，麻煩您跑一趟，慰問一下傷員。」
「你算出了什麼？」
鬼是靈體，吞噬之後增加的是意念力，所以吞的鬼魂越多，謝小玉的精神就越好。
這些陰雲不是普通的雲，裏面充滿陰氣，對烏金羅睺血焰神罡來說，這東西就像是油，轉瞬間火勢就變得不可收拾，火頭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眨眼的工夫已經蔓延出數十里遠。
謝小玉聳了聳肩。
自從一槍破開行雲城的大陣，一槍擊碎龍族之王的投影，原本頹唐的晉久重新振作精神。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鬼嬰兒一個接著一個喪命在謝小玉手中，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冷酷的屠夫。
老鬼恍然大悟地道：「這要問老常。」
「前面都是前言，接下來才是正文。」
朱元機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老者也是大門派出身，算是他這邊的人。
「當然是練兵。」
謝小玉開門見山。
老鬼說道。
謝小玉茫然地搖了搖頭，突然神色一正，道：「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辦法對那東西奪舍。」
「張開地火網。」
「是不是應該考慮撤兵了？」
舒只能苦笑道，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這不是凡俗的戰爭，戰鬥的不是凡人，鬼魂不知疲倦，而且數量龐大；妖族精力充沛，悍勇無比，這一仗從早上打到中午，又從中午打到傍晚，戰鬥一直沒停過。
謝小玉當初制訂計劃的時候借鑒人族海戰的戰法，這些梭子舟就相當於艨艟鬥艦，負責的正是交戰之前放火的工作，一道道火柱噴射而出，到處是火焰，焚燒的火雲連成一片，將方圓數百里映照得通紅。
「你這小傢伙怎麼有空過來？」
這群人激烈地爭論著。
「白天的時候，我們是進攻的一方，天空是最合適的戰場；晚上是鬼族進攻，我們防守。鬼族雖然可以在水裡任意來去，但是海水對它們多少有些滯澀；我們就不同了，只要躲在船里，隨時注意外面的情況就行，再說海水也是一種防禦，就看你怎麼用。」
「對付起來容易嗎？」
輝也豎起耳朵，想聽聽謝小玉的解釋。
舒問道。
謝小玉大喝道。
「鬼族那邊很亂，想混進去不難，不過想進入它們的核心地帶偵察，最好能裝扮成鬼族，如果能夠冒充鬼尊就更好了。」
一個女兵在底下大聲報告道。
其他巨劍舟也紛紛開啟艙門，一艘又一艘梭子舟滑了出來。
舒看著舷窗外面的海水，它的屬性是火，天生對水沒有好感。
「也就是說，鬼族已經意識到我們是根硬骨頭，不打算繼續硬啃，它們很快就會分兵，直接進攻我們的後方。」
舒不明白謝小玉為什麼這樣問。
突然一道很長的火柱從梭子舟的前端噴射而出，那是一根很細的噴火管，只有茶杯口大小，噴出的火柱遠達數里。
謝小玉語帶調侃地回道。
一陣波光閃動，謝小玉從虛空中走出來。
鬼族顯然並不知道這一點。它們似乎沒有統一的指揮，而且為了加快行動的速度，普通鬼魂都是由鬼尊或者鬼王帶著飛遁，進入海底之後再放出來，所以數以百萬計的鬼魂一出來就陷
大陣外又有無數鬼魂衝出來，這一次它們不再傻傻撞進大陣，而是在大陣的外漫天飛舞。
謝小玉哈哈大笑，拍了拍舒的肩膀，給了一個戲謔的眼神后，一個挪移，瞬間從座位上消失，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身處於一個像牢房的地方。
一個女兵插嘴道。
謝小玉指了指上面，道：「天知道那幫老傢伙是怎麼想的，弄得不好，最後真正的威脅是它們。」
自從有了這個機構，謝小玉他們真正稱得上算無遺漏，這也是他敢孤身一人潛入妖族的原因。
這是一場沒有意外的戰鬥，鬼族被成片殺掉，不管是鬼王還是鬼尊都沒有招架的能力，一旦被近身，必死無疑，最後眾鬼族乾脆用上同歸於盡的打法，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有，總共六個，其中四個是晉久那一擊之下的漏網之魚，三個重傷，一個輕傷，另外兩個是混戰中抓的，抓起來很不容易，都傷得很重。」
