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春意足，人意鬧，鳥兒喳喳叫！
「嘭！」
「棍棒出孝……賢徒，欺瞞尊長，該打，就是該打！」老人不知想到什麼，聲音竟透出幾分恨意，還有些許隱藏極深的悔意與黯然，一閃即逝。
……
「另外丹樓那邊……」
「呃……」
老人神色淡淡，平靜的語氣說道：「放心，這小子結實，打不壞。」
小紅聽了鄭重點頭，朝那個面色陰沉的老頭兒說道：「身為院長營私舞弊，豈不聞梁棟乃蟲蟻所毀……牛羊被虎豹所食，不妥，大大不妥啊！」
聲音漸漸低去，彷彿被某些畫面所遮擋，漸漸沉寂；察覺到老人的異樣，小紅不敢再說話，兩隻小手在十三郎腦袋上拍拍打打，像是敲打一隻木魚。
瓣雨紛紛意無思，不忍足下，塵礫惹紅顏。
「……得瑟！」
「前輩放心，晚輩心裡有數。」
小紅好心替十三郎揉揉腦袋，卻抹了他滿頭滿臉的水，越發顯得狼狽不堪。
老人不知有沒有看到這一幕，點點頭說道：「你做事大胆而不失算計，這點我是放心的。不像那個小子，徒逞勇武而無智……」
「小紅說的極是，可惜主持權柄者如斯，奈何，奈何。」
「真的沒事？」老人有些不
清河邊，漁婦們翻出擱置多時的網，手裡拿著鉤線，仔細而熟練地修補網眼，準備迎接往日的寧靜。男人在水邊檢查船隻，不時響起幾聲叮叮噹噹的敲打，黝黑的臉上洋溢著幾分渴望、幾分愜意。
十三郎聽得雲里霧裡，心想您老人家閱歷滄桑，到底打的是什麼謎。
嘴裏說著話，他抬手捉住小紅的手，不著痕迹的塞給她一瓶粉紅色的丹丸。
……
天上的日光漸朝中圈靠攏，霧氣升騰暖意升騰，不畏寒的孩子們來到岸邊，試圖幫助父母勞作而被拒絕驅趕，便三五成群在水邊嬉戲，不時響起幾聲驚呼、幾聲輕喚，幾聲呵斥，還有幾聲歡笑。
「有院長大人照拂，哥哥已被破格錄取，不用參加門試了呀。」
小紅趕緊收回手把小瓶揣到懷裡，偷眼瞄著爺爺的方向，緊張得直冒汗。
「春天到了唄！」
更多的魚兒受同伴所引，或是受那雙蓮足中蘊含的氣息所引，紛紛從附近聚攏，魚兒們似乎已忘記，幾個月來這條讓看似可愛船舟捕殺了它們無數同類，是清河上不折不扣的罪惡之源頭。
「
小紅頓時大怒，叉腰咆哮道：「幹嘛打哥哥。」
十三郎神情庄穆，認真說道：「真沒事，有事我也能自己擺平。」
十三郎長長嘆息一聲，悲痛的語氣說道：「所謂上有行，下必效，長此以往，國器將廢禮法不存，危矣，危矣！」
「那也不能亂打。」
「暫時不夠數，煉多點才行。」十三郎捏捏她的小臉，無聲示意。
有些落寞地低下頭，老人呢喃般的聲音說道：「不聽老人言，是要吃虧……甚至會死人……」
今天是道院開山的日子，城裡忙碌城外閑，河邊再也看不到修士的身影。再過幾天，待那些不同通過門試的學子離去，人們的生活就將回復平淡，回復到泛舟撒網，漁歌蕩漾的生活。
一隻魚兒大胆靠過來，抓住機會以並不堅硬的唇顎在小腳上碰了下，感受到那股蓬勃與躁動，受驚而去。
小紅嬌笑著，一面逗弄魚兒，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十三郎說著「閑話」，渾不顧旁邊那個殺戮深重的老頭兒臉色有多難看，看著水裡魚兒的目光何等愁苦。
紫雲城的五月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
「好東西？」小紅用眼睛詢問。
「哥哥今天的任務是陪小紅，別的都不用管。」
