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二十六章 闖關(二)

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二十六章 闖關(二)

略頓了頓,教習感慨地說道:「本座可以告訴你的是,純以禁法破局,本座無法登上三層。」
越是看,教習的目光便越是明亮;越是看,他便越是感到震驚,更有無窮的疑惑。沉思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他問了一句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
教習的聲音飄忽幾不可捉摸,仿如夢者囈語,卻有涅槃之花開于彼岸,有灌頂之果。
何問柳獃獃無語,根本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禁樓乃開放式教學,學子提問若沒有要求,老實便不會為其設置隔音法罩;一樓因為距離不遠,聲音可清晰地傳到外間。此時,偌大的空間寂靜無聲,都想聽十三郎會提出何種問題,又或是,會不會提出問題。
……
就連台階上的上官馨雅也停下腳步,寧可忍受反噬消耗法力,不願錯過一字。
教習看在眼中,心知他沉迷於修為境界,非一兩句話所能點醒,嘆息說道:「罷了,既然你只有一問,接下來就輪到他。」
「學生第一問,禁樓外的台階,共有幾層?」
教習的聲音隨之響起,帶著一絲不耐,一絲讚賞,還有一絲喜悅;彷彿發現了什麼令他感到驚奇的有趣事物,生怕被人打攪。
教習說道:「七層本在二樓,三樓第八層,至於說台階共有幾層,本座只能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答案——九字為極!」
「小氣鬼!」
「至於蕭十三郎能以他的法子走多遠,本座無法為你解答。」
即便是真正的孿生,也必然存在有細微差別。別人眼中,這兩個圓環無論大小、色澤、組成、還是旋轉的角度與速度都完全一致,彷彿同一個人施展的兩道法術。然而在教習眼中,他們就好像王八與烏龜一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事物,或者說法術。
一縷指風飄然而出,閃耀著極其輕微的銀色光芒,化成一道圓環呼嘯而去,徑直奔往教習胸前。
「道衍萬物,萬物為道,此為法理。然法理非知之即能達,你真正想問的不是有沒有此法:而是他有沒有可能掌握此法。」
十三郎聽了躬身再施一禮,這才抬起頭,將早已準備妥當的問題拋出。
「稍安勿躁。」
十三郎如此說,分明是認為自己暫時沒必要問那麼多,要替以後留手。正如教習所說的那樣,這是信心所在。
「你可明白了?」
教習淡淡一笑,說道:「本心流露而已,為何要責罰。」
「破禁之法無盡,究其本源無非就是一個『破』字,不論是以禁破禁,還是以力破禁,又或是別的什麼法子,只要能力足夠,都可算為歸一。比如你,純以修為碾碎,難道就不是歸一之法?」
「有點意思。」
「蕭十三郎,你大胆!」何問柳厲聲暴喝,抬手便要施法。
讚賞之後,教習說道:「問吧,本座給你記著數,隨時可以再來。」
何問柳大驚之後大喜,眼中爆射兩道精芒,隨即意識到不妥,連聲致歉:「學生失禮,請老師責罰。」
……
……
喧鬧中,教習哈哈大笑,說道:「小傢伙信心十足,的確有些意思。」
必須要說,道院老師在教學上的態度非常公正,無論學子有何恩怨牽扯,都能秉持一碗水端平的原則,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帶著規勸的味道,教習轉而回到正題,繼續為何問柳解答。
教習說道:「道院不禁爭鬥,目的是為了磨礪道法,錘鍊心志;若一味執于勝負,則有失本意,落了下乘。爾等皆為出眾之人,當能明白本座的意思。」
兩人相對無言,心想您是老師,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何問柳面色微紅,誠懇施禮自責:「學生心有所擾,望老師指點。」
「一毛不拔!」
「萬法歸一,禁道自無可免。」
僅有少數人眼裡透出明悟,同時帶來更多疑惑,心裏認真思索著十三郎的話,聆聽更加仔細。
「什麼!」
似乎生怕教習領會錯誤,他補充說道:「假如這個問題被計算在內,老師可以不答。」
他也是頭回碰到這樣的情形,按道理講,闖禁樓的人如果是為研究禁制而來,怎麼會湊不出五個問題?假如不是為了研究禁制,多半就像何問柳那樣,根本就沒有疑問。畢竟外面的禁法只有一種,連過五級,早就體會清楚。而如果想問更深奧的難題,不妨等到了二樓,向水平更高的老實請教。
阻止了何問柳,教習抬手輕彈,竟放出一個與十三郎一模一樣的圓環;同時伸手一招,兩個圓環「安靜地」浮在他身前,如同一對孿生兄弟,來接受父輩的檢閱。
他說道:「不要覺得奇怪,教習不過是在某方面懂一些粗淺法門的普通修士,自然有所不能。假如你知道,本座的修為還比不上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喧囂聲四起,人們紛紛表達憤慨,心想這貨真是摳門摳到骨子裡,連這種事情斤斤計較,上輩子一定是奸商傳世,而且是窮死的那種。
「學生第二問,萬法歸一,可是這個一。」
「慳吝之徒!」
……
台階有幾層?
問的是十三郎,卻引起無數人深思。不少人開始回憶自己闖樓的經歷,試圖在其中尋出端倪,更多的人是為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目光死死盯在那幾層台階上,彷彿上面長出花兒一樣。
他只是點點頭,誠懇向老師道謝,隨後便主動說出第二個問題。
轉過頭,他朝十三郎說道:「你呢?是不是也只有一問?」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學生看到七層。」
教習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思慮與好奇,反問道:「你看到幾層?」
何問柳面色微變,垂下的雙拳慢慢握緊;上官馨雅走入樓內,沒有靠近兩人中任何一個,安靜地待在旁邊。
包括何問柳在內,大家都想聽十三郎怎麼說,只可惜,他什麼都沒說。
「這是你的?」
不少人心裏浮現出一個念頭:蕭十三郎,是不是已經走火入魔?
寂靜中,十三郎微微一笑,聲音帶著一絲狡黠,說道:「學生想知道,提問的機會是否需要一次用完,若是等到下次,會不會過期?」
聲音在空中浮響,傳入無數人的耳朵,隨之按下無數顆人頭,落目于台階之上。
「好個姦猾的小子。」
這個比喻太粗俗,關鍵是教習此時的目光過於猥瑣,讓人不能不這樣想。假如不考慮別的,此時這位老師沒有半點威嚴與神秘可言,分明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靈機。
「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