但舒等妖並沒有注意謝小玉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這番感慨並不是真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讓妖族和鬼族互相消耗。
謝小玉轉頭問道。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突然，那個鬼嬰兒蹬了蹬腿，心臟停止跳動，與此同時，它的身體漸漸彌散開來，化作絲絲縷縷的鬼氣。
衝擊的不只是大妖，所有巨劍舟也緩緩往前推進，四周的火陣迅速鋪開，那些梭子舟更是來回衝撞，不停噴吐著火柱，將前方的一切都化為火海。
「我不清楚。」
謝小玉很不以為然地道：「鬼族雖然很強，我卻不怕它們；但是那些幕後黑手和各種扯後腿，讓我頗費周折。」
「要抓活的嗎？」
「讓大家回來！」
「晉久！」
「老祖們那邊或許有線索。」
隨著一陣陣咯吱咯吱的輕響，一根根管子從船體中伸出去，這些管子都只有茶杯口粗細、一丈多長，等到管子完全展開，一道道光線從管子里疾射而出。
那個老頭打扮得像老農，手裡拿著簸箕，裏面盛著黃米，應該是在喂什麼牲畜。
謝小玉透過鏡盤看到那座小山，大叫一聲，立刻站了起來，這是魔門的手段。
長槍撞進白光之中，頓時崩碎。
癩的神情也難得變得凝重，它也是從底層上來的，不過它的經歷和這兩位又不同，早年坎坷，吞天蛤蟆血脈覺醒后立刻一步登天，而且沒有誰敢招惹它，所以它的感受沒這兩位深刻。
突然雲層中傳來一陣陣尖嘯，許多樣貌醜陋、面目猙獰的嬰兒飛了出來。
朱元機不太肯定地說道，他只看到隱約的可能，不敢打包票。
謝小玉特意提醒道，他知道舒有時候比較懶散。
「因為天道失敗了。」
「苦命啊！」
輝不敢問得太多，現在也不適合隨便亂問，畢竟人多口雜。
「所謂神就是順天行事，仙佛妖魔則是逆天行事，同樣得長生，前者來得容易，卻受天道掌控；後者有自由，卻無比艱難。」
舒轉頭看了過來。
數量的堆積會引發質量的變化，海水不停翻滾著，不但熱得發燙，而且充滿緻密的光芒，對於鬼魂來說，這東西就如同致命的酸液。
「你當初說好的，北面三座大城擋住，加上一連串堡壘成為第二道防線，七座主城已經不會受到騷擾才對，但是現在鬼族全線進攻，各主城人心惶惶。」
舒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隨著一聲令下，飛在最前面的巨劍舟緩緩打開艙門，一艘又細又長、形如柳葉的梭子舟無聲無息地滑出來，速度極快，一下子就撞入陰雲中。
「或許……因為我們太強了。」
「這樣說話不累嗎？你們過來。」
謝小玉隨之大喝道。
謝小玉當然明白，因此不打算接受，道：「強摘的瓜不甜，如果我這樣提議，肯定會引起猜疑，我覺得潛移默化更好些。」
「與其想那麼遠，還不如先顧眼前。」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射過來，火陣瞬間被撕開，謝小玉朝那道白光一指，那些符篆瞬間出現在白光四周。
老者連忙替自己找了一個台階。
「諸天浮屠！」
此時諸天浮屠已經準備好，只見一個個鬼嬰兒舉起雙手，諸天浮屠的頂端變得越來越亮。
「原來是這個。」
「誰在說我們？」
「鬼魂就是魂魄所化，奪舍就是驅逐魂魄，鬼奪舍人倒是經常聽說，人奪舍鬼，這就有些新鮮了。」
鬼族擅長遠攻，手段極多，能夠駕馭鬼風、鬼火，擅長用毒液、影針、陰雷之類的東西偷襲，如果不限制住它們的行動，要對付它們會非常困難；妖族完全相反，不缺遠攻的手段，但更喜歡近身搏殺，近身搏殺的恐怖之處就是攻擊力，不是遠攻能夠比擬的，一旦被打到，根本沒有活路。
謝小玉解釋道。
「你好像提過一種特殊的鬼魂，似鬼非鬼，似人非人，似死非死，似活非活。」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停在海底？」