「嗯，剛煉出來。」十三郎用眼睛回答。
十三郎半躺半靠在船舷，兩手枕在腦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副怡然自得的閑適模樣。
十三郎這才弄明白，原來院長大人也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心裏大生懊悔，趕緊說道：「哪有的事兒……前輩您說丹樓什麼？」
「爺爺好笨。」
「好多鳥。」
「只是小事情，晚輩自己處理即可。」十三郎心中又是一凜，趕緊說道。
……
水裡的魚兒受到驚嚇，搖曳著身姿紛散而逃，失了樂子的姑娘發現這一幕，撅起比名字更加紅艷的雙唇，怨聲道：「爺爺，都怪你。」
「爺爺？」
「……谷溪是誰？您是和我說話？」
船槳突然從水裡飛出來，在某個懵懂的傢伙腦袋上狠狠敲了一記，竟發出金石碰撞的聲音。
不倫不類的搗鼓幾聲，小姑娘自己先忍不住，眼裡漸漸泛出笑意，稍後便是一
「小哥哥，你怎麼不去參加門試。」
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不知什麼原因，看到這一幕的十三郎心裏莫名一痛，竟生出一縷警惕不祥的感覺，到嘴便的話也不覺咽回去，就此沉默。
小紅轉過身，明媚而純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板起面孔說道：「哥哥身為第一分院第一翹首，理當謹身持正，恪守院規章程，如此方為院生表率，學子楷模也。」
「咯咯！」
十三郎迷茫疑惑愚頓不解說道：「什麼解法？我不知道呀。」
……
小紅收好了自己新得到的寶貝，喜滋滋大叫起來。
「他自己討打，自然要打一打。」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無事的時候，可以去書樓找小梅談談，若論博學，老夫也不及她。」
十三郎同樣有所察覺，不敢再在裝模作樣，認真回答道：「在不能將雷根補全之前，晚輩絕不輕易破禁。」
老人默默嘆息：「怎麼這麼多鳥呢？」
「水汽陰寒，不要再泡了。」
美麗的天美麗的地，美麗的山美麗的水，美麗的顏色美麗的聲音，美麗的生命美麗地活著。
「
老人罵了一句懶得再理會，淡淡說道：「丹樓最近有好東西賣，不妨去看看。」
赤裸著蓮花般的雙足，小紅坐在船頭不停在河裡踢起水花，尚顯清寒的河水將她的皮膚凍得發紅，卻阻擋不了那個蘊含著濃郁生命氣息的姑娘揮灑熱情。幾尾色澤鮮艷的魚兒游過來，好奇而心怯地張望著那雙時隱時沒的小腳，好似在疑惑，為何它們會升到空中。
愁苦的老人望著頑皮的孫女，眼裡透著愛憐與不舍，回過身說道：「谷溪那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傳了你幾重解法？」
老人微微一愣，說道：「什麼小事情？何問柳差點被你廢了，又要欺負誰？」
走在路上，時而可以看到早落的花瓣，粉紅與嫩白，妝點蒼翠與灰黃。慵懶與舒適中，人們輕手輕腳，生怕帶其砂礫塵埃，濺污那點點片片、猶如一張張美人之臉的春顏。
「嗯……」十三郎大為震驚，心裏卻將這件事記下，暗想能讓這老傢伙自嘆不如，美女老師確實了得。
好東西？十三郎心想您不是手頭緊了吧，至於總這樣惦記我嗎！有心詢問，卻見老人揚起頭，蒼老的面孔在日光照耀下，非但沒有沐浴光輝的溫暖，反倒顯得格外憔悴……