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二十五章 闖關(一)

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二十五章 闖關(一)

「鬼啊!」
「沒錯,為了示威!」人們紛紛點頭。
驚駭是因為,樓外台階上的這些禁制雖然粗淺,卻不是能夠完全無視的殘木雜草;在場的學子已經太多,不少頗有名望之人也已紛紛趕到,其中修為達到結丹後期且曾闖關的大有人在,自然能看出許多不同。
……
禁樓前,台階下,眾目所向。
何問柳將所有該有不該有的情緒清除一空,平靜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
台階上的靈光急劇閃耀,陣陣波動蕩漾四周,光華中,何問柳踏步前行。
「取笑了,取笑了。」袁朝年一面應付著,抬手悄悄擦拭額角。
「為了示威?」有人疑惑道。
這一次,他沒有以兄長自居。
從這個角度講,比斗仍不能算公平,不用問也知道,何問柳準備了大量恢復法力的丹藥,雖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複原如初,卻非十三郎所能比。然而反過來講,世間哪有絕對的公平;如果有,那麼一切比斗的結果也早已註定,全是平局。
……
所有人都知道十三郎正在、或者說曾經研究過禁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從零做起,所有人都明白,在三個月時間里達到這種程度,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居然硬闖?」
「本來就是,柳兄難道以為,我故意騙你?」十三郎語氣陳懇,顯得很委屈。
「你只能上到這裏。」
……
何問柳本意邁步走向樓內,此時聽到人群驚呼,忍不住回頭觀望,頓時面色大變,瞳孔驟然收縮。
十三郎沒有對此做何糾纏,朝何問柳平靜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一聲低喝,隨之一道波紋從樓內蔓延,幾個搶在前面的身影踉蹌後退,無人可拒分毫。人群這才清醒過來,不得不依照先前的順序,逐次前行。上官馨雅排在最前面,嘆息一聲蓮步輕移,踏上已經複原的台階。
他一眼便認出,此人就是自己見到的那個鬼影,那個讓他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恐怖之源。與此同時,所有目睹的人們發出一聲整齊的吸氣聲,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
與何問柳登階的方式相比,十三郎顯得平平無奇,起碼聲勢上無法相提並論。然而正是這種普普通通的方式,蘊含的卻是讓人心慌的神秘與不解,帶來山嶽般的重壓。
身後,人群經過極為短暫的寂靜,陡然響起一聲呼喝,至少有十幾人搶步上前,意欲第一時間闖入禁樓,見證這場讓他們震驚意外的龍爭虎鬥。
任何事情,無論它如何耀陽奪目,影響多大,都要有個開始。
禁樓一層陰鬱幽暗,周圍幾乎沒有什麼景物值得描述,一名看不清身形的人影端坐于窗下,平靜開口。
何問柳躬身施禮,誠懇說道:「破解禁道,可有歸一之法。」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闖關不禁丹藥,同時在每個樓層,修士都擁有提問的機會。這段時間完全可以利用起來,調整法力與身體,進而再做突破。
「不,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比斗亦如此。
不知從第幾層開始,何問柳臉色開始恢復,淡淡說道:「看得出來,你的確剛剛開始。」
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
五級台階,不論是兩兩疊加還是三層連環,又或是衍化融合,連何問柳的衣角都不能拂動半點;逐級爆發的禁制好像依次綻開的禮花,為他開啟一條光明大道,通往輝煌。
「學生只有一問。」
沒有再刻意掩飾什麼,十三郎平靜的聲音中透出強大的信心與戰意,認真說道:「萬法歸一,柳兄難道沒有聽過?」
影響這麼大,這場比斗理應被記入院史,成為道院教育學子的一大素材。然而此後不久,道院、或者說比斗中的人身上發生一場世人無法想象的變故,這場比斗也被嚴令封存,幾乎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
只有在更加久遠歲月之後,當更大的變故在滄浪星發生,當那個發生變故的人重新走入人們的視野,這場當年曾轟動一時的比斗才又一次被發掘出來,載入史冊。
「萬法歸一?哈哈,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何問柳放聲大笑,內心頗有感慨。
「樓內等你。」
「禁制失效?」
即不快也不慢,即不凌厲也不溫柔,平靜的面容平靜的步伐,給人留下的感覺卻是:他只要開始走,就沒有什麼事物能夠阻止!