眾位真仙互相對視著。
輝一邊說道，一邊交還指揮權，謝小玉不在的時候，它就是船隊的指揮官。
「由靈體組成的肉身……難道是化虛為實？」
何苗幫腔道。
謝小玉將傷得最重的鬼嬰兒移到鐵台中間，先用鋒利的薄刃快刀小心翼翼地切開胸腔，裏面的臟器立刻露出來。
老者顯然有些過於急
身形一閃，謝小玉挪移到船艙外，雙手迅速結印，四周那座火陣開始發生變化，一道道符篆憑空冒出來，忽明忽暗，變換不定。
眾真仙都沉思起來。
謝小玉問道。
「這倒未必。」
輝喃喃自語道，它已經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和謝小玉為敵。
說著，老鬼猛地一抓，手瞬間消失，緊接著憐出一個老頭。
飛到外面的那些大妖立刻蜂擁而上，鬼族飛行無跡，速度極快，而且隨時能夠遁入虛空，這是它們最難對付的地方，現在被大陣陷住，動彈不得，正是幹掉它們的最好時機。
舒推了謝小玉一把。
鬼是沒有身體的，受傷的話，身體不是散開變得如同煙霧一樣，就是漸漸變淡，彷彿褪色；這些鬼嬰兒卻不同，它們身上有傷口。其中一個胸口碎了，可以看到裏面的臟腑，更詭異的是，傷口還在流血，但血一旦離開身體就化作煙霧，這一點倒是很符合鬼魂的特徵。
老農連聲嚷嚷。
這時，菱走了過來。
輝瞪大眼睛。
謝小玉的猜測完全沒錯，這些鬼嬰兒的弱點和優勢一樣明顯。
那可不是普通的占算，現在遁一盟中擅長易算之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由朱元機負責，這幫人里不但有道君，還有地仙、天仙，每一次占算他們都各自為政，從不同的角度進行，這是為了防止敵人顛倒陰陽，擾亂天機。
這是指中土那邊，「前面還有敵人。」
舒指的是原來那個鬆散聯盟的人，雖然服軟了，但是很多傢伙有著自己的打算，「外邊還有人扯後腿……」
這邊則射出一道道赤紅色光線，只有拇指般粗細，飛出數百丈之外就會炸開，爆發出橘紅色火焰和同樣翻滾的氣泡。
「降落到海底，讓第二隊小心警戒，今天晚上由它們負責守衛。」
謝小玉笑了笑，道：「等到鬼族分兵南下，等到後方遭到進攻，等後面的人也和鬼族交上手，嘗過鬼族的厲害，我們再撤兵。」
到處都在廝殺，那些鬼王、鬼尊發現無法掙脫，乾脆也拚命了。
另一支船隊中，朱元機、何苗等人族智囊也費盡心思(。)「鬼族勢大，我覺得還是應該適時回撤，免得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看別人做事自然輕鬆，謝小玉對這種人一向沒什麼好感。
謝小玉解釋道。
輝問道：「我們打得很不錯，比中土那邊好看多了。」
老農立刻給出答案，又說道：「按照那本古籍上所說，天道曾經好幾次試圖造神，第一次是在太古之時，人妖大戰中，戰死的人族和妖族都被天道轉化成神，不過這些神不願意受天道的控制。所謂天門，並非是天道無法修補所以乾脆割裂，而是天道用來關押那些神的監牢。
「還用問嗎？肯定是北燕山那幾個老鬼。」
這就是謝小玉他們最初的計劃，那道火柱是以烏金羅睺血焰神罡為主體，裏面摻雜了其他火焰，再用龍雀一族獨有的能力凝聚成柱，噴射而出。
「就是這些鬼嬰兒，不能讓它們礙事，幹掉它們！」
持白子的老頭笑罵起來，緊接著喊道：「你們幾個是玩鬼的行家，誰會奪舍鬼魂？」
舒也被說得心情黯然。
謝小玉正打算將「屍體」處理掉，突然想起一件事——鬼族能夠互相吞噬，把對方當養分，因此他凌空虛抓，那四下散開的鬼氣和鬼嬰殘軀迅速聚攏起來。
謝小玉微微一笑，不過笑容有些陰冷。
「成果不錯。」
謝小玉又移動一個鬼嬰兒，熟練地切開胸腔，這一次觀察的是臟器複原的情況……
謝小玉輕聲道。
「不是已經打敗了嗎？」
「結果已經出來了？」
不過比數量，鬼族肯定佔優，那邊一大片陰影壓了過來，來的不是鬼尊就是鬼王，數量遠遠不只七萬。
下棋的老者將棋子放下來，興緻勃勃地聽著。
「誰提議誰負責。」
突然，所有鬼嬰兒紛紛聚集起來像疊羅漢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堆疊起來，組成一座稜角分明的小山。
