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零六章 世外高人（一）
這句話三人都沒聽懂，然而看著他那副比老鴇還要猥瑣的表情，心知不是什麼好話，乾脆不敢介面。
這話真沒什麼底氣，三大高人當街邀斗，這難道不是撒野。十三郎如此發問，無非是有意試探，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道士面色微紅，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和尚依然寶相莊嚴，好一副入世活佛的神聖與悲憫。
十三郎再好的脾氣，此時也不禁七竅生煙，心裏不停怒罵；他暗想這世道真是奇了怪了，怎麼聽起來他們來找我打架還好像很給我面子一樣，不說聲謝都不好意思呢！
這三個傢伙什麼來歷，他們怎麼敢？
十三郎笑了笑，又問道：「在下還有一問，請這位道長解答。」
上官馨雅嘆息一聲，說道：「蕭兄不必為難，只要你將真元之力施展出來，讓我等看看道兄本源，一切即有定論。」
十三郎說道：「我連你們是誰從哪兒來都不知道，憑什麼答應你們。」
和尚愕然抬頭四望，天空黑沉沉如幔，周圍空空如也，清冷孤寂，寂寞如雪，哪有半點風景可言。
道士有些頭大，猶豫介面道：「貧道儘力而為。」
十三郎為之冷笑，不屑說道：「和尚吹牛，天下無敵！」
「蕭兄誤會了，我等純為討教而來，怎麼會是玩笑。」
和尚平靜說道：「貧僧不明白。」
反之上官馨雅雖然冷冽，可畢竟還是個正常女人，只要是女人，十三郎覺得總歸比較容易談得來，就算談不來，起碼也比面對那兩張臭臉舒服。
「我先出手！」
三人成品字形將十三郎牢牢圈在中央，齊聲道：「向道友請教。」
十三郎不為所動，冷笑說道：「可惜了，只見山巒未得丘壑，徒有其表。」
十三郎懶得看他們，繼續朝上官馨雅說道：「你也是出家人？」
之所以選擇上官為交流對象，不是因為她生得比和尚道士好看，雖然那也的確是事實，主要還是十三郎覺得，但凡以信仰為念的人，多少都有些偏執。這兩位不知出自哪座觀哪座佛塔的世外之人一看就是性情堅毅之輩，多半難以溝通。
道士無奈，躊躇半響后說道：「假如真是那樣，自然有人再向道友請教。」
「這個……道友怎麼會贏？」
十三郎負手而立，說道：「反正我不接戰，你們樂意陪我耗著，也悉聽尊便。此時月朗星稀，有幾位高人陪我觀花賞景，實為一大樂事，不為憾也。」
十三郎一臉吃驚地說：「那不是沒完沒了？」
和尚默默低頭，心裏琢磨著此子大有佛性，假如真是所尋之人，未免可惜。
「貧僧瞭然。」和尚聲如洪鐘，竟似一點都不怕吵醒周圍的人。
不待他追問，她伸手拿出一張靈符，說道：「這裏包含的氣息，令我等警惕。」
「小女子上官馨雅。」素衣女子的聲音最是好聽不過，只可惜她的表情與那位女老師頗為神似，十三郎此番心境未平又遇波折，哪有什麼
上官馨雅不答，和尚聲如洪鐘大呂，嚴肅說道：「我等行走天下，目的就是為了尋找一種氣息，道友不必多說，只需與我等印證一番，即可明了。」
上官馨雅說得很認真，兩個出家人說得同樣認真，十三郎聽得頭大，告饒說道：「別別別，幾位能否長長眼，我這點修為，能和你們切磋？」
上官馨雅淡淡說道：「小女子同樣來自世外。」
和尚愕然而立，呆了半響才口誦佛號，乾脆不再理他。
十三郎微諷說道：「別叫我兄，你比我老多了！」
和尚道士默默低頭，上官馨雅罕見地放緩聲音，認真勸說道：「蕭兄何必固執，既然我等已經找到你，就斷沒有放手的道理。須知我等此來尚且禮敬有加，若是別人……」
和尚、道士，和女人。
和尚肅容說道：「道友請講。」
「請教？」
「我心如國，國如凈土，大和尚，你不會明白的。」十三郎放棄言和的希望，肆意挖苦道。
道士連連點頭，附和著說道：「不錯，道友乃聰慧之人，當明白不可知便不需知，知不如不知，不知是為……」
十三郎說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在下贏了，或者說幾位與我印證后已然無法得出結論，又該如何？」
見十三郎示弱，和尚雕像般的面孔牽動了，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道友誤會了，所謂萬千法門大道歸一，我等方外人眼裡哪有什麼煉體修道之別。道友儘管隨意施展，不用限制于神通。」
十三郎一頭霧水，目