穩穩站到台階之上,站在何問柳的身前,十三郎抬手抱拳。
比斗就是戰鬥,戰鬥沒有尊卑,沒有高低貴賤,只有勝負與生死。何問柳以這樣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對戰鬥的態度。
何問柳反倒有些詫異,隨即便不再理會,舉步登上台階。
「本來就很有道理。」十三郎不為所動,微微一笑說道:「柳兄要不要歇息片刻,等待法力恢復?」
疑惑是因為,沒有人相信何問柳不懂禁法,起碼不會不懂這種低級禁法。當然,也沒有人相信何問柳可以憑禁法闖破三樓,歷史上從來沒有人做到這一點。學子能上三樓不奇怪,但大多都是組合手段,禁法功法甚至神通齊上,不受限制。
……
「柳兄,你先請。」
人影淡淡點頭,朝何問柳示意:「你先來。」
「不妨在樓梯上等我。」十三郎給了他一個無恥的回應,邁步前行。
何問柳對禁制的確不怎麼懂,但這不妨礙他可以利用禁制制訂戰術。要示威,最好的時機就是樓外;一來眾目睽睽,二來耗費的法力也最少,假如登上二樓甚至更高的時候才選擇硬闖示威,那才叫不智。
十三郎的雙腳踏上台階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喊叫,那位剛從夢魘中恢復沒幾天的李大山同學兩眼泛白,差點當場暈倒。
十三郎不會只有登五階的能力,何問柳意有所指,肯定說道:「接下來,這種方法已不可用。」
「如你所願。」十三郎平靜以對,漫步而隨,跟在何問柳身後,第一次踏入禁樓。
三樓,老者鬼火般的目光的透出幾許興奮,幾分嘲謔,還有几絲期待。
上官馨雅美目連閃,感慨欽佩與諸多心思交雜到一起,化成深深的嘆息。只有她與很少一部分人看出,十三郎釋放了一道環形指風,將台階上的幾顆石塊輕輕移動了位置。那到靈敏暴戾的禁制瞬間變成馴服的羔羊,再無任何反應。
……
人群中,袁朝年眼中精芒一閃即逝,靈機用胳膊捅了一下,嘿嘿奸笑著說道:「老弟的眼光好,和我講講?」
台階上平平靜靜,彷如頑石。
「萬法歸一,小子的口氣倒不小。」
「至於能不能再用,等一會兒就知道。」
……
……
站在一樓門口,何問柳轉過身俯視著下方的人群,目光落在十三郎身上。
……
「咦!小鳥又要飛了。」靈機抬頭望天,嘴裏不停喃喃。
規矩很簡單,只要何問柳所能達到的高度超過六級,比斗既可宣告結束。需要提到的是,在這場比斗中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因為台階上的禁制雖可破除,卻能在很短的時間里恢複原狀。換句話說,修為最好一鼓作氣,不要試圖拖延。
「不可能!」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不少人為之驚呼,帶著疑惑與不解,還有一絲驚駭。
除了這些,比斗還帶來了極為深遠的影響;禁樓從之前令人生畏的神秘中走出,變為四樓中最受學子歡迎的主角;地位直逼書樓。
……
袁朝年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這一次,看清的人多了些,驚呼中懷疑的成分降低不少,轉而帶來讚歎,還有濃濃的敬畏。
人群外,杜雲面色蒼白,愕然呆立半響,低頭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一個角落中,精厲壯漢微不可查地點頭,一條如影如幻的身影隨之消失,隱匿相隨。
「依次進入,不得喧嘩!」
「爾等皆為第一次闖關,每人五問,可需屏蔽他人旁聽?」
新紀九千八百年,道院開山前三天,第一分院發生一起極其特殊的比斗;不論比斗雙方的身份、修為還是比斗的方式、賭注與過程,都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歷久而不衰。
「不用。」何問柳與十三郎同聲回答。
心頭被一團陰影所籠罩,何問柳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制心中的躁動與不安。
那是一柄並不鋒利卻格外堅決的長槍,刺穿一切阻障,推平所有山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
……
視線中,十三郎抬腿走向二層,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人群再次驚呼。
發出疑問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多數人的共同心理。眼前的景象無從解釋,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這個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些許法力算得了什麼,我等著看你的萬法歸一!」何問柳深深地看了十三郎一眼,冷哼一聲掉頭而去,再無一詞。
「我先行一步。」
然而不管怎麼說,硬闖都是最為費力的闖關手段,從戰術上講,此舉殊為不智。
驚呼讚歎嫉妒恐慌之中,十三郎平靜舉步,淡然前行,閑庭信步,踏青而問柳。
既然如此,他為何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