謝小玉拍了拍舒的肩膀，道：「那些傢伙和普通鬼魂有很大不同，不擅長地遁，也沒辦法隨意出入虛空，不管由實化虛還是由虛化實，都需要時間轉化。」
老農隨手將簸箕收起來。
「萬一有大批的鬼嬰兒過來怎麼辦？」
這不只是感嘆，也是提議，更是一種試探，只要走神道之路，就等於和這方天地捆綁在一起，真正成了「自己人」不過這件事需要謝小玉做，而且風險不小。
那些真仙老祖專門有一艘船，船上別有洞天，頭頂上是白雲，腳下是大地，四周竹林成片，松柏長青；遠處流水潺潺，奔騰不息，水中魚兒嬉戲，岸邊蝶舞蟬鳴，這些不是幻象，一切都是真的，是這些真仙老祖用大法力開闢而成。
「老鬼，你耳朵可真尖。」
「這不是心機深沉，而是應有的防範。」
「遠古之時，天道又嘗試造神，這一次天道用普通的鬼造神，可惜失敗了，其中的原因不為人知，只知道結果很嚴重，以至於天道不得不將所有鬼魂驅逐至冥界；然後就是上古神道大劫，這是最後一次造神，結果仍舊不太成功。
持黑子的老頭哼了一聲。
這些鬼嬰兒連連揮動手臂，天空中瞬間多了一雙雙半透明的手，這些手很大，完全張開有數畝方圓，它們不怕火焰焚燒，隨手一撕，厚密的雲層就被撕裂開來。
謝小
舒搔頭，它這才發現中土和天寶州的戰況完全不同，那邊是六路大軍被圍，鬼族卻沒有分兵南下；這邊是孤軍深入，鬼族反而準備分兵。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四周的鬼魂已經被肅清，原本陰雲密布的天空現在星光閃爍，方圓數千里的陰雲已經被火燒了個乾淨，鬼魂大軍失去藏身之所，終於不再拚命進攻，顯然它們打算等到太陽落山之後再發起攻勢，黑夜是屬於它們的。
謝小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小玉仔細觀察著這些臟器的反應，好半天之後，他終於得出結論——這些臟器果然和真的一樣，都能夠起到作用，並不是擺設。
如此密集的攻擊，加上爆炸發生在水中，威力比空氣中大十幾倍，所以戰鬥的激烈程度比白天更甚。
「驅散陰雲，快！」
「我會幫你盯著它的。」
厚密的雲層被火柱燒到，就像木屑被點著一樣，立刻兇猛地燃燒起來，大片的陰雲瞬間變成火雲。
「你覺得呢？」
「怎麼？真的找到這種東西了？」
舒感到奇怪。
舒搶著問道，這才是此行的目的。
這是殺陣，謝小玉帶這麼大一支船隊過來，為的就是布陣，每一艘船都是陣的一部分。
「我們這邊陷入圍攻卻一點事都沒有，它們那邊大妖的數量不比我們少，還有數以億計普通妖族，北望城有瘴毒之氣保護著，新臨海城位置偏南，北面有三十四座堡壘，鬼族要打，也會先打它們，所以肯定不會有事。」
謝小玉大聲下令，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
「你倒是說句話呀。」
見舒和輝默然無語，謝小玉接著道：「再說，我們用手段拆了那個鬆散聯盟，那幫傢伙不得已投靠我們，但是心裏肯定不服氣，我正好要借這個機會讓那些有想法的傢伙自己跳出來。」
「郡主殿下那邊確實沒什麼事，只有天樂城頻頻告急。」
「情況怎麼樣？」
「這話沒錯，但是那裡面有一大批無法控制的領主，留著它們不僅沒有益處，還得防備它們搗亂，我覺得不如借鬼族之手將它們幹掉。」
謝小玉冷笑一聲：「它們只不過是想讓殿下幫它們多分擔一些壓力罷了。」
舒嘆了一口氣。
倒楣的不只是這些鬼嬰兒，稍微靠近一些的鬼魂全都遭到波及，那些大鬼、小鬼瞬間飛灰湮滅，只有鬼尊和鬼王好一些，傷而不死。
不過謝小玉的臉上沒有絲毫高興的意思，就算傷亡比率達到一比一百，他都不感到滿意，因為鬼族製造一個鬼尊實在太容易了，只要讓那些鬼互相吞噬就行，冥界別的不多，鬼有的是。
「再等等。」
「你已經有結果了？」
其他真仙也一樣。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舒懶得動腦子。
這種讓人很不愉快的工作確實起到效果，謝小玉漸漸弄明白鬼嬰兒的情況，至少已經知道它們為什麼這麼強，也發現到它們的弱點。