和尚道士紛紛點頭，洪亮清越的聲音說道：「不錯，我等對道友沒有惡念，純為印證道法而來。」
前世今生，十三郎看過不少書，其中但凡與江湖有關，無一例外都曾經提到，有三種人不要輕易招惹。
十三郎大搖其頭，一時弄不清楚他們誰才是主事人，苦笑回應道：「三位，在這裏咱們是同門，放在外面在下還得稱你們前輩，夜半天黑，何必開這種玩笑。」
「抱怨你大爺啊！」
十三郎讚歎道：「道院這麼多人，比我厲害的人有的是，為什麼找我？」
「考慮真周全！」
十三郎心裏已經怒極，連看都懶得看她，隨口說道：「泄露本源，你當我是你養的？還是說你是我養的？想怎麼著都行。」
「是啊！你們都是世外高人，為天下蒼生計，當然會出手；與其那樣，倒不如……」
實話說這事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出來。三個結丹中後期向一名築基後輩挑戰，怎麼看也算不上光彩。可出家人不管那個，他們覺得應該就會去做，哪有講理的地方。
「知你個頭！」
太荒謬了，就在道院門口，三個傢伙蠻不講理地攔住剛剛從院門走出來的學生，說要請教？
十三郎沒覺得如何驚恐，只為自己的好運而感到憤懣。這種只在小說里才能見到的場面，如今竟
說罷，十三郎期盼的目光看向上官馨雅，希望她能說句好話，大家各走各路、各歸各處，不要鬧這種半夜驚魂的破事。
「心虛就心虛，你咬我？」
這話太惡毒，上官馨雅再如何冷漠也終究是女人，被一個男人如此形容，頓時俏臉通紅，額頭青筋直跳，胸脯彷彿波浪，劇烈起伏。
上官馨雅不理他的嘲諷，平靜說道：「蕭兄與眾不同。」
十三郎溫和一笑，三人微楞正想他是否已回心轉意時，忽聽一聲暴喝。
和尚說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心系蒼生，豈能做那種事。」
和尚說道：「天下之大，我等無不去得；道院雖為聖地，然而涉及天下蒼生，亦不能干涉。」
「貧道木葉。」道士聲音清越，宛如一道劍意掠空，清渺而且凌厲。
上官馨雅說道：「蕭兄放心，此地已被木兄以三才陣法隔絕，無論你我切磋的結果如何，都不會對他人有所驚擾。」
上官馨雅表情微僵，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和尚道士齊聲誦號，為十三郎的無禮而不恥。
道士擔心他不信，接下去說道：「不瞞道友說，瞭然師兄修鍊明王法身，與煉體並無本質區別。是以道友盡可動用肉身之力，我等當不會抱怨。」
十三郎說道：「你當然不明白，和尚整天念經念成傻子，能明白才怪。如果這裏不是道院，你們又怎麼會和我說這麼多廢話，早就直接拿人。」
「我是說假如。呃對了，出家人不打誑語，道長雖不是和尚，可依我看你們也可算做一家人，
「呃……」
十三郎心頭微凜，譏諷道：「這裡是道院，我還真不相信，天下有誰敢跑到這裏撒野。」
和尚此時說道：「道友如此，是為心虛。」
十三郎歪過腦袋望著他，一臉戲謔的神情說道：「你怎麼不去魔域？怎麼不去魔王宮？你們怎麼知道，要找的什麼氣息什麼人什麼東西不會在那裡？」
道士有些聽不下去，朗聲輕喝道：「蕭道友，我等既已前來，道友執意不出手，我等也會出手。」
十三郎氣極怒極好笑之極，說道：「連佛法道法都分不清，也好意思談闡論道。我現在想知道，假如我不和你們打，結果會怎樣？」
似乎仍覺得不夠，他又說：「想看也行，你和我單獨約個地方，讓你看個夠。如此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你可以不在乎，我還要點臉皮。」
結果讓他很失望，上官馨雅竟比女老師還要冷上三分，生生浪費了那副好嗓子。
十三郎收斂神情拱手為禮，說道：「在下有一問，請大師解惑。」
「好厲害！好了不起。」
和尚法相莊嚴，說道：「非是我等有意隱瞞，實則為道友考慮；蕭道友若不是我等所尋之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天理何在？節操何在？道院又何在？
道院從不會禁止同門較技切磋，甚至還有專門的場地提供，當然了，要交錢才能使用。換句話說，這三個傢伙找上門挑戰，並沒有違反道院院規。
三者來其一是麻煩，來兩個是大麻煩；三者齊聚，最好的辦法就是掉頭走人，根本不要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