謝小玉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戰鬥繼續，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鬼族都會進攻，它們的數量好像多得死不完，根本不在乎消耗，連著幾天下來，它們進攻的勢頭沒有絲毫減弱。
舒就差一些了，它出身好，沒經歷過這類波折，頂多這幾年見識一些鬼魅行徑，卻因為有謝小玉在，不需要為此犯愁，不過它也能理解謝小玉的心情。
如果謝小玉和闌郡主是棄子，那麼舒十有八九也一樣，甚至處境還不如他們，謝小玉和闌郡主至少是關鍵棋子，它卻只是重要棋子。
「去！」
謝小玉連忙說出來此的緣由。
這招果然有用，那五個鬼嬰兒仍舊昏迷著，嘴巴卻自動張開，下意識地吸食起來，同時傷口正迅速愈合。
晉久大喝一聲，奮力擲出手中的長槍。
「算了，不去想這些了，先顧好眼前吧。」
謝小玉說道。
「不如閣下也弄一個分身過去，不過別去天寶州，那裡有我就夠了，您回中土發展。」
正在思索的謝小玉一驚。
「有沒有活捉的鬼嬰兒？」
謝小玉制訂的那一連串對策並非他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大家一起研究的結果，每一步都需要反覆推演，還要佔算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危險性。
謝小玉自言自語道。
突然，一位真仙爆笑起來：「這不是胡扯嗎？雖然『天地人鬼神』的說法太古之時就已經有了，不過那個神指的是巫神，也就是先天精怪。」
「居然有實質的身體，有意思。」
這次謝小玉帶著妖族大軍揮師北上，死戰不退，除了要讓妖族和鬼族互相消耗，另一個目的就是摸清鬼族的底細。
無以為繼，大火漸漸熄滅。
一道道遁光從巨劍舟中飛出來，飛在最前面的全是大妖。
菱冷冷地說道。
「有鬼魂從海底過來！」
輝頓時大喜。
這時，警鐘聲響了起來。
輝不說話了，它和謝小玉一樣，都是從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沒少經歷這樣的事。
「如果天寶州這邊的妖族都走神道之路就好了。」
「奪舍鬼魂？」
「朱元機師叔讓我過來的，他算出這裡有線索。」
雖然這麼說，舒卻不敢有絲毫偷懶，保護它們的火陣是靠兩種東西維持，一種是天火，也就是太陽；另一種就是地火，如果失去火陣的保護，它們根本沒辦法抵擋住鬼族的進攻。
謝小玉大喝一聲。
舒抱怨道：「這仗根本沒有盡頭，那些鬼魂殺不完。
「幹嘛？幹嘛？」
眼看著兩邊就要撞在一起，突然船隊四周湧起一片火光，那火光居然是半透明的，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謝小玉點了點頭。
謝小玉連忙扔下手裡的工作，一個挪移，回到指揮艙。
被叫做老鬼的真仙回道。
謝小玉問道：「那東西有血有肉，五臟六腑俱全，一切和人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它的血肉全都是陰氣凝聚而成。」
觀棋的一位真仙幫著說話，緊接著又加一句：「小朱也是。」
船隊漸漸落下，沉入海底，海水浸沒船隻，不過海水並沒有碰到船體，船體周圍似乎有一層結界將海水阻擋在外，這是龍族的能力，龍族能夠在海底建造水晶宮，依靠的就是這種本事。
謝小玉問道。
菱將一份名單遞過來。
舒說不出話來，它是知情者。
天魔之體並非血肉之軀，和鬼有幾分相似，所以不會疲勞，再說，謝小玉有吞噬之能，那些鬼對他來說絕對是難得的營養。
晉久早已經等候多時，它站在船頭，旁邊放著一堆準備好的長槍，上面全都浮刻著繁複的符篆，十丈之外是一個圓圈，那個諸天浮屠正套在圓圈中。
謝小玉繼續研究著，一會兒切開某個器官，一會兒試試神經和肌肉的反應。
謝小玉停了下來，看了舷窗外一眼。
「真的打敗了嗎？道門至少還有兩批倖存者，一批是太虛門，少說有十幾億人……可能還有更多；另一批是遁一盟，也有差不多十億人。佛門已滅，人卻活了下來，只是改信摩羅教，所謂的魔族不也是人？」
下達一連串命令。
輝搖著羽扇問道。
「那就太好了，我正缺試驗材料。」
謝小玉立刻下令道。
癩正巴不得動一下。
舒和輝皺著眉頭，品味著謝小玉這番話，它們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確實有道理，現在不練兵，到後面就沒機會了。
謝小玉理直氣壯地說道：「歷次大劫少則數百年，多則上千年，越到後面越激烈，現在大劫才剛剛開始，得讓大家適應。」
鬼能夠在岩石和泥土中任意來去，不過再快也有限，頂多快如奔馬的速度，和在天上瞬息千里根本無法比，所以一旦被捲入地火網，連逃都逃不了。
這時，腳底一陣劇烈的震動，船已經停在海底。
突然，地板劇烈搖晃起來，整艘船都在晃動。
謝小玉輕喝一聲。
「我只是說說罷了，別在意。」
突然，老農訕笑起來：「除此之外的一切，仙、佛、妖、魔都不是天道需要的。」
真仙們不再下棋了，紛紛抬起頭。
這就是戰場，瘋狂而慘烈。
一位老者感嘆道，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謝小玉。
遠處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老農很是感嘆，神情看上去異常落寞，顯然還有別的故事。
有時候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自己人。
「小朱真這麼說？」
老農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鬼氣和殘軀化作五團，朝著剩下的五個鬼嬰兒飄去，強行灌入它們嘴裏。
一道道遁光飛回來，眾大妖重新回到船上，奮戰一天，它們也有些精疲力竭。
「我方有四十七位大妖戰死，重傷六十九位，擊殺鬼族無數，其中鬼尊有一千三百余位，鬼王有八十三位，這還沒算被晉久擊殺的那些鬼嬰兒。」
梭子舟在火雲中穿來穿去，四周波光蕩漾，顯然有某種護盾，火不會燒到它身上，它一邊穿行，一邊放火。
「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妖族發展了百萬年，積聚的實力確實比人族雄厚得多，這一次隨船隊出海的大妖有七萬餘眾。
謝小玉很清楚，靠拖延是不夠的，必須以攻對攻。
眾鬼一大半沒能煞住勢頭，筆直地撞入火光中，瞬間被火炎裹住。
「如果不是鬼魂，而是一種類似活物的靈體呢？」
「鬼族攻得很猛，不過算它們倒楣，水裡的爆炸威力太恐怖，怪不得你讓船隊潛入海里。」
謝小玉一直是這樣乾的，他身邊的那些妖，比如舒和絕，一開始只是得到天道映射，能力被強化許多，自身卻沒有選擇神道之路。
當初謝小玉用太昊戰船擊破一座座大陣，鬼族顯然借鑒他的經驗，它們沒有太昊戰船，就用諸天浮屠代替，聚集眾多鬼嬰兒的力量全力一擊，可惜它們面對的是謝小玉，太昊戰船原本就是他的傑作，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關鍵，同樣也防備別人對他用這手。
謝小玉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想過。
謝小玉說道。
奪舍就是驅逐原來的魂魄，強佔對方的肉身，鬼魂原本就是由魂魄構成，兩者根本就是一體，怎麼可能奪舍？不過以朱元機的身分，不可能毫無根據亂說話。
事實上，就算沒有鐵索，其中的五個鬼嬰兒也別想動彈，它們都已經奄奄一息。
七年的時間，早已經讓那些女兵變成合格的指揮官，它們迅速而準確地將這些命令分解開來，變成能夠具體執行的命令，比如每一艘船應該在什麼位置、什麼時候降落、誰負責監視、誰站崗放哨。
熊熊燃燒的大火中傳出一陣凄厲的慘嚎，躲在陰雲裏面的鬼魂全被燒著，大鬼還能支撐兩下，小鬼轉眼間就被燒得魂飛魄散。
「我受不了了。」
舒一臉苦相。
謝小玉摸了摸下巴，他並不是想隱瞞，因為鬼嬰兒的弱點很明顯，想利用卻不容易。
癩其實也擁有吞噬特性，最擅長的就是消耗戰，因為它們會越打越強、越打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